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巨屭擺明了不是個善茬,掠人為食,滋補自身,是它們這一族最大的特點,如今去掉半條命,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山中有苗寨,苗人不知凡幾,果真讓那巨屭找到,還不是虎入羊群?


    這是天大的幹係,真搞的生靈塗炭,誰也收不了場,就算是我們幾個後半輩子怕也得良心不安,畢竟這巨屭是被我們攆進去的。


    追!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選擇。


    這注定是一場坎坷的追凶路,苗人所居之地,青山莽莽,道路崎嶇,又有林木遮天蔽日,對於我們幾個不識山路的人來說,可謂艱難。


    何況,我們幾乎人人身上都帶傷,巨屭的拚死掙紮很難對付。


    一路上,我在拚命的吞吐天地能量,調整自己的狀態,戰鬥沒有結束,我不敢放鬆。好在,撕裂結氣秘境後,猶如踏入了一方新天地,我很明顯能感覺到自身的變化,這種變化是巨大而驚人的。


    坦白說,以前我還真沒感覺到自己的進化有多大,仍舊是**凡胎,可現在竟隱隱有了一種超凡脫俗的錯覺,渾身毛孔舒張,天地能量像巨鯨吸水一樣灌入體內,與細胞的能量彼此交融,滋養肉身,以至於皮膚表麵都有霞光繚繞。


    大戰後的匱乏感在漸漸消弭,甚至就連一些可怖的傷口都不再流血。


    “不可大意。”


    姬子大概知道我在想什麽,在一側提醒道:“你是通過廝殺和戰鬥極盡升華,一舉衝破瓶頸,這樣的方式在突破後會得到反哺,所以你才會恢複的這麽快,並不意味著這樣的恢複能力會一直存在,可別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當然,你好歹也是開辟了碎虛秘境的人,恢複能力比一些普通人要好,這是肯定的。”


    我點了點頭,姬子在這條路上走的比我更遠,如無意外,他現在應該已經快到碎虛二階了,體會當然更深。


    “不過”


    姬子詫異的看著我,眼裏的驚歎幾乎是不加掩飾的:“你也確實足夠驚人的,也不知道上回從傳說中的蓬萊島出來後你到底經曆了什麽,我明顯能感覺到你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肉身與腦域共修,達到碎虛後果然是質變!”


    我一陣心虛,在那座島上的事情是我心底的秘密,根本不敢提及,更不敢和姬子說,完全無法預料後果。


    雖然,到最後可能還是瞞不住。


    我像個心虛的賊,竭盡所能的藏自己的馬腳。


    林中有血,一灘連著一灘,巨屭負傷了,幾乎是一路飆血,這是我們最好的導向標。


    而且,它無論是體型還是體重都非常大,林中的土質鬆軟,不可避免的會留下腳印,像是剛下過雪後出窩覓食的兔子,無論如何都難以逃脫獵人的五指山。


    我們追蹤林中的痕跡,一路向山裏深入。


    “痕跡消失了。”


    在山中一條汨汨流淌的小河前,大兵黑著臉蹲在河邊,那裏有一個巨大的腳掌印,在河灘的淤泥上下陷四十多公分,腳印裏有血,淤泥下的水滲出後衝淡了血,留下一汪血水。


    這是巨屭留下的最後痕跡,它應該跨過小河去了對麵,可惜再沒有留下腳印和血跡。


    大兵回頭,看著我和大黑狗:“你們倆不是鼻子特靈光麽?找找它留下的氣味啊。”


    他最特別欠,把我跟大黑狗擺在一起說事兒,無異於是在罵我。


    “如果有氣味留下,還用你說?”


    我黑著一張臉。


    其實巨屭體味很重,腥臊難聞,這一路上也確實有氣味,可是來到這裏以後氣味徹底消失,隻剩下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待本座看看!”


    大黑狗盤坐下來,它身上掛著口袋,像是小馬甲一樣套在身上,裏麵放著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它從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倒騰出一些類似於火藥一樣的粉末,最後“嗤啦”一下點著。


    一時,河邊濃煙滾滾。


    這還真是火藥,那味道都差不多。


    不過,這裏頭明顯添加了一些別的東西,煙氣在河邊擴散飄蕩很有規律,然而就是過不了河。


    “這裏有陣法。”


    大黑狗道:“是陣法完全遮蔽了巨屭的味道!”


    “可是血跡都消失了。”


    大兵咕噥:“難道這陣法還能遮蔽血跡不成?”


    “不能。”


    大黑狗說道:“我隻能確定這一點,別的說不好。”


    姬子想了想,詢問道:“你能破掉這陣法嗎?”


    “能破,但很費勁,恐怕得半個月的時間。”


    大黑狗的說法很嚇人,它老神在在的說道:“本座的陣法造詣是天下第一,沒有本座破不了的陣,眼前這個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為了防止被追蹤的陣法,利用了八門生開之術而已,無奈波及的範圍太廣,估計是很多人一起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布置下的,所以要破解會費力一些,共有九九八十一個陣眼,砸碎即可,多是一些見不得光的組織用來庇護自己總部的。”


    這老狗很有點神棍的潛質,總是喜歡說一些大家聽不懂的話,出去混絕對能如魚得水,現在這人不都好這口麽,寫字得寫的大家都不認識才叫好字,於是出現了很多“書法家”,說話得說的大家都聽不懂,那才叫做高深莫測。


    不過有句話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些見不得光的組織?


