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沒聽到我說的話一樣,如果不是他的手指一直在“啪、啪”扣著桌麵的話,恐怕我都會以為這是一尊立在黑暗中的雕塑。


    不得不說,他這副作態居高臨下,讓人很有壓力。


    我艱難的咽了口吐沫,抬頭道:“給根煙。”


    老警察這回終於有了反應,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起身過來點了顆煙塞進我嘴裏。


    我就像一個癮君子一樣,大口的吸著煙,每每都將濃鬱的煙氣憋進肺裏,過很久才吐出來,尼古丁的刺激下,我的頭腦愈發的清晰了起來,精神好了許多,吐掉煙頭,這才道:“拘十五天也好,罰款也罷,我認。”


    “有意思嗎?”


    老警察冷笑一聲,說道:“跑去南灣找小姐?那個村子已經沒什麽人了。據我所知,那裏就三個女人,一個四十歲的已經死了,剩下的兩個全是老太太,一個六十,一個八十,八十那個眼瞎,六十那個腿瘸,你好這口?”


    “找人唄!”


    我張嘴就來:“約了軍哥一起去洗浴,沒想到剛去了就看見……”


    “你這套說辭不必和我說。”


    老警察擺了擺手,道:“你不肯說,我不強迫你,不過,你先在這裏住兩天吧,後天把你移交給部隊。”


    部隊?


    我眼皮子狂跳一下,軍哥殺人、盜坑,這全都屬於刑事案件,怎麽一轉眼部隊摻和進來了?


    我有些牽強的笑了一聲:“不至於吧?”


    “這我管不著。”


    老警察麵無表情的說道:“經驗告訴我,你不像能殺人的主,或許真的像你說的,你隻是約了那個軍哥去洗浴。但我相信你沒用,法律是講證據的,而且我在這裏也隻是象征性的問幾句罷了,要怪你就怪自己遇人不淑吧。那個軍哥現在牽扯到了一個天大的案子裏,一個國寶級的學者失蹤,上頭的命令,所有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全部移交軍方,你自求多福吧。”


    話說完,老警察起身走了。


    至此,我終於相信,他不是真的來審問我,而是象征性的走個過場,重頭戲還在後麵呢。


    我急了,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回應,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片刻後,兩個年輕警察進來把我從椅子上解了下來,一路推推搡搡的把我送進了牢房。


    ……


    這是一間八人的小屋,四支床,上下鋪,和很多學生宿舍有點像,但條件比不上學生宿舍,裏麵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整個屋子裏彌漫著一股子尿騷味兒。


    兩個警察把我推進牢房,“哐當”一下子關上鐵門,再沒動靜。


    我四下環視一圈,牢房裏人不多,隻有兩個,一個在右側上鋪,裹著被子在睡覺,一個在挨著鐵門的下鋪,似乎在仰躺著,但光線昏暗,我沒看清楚這人的模樣,也沒盯著人家看,在號子裏盯著人看容易挨打。


    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我隨便挑了一張床,一翻身躺了上去,被褥上滿是汗臭,有點潮濕。


    這時,挨著鐵門那張下鋪上的人猛然坐了起來,“嗖”的一下子就躥到了我麵前。


    我著實被嚇一大跳,待看清麵容後,掄起拳頭就要打。


    “哎哎,小九,是我!”


    那人低聲驚呼道:“你咋不認識我了呢?”


    是大兵的聲音。


    我一怔,盯著蹲在麵前的人瞅了半天,這才終於看出了一點點輪廓。


    不是我瞎,是大兵完全變了樣,整個人腫了三圈,頂著一對熊貓眼,模樣淒慘,在昏暗的視線下,乍一看還以為許多港片裏麵的僵屍出爐了一樣,我不動手才怪。


    不用說,這肯定是抓捕時被打的。


    這二貨……


    我滿臉苦笑,都不知道該說啥了,已經被警察摁住了,就消停點唄,還敢還手,沒打死他就不錯了。


    “嘿嘿……”


    大兵沒心沒肺,看我放下拳頭了,一個勁的咧嘴笑,又神秘兮兮的問道:“審你的時候你咋說的?”


    “去洗浴。”


    我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巧了!”


    大兵一拍大腿,特興奮的說道:“咱倆都沒合計這個,口供都能統一,這叫什麽來著?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搖了搖頭,心想我還能不知道你那點出息?剛剛醒來的時候,我腦子一轉就知道說去洗浴準能和大兵對上號,他那顆腦子裏不可能有別的借口。


    隻是,若是換做其他時候,我倆這統一的口徑會有奇效,但現在情況特殊,基本沒什麽用了。


    我拍了拍大兵的肩膀,意興闌珊的說道:“行了,睡吧,過兩天有咱哥倆好受的!”


    大兵臉上笑容一窒,也沒心思嘮了,轉身回了自己的床鋪。


    ……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腦子裏都是那個老警察的話。


    一個國寶級的學者失蹤了。


    這個學者,是秦教授嗎?


    有八成可能是。


    真細細想起來,我對秦教授也不是那麽的了解,他什麽職位,在哪個部門做事,我一無所知,我隻去過他家裏一趟,有很多獲獎證書。


    現在看來,秦教授也不像我想的那麽簡單,一個學者失蹤能驚動部隊,這本身就能說明問題了,公家掌握的線索和信息遠遠比我想象的要多。


    我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兒就是燒掉了軍哥留下的那封“血書”。


    但我一個小蝦米似得人物,卷進了大海的狂風駭浪中,毀掉了證據又能如何呢?身陷鐵窗,仍舊是我命不由我。


    ……


    想著想著,我不知不覺便睡去了,不知睡了多久,隻是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了一絲異常。


    脖子上有點癢,仿佛有人對著我吹氣一樣。


    但我正困乏著呢,也沒多想,隻是伸手抓了抓脖子,翻了個身繼續睡。


    可沒過多久,脖子上又開始發癢了。


    而且這回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絲怪異的聲音。


    “嘶,嘶嘶,呼……”


    “嘶,嘶嘶,呼……”


    “……”


    這聲音來的特別有節奏,三聲非常短促的鼻腔吸氣聲過後,緊隨其後便是一聲悠長的呼氣聲……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


    就像是在嗅什麽特別美味的食物一樣,湊上去用鼻子嗅一嗅,然後特享受的閉著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氣……


    我漸漸清醒了一些,隻覺細思極恐,渾身汗毛倒豎。


    若果真有什麽美味的食物讓人如此迷醉也就罷了。


    關鍵,現在是有個什麽玩意這麽嗅我,這就令人毛骨悚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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