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綠蘿的到來,讓這裏變得微妙了起來。


    黎皇和黎明老祖數次交手,打生打死終究是黎明內部的事情,可綠蘿屬於禁區,摻和到這裏麵等同於是禁區的一種態度!


    就連我都有些好奇了,禁區一直保持著中立,不肯參與到黎明和深淵的廝殺當中,如今就這麽堂而皇之的來到黎明的山門前,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


    “我現在是人,和禁區沒什麽關係。”


    綠蘿說這些話的時候從始至終都是笑眯眯的,盯著黎皇看,黎皇輕輕別過頭,她眼中不可抑製的閃過一絲落寞,隨即又看向山門,淡淡說道:“我可懶得管你們黎明裏麵的那些個破事,太醜了,說出去都讓人惡心,不過我這位晚輩在你們這受了委屈,整天為你們打生打死的,現在說翻臉就翻臉,你當他是夜壺啊?用了還嫌髒?這道理天底下都說不過去,我今天就是想來和你講講道理。”


    黎明老祖沉默片刻,問道:“你要怎麽講?”


    “是你想怎麽講!”


    綠蘿冷笑:“你不是最愛講拳頭理論嗎?你今天要是拿拳頭講,那我就拿拳頭和你好好念叨念叨,你要是願意坐下來講,那我就和你坐下來講!”


    “我早已說過,去枷,登天台,最終審判。”


    黎明老祖道:“有些規矩確實陳舊了,此一時,彼一時,但規矩就是規矩,得遵守,要改也得以後。”


    這已經是軟話了。


    “好!”


    綠蘿二話不說,直接挑了個地方就坐了下來:“沒事,你們繼續,我不插手,看看總行吧?愛子心切,您得理解,不然你們這裏癟三太多,總有刁民想害我的大寶貝徒弟,萬一有個變故,比如某些王八蛋要判我大寶貝徒弟死刑,我總得殺雞儆猴不是?多宰幾個,他們心寒了也就不敢再多咧咧了。”


    這位很剽悍,大大咧咧的,擺明了就是威脅,末了還瞅了暗部統領一眼,可憐這位暗部統領,本來也是一方強者,夾在這些人當中,橫也不是,豎也不是,為難到了極點,滿身是汗,隻能垂著腦袋假裝沒聽見。


    不得不說,她的作風有點自來熟,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她的的寶貝徒弟了


    不過,我也清楚,自己不是那種人見人愛的角兒,這些全都是沾了師父的光,綠蘿這是愛屋及烏。


    我下意識的看向黎皇,黎皇別過頭不說話,任由綠蘿如何看他,始終麵無表情。


    隻是,我和他相處了太久,怎能不知道他?


    他若是風輕雲淡,那才是真的不在乎。


    可若是越寒著一張臉,那就是越在乎。


    他這個人總是這樣,永遠都不知道表達,更不知道愛有時真的需要說出來,緘默的愛或許偉大,卻終究隻是單方的,背道而馳,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


    對此,我隻能心裏歎息,他們或許是一個時代的縮影,充滿了悲**彩。


    這時,黎明老祖再次開口:“老朋友,既然來了,為什麽要藏頭縮尾的呢?這個時代已經就剩下我們兩個了,存在過於古老,舉世沒有知音,一切都埋葬在了過去,也就隻有你我還能說說話了,要坦誠就這麽難嗎?”


    “立場不同。”


    遠處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一道清臒的身影從遠處走出,滿頭灰白的頭發格外的刺目,赫然是族老,他竟然也來了黎明。


    “好,那麽我們就站在各自的立場上說話。”


    黎明老祖的語氣很冷漠:“方才那位說她是人,你總不是吧?如今你卻出現在了黎明的本部,是何用意?難道數百年前的血戰還不夠你我吸取教訓的嗎如今前來,是要對我黎明宣戰嗎?”


    “禁區有主!”


    族老淡淡說道:“我不過是一介老仆而已,得數代仙王垂青,一路走到現在,給予尊崇無比的地位,已經很滿足了,怎敢僭越?這樣的問題我可不敢回答?”