    這話是意有所指麽?


    我看了大黑狗一眼,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它應該就是隨口一說而已,但言者無意,聽著有心,我倒是聽進去了。


    “難道說,這巨屭還有什麽同夥?”


    我麵色陰晴不定,又道:“那條信息上告知我,巨屭變化萬千,現在它的過渡期被我用蠻力打斷,這種能力或許已經恢複,眼下我們算是跟丟了,再找它難於登天了。”


    “接下來怎麽辦?”


    大兵詢問道:“總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吧?”


    “雖然這不是黎明的地盤,但就這麽一走了之也說不過去。”


    我搖了搖頭,沉聲道:“我們去苗寨,坐鎮在那裏,防止那巨屭出什麽幺蛾子,然後我們慢慢尋找,這片大山裏隻有這一處苗寨,苗人對這裏了如指掌,他們肯幫助我們的話,很快就能找到那巨屭了,任何生麵孔在這裏都逃不過苗人的眼睛。”


    此時,天色已經漸晚,激戰後我們已經追蹤了一天,著實疲憊,不堪勞累,隻能暫時找地方棲居。


    我跟朗達了解過。


    這座大山裏的苗寨是紅苗,衣裙多雜有紅色,在這裏定居由來已久,迄今為止仍舊過著傳統的生活,他們比較質樸,不肯被外來的事物所汙染,畏懼科技如豺狼猛虎,認為那些東西終會毀滅人類,所以寨子裏的苗人很少外出,像朗達這樣的隻是有數幾個,在如今這個時代已經非常罕見了。


    這座苗寨距離鬼屋直線距離很短,實際上,我們追蹤巨屭是在大山裏兜了一個圈子,距離苗寨反而越來越遠了,如今不得已,隻能重新返回。


    抵達時,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了。


    一幢竹製的門樓紮在山腹中,門樓上是幾個穿著苗族傳統服飾,袒露胸膛的苗族漢子,身材瘦削,卻很是精悍,隔著大老遠就拿弓箭對準了我們。


    現在這個時代,他們使用的仍舊是這種簡單粗陋的原始武器。


    那漢子在門樓上嘰嘰呱呱的喊話,說的是苗語,我一句都聽不懂。


    “我們是朗達的朋友!”


    我如此回應。


    “漢人?”


    門樓上的精瘦漢子懂漢語,不過說的比較僵硬:“天黑了,你們請回吧,我們寨子裏這個時候不迎客人。”


    刷朗達的臉也不好使啊!


    我抓了抓頭,又道:“麻煩小哥去通報一聲,我們不僅是朗達的朋友,更來自黎明,我是茂公的徒孫。”


    沒辦法,我隻能抬出那位素昧平生的師祖。


    怎料,我這位師祖的名頭在這裏倒是出奇的好使,門樓上的精壯漢子道了聲“候著”,然後便匆匆進了寨子。


    不多時,寨門打開,一個老人與一個壯漢走了出來。


    老人須發花白,穿著苗族傳統服飾,是朗達的父親,也是寨子裏的大長老,他姓仡羋,漢姓是龍,他讓我稱呼他漢姓,叫他龍叔便好了。


    那壯漢是苗寨裏最孔武的武士,赤著上身,滿身肌肉疙瘩,比大兵那一身腱子肉不遑多讓,他叫波。


    簡單的寒暄後,老人問及的目的。


    “我們是做什麽的,大長老應該知道。”


    我想了想,便實話實說,不想有所隱瞞,畢竟有需要他們的時候:“我們追蹤一個怪物到此,可惜追丟了,那怪物凶殘成性,我擔心會對寨子不利,是故來這裏叨擾兩天,觀察情況,捕獵那怪物。”


    龍叔臉色一變,不過隨即又恢複平和,笑嗬嗬的說道:“不用過分擔憂,宅子裏有波守護呢,想來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你也知道,我們這寨子有些排斥生人,就怕你們住的不習慣,那我們可就對不住茂公老先生了。”


    這幾乎等同於婉拒了。


    我皺眉,有點吃不準龍叔的意思。


    這時候,我分明注意到龍叔身後的波有些著急。


    他已經暗地裏推了龍叔好幾把了,見龍叔一直沒什麽反應,遂急道:“葉小哥說的對,那些怪物都很可怕,靠咱們寨子裏的力量不足以抵擋,有他們在這裏住兩日,對我們有好處。”


    “不可放肆!”


    龍叔斜睨他一眼,麵色比之先前又要冷淡幾分,轉而對我說道:“幾位小朋友,時間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們了,快快下山去吧!”


    “大長老!”


    波更加著急了,一把拉住了龍叔,把他扯到一邊,嘀嘀咕咕說了許多,不過他們說的是苗語,我卻是聽不懂了。


    龍叔麵色陰晴不定,片刻後,長歎一聲,轉而對我說道:“罷了,既然這麽晚了,你們幾個身上又有傷,就先在這裏修養一陣子吧”


    這二人嘀嘀咕咕,我都看在眼裏,神色也有異常,當中隻怕有事,我略一沉吟,心頭已經有了決定,笑道:“那就要在寨子裏叨擾兩天了。”


    波頃刻大喜,忙上來熱情的迎著我們往寨子裏走去。


    身後,我隻聽到龍叔沉沉的歎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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