熱鬧的新年過的很快,初三這日去了劉三嬸家吃飯,阿喜在家休養過幾日後,初六這天一早,她去了莊子。


    也不知道這些天他們是怎麽過的,總之丁誌他們瞧見阿喜時,眼睛都會泛光。


    莊子內的廚房就像是被打過劫,連她早前做的醃肉都吃完了,幸好阿喜早有準備,給他們簡單做了午飯,下午將廚房裏的半隻羊給處理了,這天她忙的有些晚,天色將暗時才離開莊子。


    而這半日,阿喜都沒見到沈津陽。


    這讓來時提了些心思的阿喜鬆了一口氣,想必是這位將軍臨時起意。


    這樣接連幾天都不見,阿喜更覺得他是隨口說的。


    等到初十開外,有兩三日沒下雪的天隱隱似是有回暖的跡象,一早家裏沒人,阿喜帶了茉莉來莊子裏,卻遭了沈津陽堵門。


    這門還不是堵在廚房門口,是堵在廚房隔壁,做了雜物間的地方。


    阿喜原本進來拿些儲藏過冬的豆子,一扭頭,偌大的身影堵了門口,光線都暗了許多。


    「沈將軍。」阿喜不鹹不淡,抱著手裏的竹簸箕。


    沈津陽嗯了聲,沒有要讓的意思。


    阿喜臉色微慍:「鍋子裏的東西要焦了。」


    沈津陽卻笑了:「你考慮的如何了?」


    阿喜猛地抬頭,他還提!


    「這幾日我去了鎮上,有事耽擱留到了今天才回來。」


    阿喜抿嘴,她對此並無興趣。


    沈津陽又道:「你考慮的如何了?」


    阿喜冷了臉:「不考慮。」


    沈津陽若有所思:「是倉促了些。」


    阿喜忍住沒將豆子往他身上潑:「沈將軍的家風如此,不該強迫與人,我對沈將軍並無意,也請你莫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話音未落沈津陽忽然朝前了一步,阿喜下意識往後退了步,沈津陽輕笑:「你怕什麽。」


    說歸說,腳步也沒停,直接把阿喜逼到了柴堆裏,隔著兩步的距離,阿喜生平第一次說出那句話來:「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喊人了。」


    沈津陽撲哧了聲,沒忍住哈哈大笑。阿喜惱羞成怒,真遂了心思,直接將簸箕裏的豆子都扔到了他身上,她是真沒見過這樣的無賴。


    「你要喊了,豈不坐實了咱們的關係非同尋常。」沈津陽看了下滿地毫無殺傷力的豆子,「再者說,撇開這家世,我沈津陽總也能入了你眼。」


    阿喜瞪著他,幹淨的下巴上,那嘴角上揚,俊逸的臉上滿是自信,是了,就他這長相,脫了盔甲拿本書也能扮個清雋書生。


    「我看這鄉野生活並不適合你。」沈津陽雖說把她逼到角落裏,卻保持著這點距離沒有再靠近,臉上是誠摯的很,「你說你沒打算再嫁,也沒考慮過這些,不妨打算打算,不為別人,就為你自己。」


    別拿那些親戚旁裏說事,也別說還有個小叔子與小姑子,光是為她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阿喜心中一震,如何叫鄉野生活不適合她。


    「我既開了口也不是玩笑話,你要擔心門第之事,這些我自己都能做主。」


    阿喜平複了下心情,抬眸看著他:「沈將軍,你說的話也沒錯,不過凡事講求個情投意合,你既能自己做主,就該知道有些東西勉強不得,我說的也不是玩笑話,我不會嫁給你。」


    不論有沒有門第之見,這輩子她都不想在與行軍之人有牽扯。


    沈津陽眉宇微動,還未開口,阿喜耳畔傳來「吱吱」一聲,她身後的柴火堆裏倏地竄出來一隻小貓大的老鼠,那老鼠尾巴是直掃了她的腳麵而過。


    阿喜登時忘了所有,渾身緊繃。


    緊接著,柴火堆裏又竄出來偌大的一隻,後頭還跟了一串小的,因為衝的急了,有幾隻直接從阿喜雙腳間爬過去,阿喜這下不淡定了,低呼了聲連忙往旁邊避去。


    因為太怕了,一下忘了自己左腳還沒完全好,蹬跳的過於用力,左腳下沉,整個人還朝柴火堆倒去。


    可底下還有老鼠啊,阿喜寧肯摔倒可不願意再碰到這些個。


    一隻手拉住了她,不等她反應耳邊是他緊促的聲音:「爬過來了!」


    阿喜嚇得直接往他這兒蹦,還不小心踩了一隻,也沒顧著他什麽,隻聽見悶哼一聲,阿喜低下頭,自己腳踩著他,距離他咫尺近。


    阿喜把沈津陽踩傷了……


    確切的說,是加重了沈津陽的傷勢。


    屋門口,看著劉郎中替沈津陽料理腳上的傷,阿喜的心情很複雜。


    既是有些內疚,心中又夾著惱意。


    沈津陽的腳傷是在當日進山捉拿強盜時受的,大雪天,山中積雪過厚,幾位弟兄落了陷阱受了傷,當時情況也有些險,沈津陽及時將人拉回來沒被藏在雪堆裏的弓弩射到,自己卻踩了雪堆下的陷阱,小腿被夾傷,傷的最厲害的部分是從底下刺透的腳板。


    阿喜之前隻知道他傷了腳,卻不清楚傷在那部分,剛剛在雜間裏她那一踩,將他才結痂的傷口又踩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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