    “我們不是為了戰爭而來!!”


    一個女子出現在族老身邊,身披金色甲胄,手提金色戰劍,淡淡說道:“我們來這裏,隻是向黎明宣告一則消息,一則喜訊!”


    那女子,赫然是宓妃!


    我心裏一時大急,因為看到黎皇神色間已經有了異樣。


    我實在猜不出我這位師父到底是怎麽想的,但鑒於某些先例,這時心裏很不平靜,在思索著該如何應對。


    “哦?”


    黎明老祖淡淡說道:“數百年來,我們和你們禁區涇渭分明,雖然不開戰,但也絕對談不上什麽友好,實在不知你們的喜訊為什麽要和我們分享,而且,我們也未必高興。”


    “因為和你們有關,所以,就算是不高興,你們也得聽著。”


    宓妃很霸道,一步步朝黎明本部走來:“前不久,我剛剛在禁區宣布,我將與從百族戰場走出的人族勇士葉小九成婚,開萬古之先例,我們彼此殺伐了無盡歲月,人人盼著和平,此舉意義重大!依照我族的祖製,若王族掌權之人為女性,婚後可將權杖交於丈夫,也就是說,葉小九現在已經是禁區之王!


    我禁區之內有成千上萬的虎賁,此刻已經枕戈待旦,無人不盼望他們的王歸來!”


    我渾身巨震,被這一係列的變故衝擊的已經方寸大亂。


    黎明老祖震怒:“你這是威脅我嗎?”


    “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禁區沒有外麵這麽繁華,物質也不豐富,可最不缺的就是能征慣戰、敢為王效死的勇士,如果他們的王遭到了別人迫害,我相信成千上萬的禁區勇士一定會躍馬揚刀,高舉複仇利刃!”


    宓妃很平靜的說道:“當然,您如果一定理解為這是威脅也未嚐不可,這是您自己的看法,我隻是認為這將開萬古先河,王族與人第一次通婚,打開的是永久的和平局麵!


    您要執意大戰一場,麵對禁區勇士的複仇利刃,那我沒什麽好說的,隻是,您可是知情者,很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麽,黎明已經危如累卵,我禁區若再發動致命一擊,你們還能長存嗎?”


    黎明老祖沉默了,許久之後說道:“我還是那句話,規矩要變,也是未來的事情,現在規矩還沒變,既然壞了規矩,就應該按照規矩來辦,登天台,過最終審判,一切決於黎明內部,外界不可插手,我作為黎明老祖,自然要誓死捍衛祖製規則。若葉小九無恙,你我一敘,若葉小九有恙,相信你也沒有談的心情了,那就讓你們禁區勇士來吧,我們既已走到這一步,要嘛在瘋狂中落幕,要嘛在灰燼中重生,何懼之有?黎明,萬古長存!”


    宓妃沉默了下去,片刻後,她昂頭道:“好!那就如此!將天下變局係於葉小九一身,我還是那句話,他是我丈夫,如果你們黎明的那幫老頑固執意要殺他,那我必不顧一切向你們複仇,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黎明老祖再沒有回應,但我知道,他隻是暫時的退去,卻在暗中關注著一切。


    此時,宓妃已經走到山門前。


    見到她,我再無法平靜,迅速衝到她身邊,低吼道:“你要幹什麽?我說了,你不該來這個地方,我會很難辦!”


    “有些抉擇,你終究要做,你師父和我之間,總要碰麵,你寧死也不願麵對,有什麽用的?”


    宓妃用手輕輕摩挲著我上枷傷了的地方,眼中有淚光:“我一直都在,從你踏出禁區的那一刻,我就在暗中看著,從未離開。


    規矩是規矩,罪是罪,壞了規矩認罰,可不認罪。


    說的真好


    我們真心相對,怎麽就成犯罪了呢?


    千夫所指,萬人唾棄,你仍麵不改色


    你能如此,我又怕什麽呢?我不該怯懦,讓你一人承受,管他天下變局,管他洪水滔天,現在我就想和你站在一起!”


    說著,她拉起我的手,看向了神色複雜立在山門前的黎皇:“走,一起去見見咱們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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