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林滿本才是旁觀人,結果自己卻陷進去了反而不如景賦生看的透。


    她一下跳坐起來,漂亮清澈的眸子一下蹦出無數希冀,臉上的表情也鮮活起來,訝異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在心中狂吐槽了自己蠢鈍後,林滿給景賦生比了一個大拇指,誇讚道:「讀書人腦子就是靈活!」


    景賦生還是一臉溫潤的笑,若是細看便能發現他眸子裏細細的寵溺。


    或許是氣氛太好,或許是被林滿開心無害的笑容所感染,景賦生心弦一動,有些話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


    「若是我身子大好,滿娘做我妻,可好?」


    空間無風又無陽光,林滿卻覺得渾身燥熱,不用照鏡子,她也能知曉自己臉色什麽樣,定是煮熟的蝦子。


    景賦生話出口也覺得有些唐突了,眼底閃過一絲懊惱,自己還是太過衝動了些。


    什麽時候有這想法的呢?


    同是一個村子,她的事跡是早就聽說了的,初次見她,她抱著平平進了院子,衣裳雖然破爛卻幹淨,臉上的神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頹靡,那雙眼睛滿是靈動,不像是怨天尤人的樣子,待人也十分客氣,有一手好廚藝,和村子裏的傳言大不相同。


    這是景賦生的第一印象。


    後麵因為她與妹妹有生意一起做,開始接觸的多了,她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會顧著別人的情緒,雖然偶爾會有小矛盾,不過也是玩鬧罷了,也不會真的往心裏去。


    與她相處甚是愉快。


    他對感情其實是較隨意的人,父母親是失敗的例子,舉案齊眉,相濡以沫,是奢求。


    林滿日子其實也不算好過,但她卻偏要將日子好好過起來,二嫁守寡又如何?帶著孩子又如何?她似乎都不大怕,不過偶爾,景賦生覺得她其實有些孤單。


    忍不住的,他適當在一些時候,想在她身邊做點什麽,哪怕就是陪著也好,總不會太過寂寥。


    林滿與景賦生,一個給了對方舒適,一個給了對方陪伴,心靈對彼此有了依賴,無比契合。


    遇見林滿,是驚喜,也是歡喜。


    景賦生見林滿遲遲不語,以為是嚇著了她,他認真看著她的眼眸道:「此諾長久有效,滿娘什麽時候來應答我,都可以。」


    見林滿還有些呆,他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灰暗,添了一句:「說什麽都可以。」


    應下或是拒絕,都是林滿的自由。


    林滿上輩子的歲數不算小,但這卻是第一次應對這樣的事情,一時反應不及。


    景賦生的話是讓她歡喜的,但她到底不算自由身,沈郎與沈母故去也不過半年,她是要守孝的,現在應下不妥帖。


    農家守孝不如貴族們那般嚴苛,畢竟農家有大堆農活與家務活兒要人分擔,家中有人故去的,大多守孝一年,若是年紀不大的,耽擱得起的,大多會守滿三年,有些訂親了的人家,連一年都沒有守滿過。


    林滿雖然來這裏不算久,又與沈家沒交集,但她占用了原身的身子,總要替她把這些事情做足,況且還有為了平平,怎麽著也要守滿一年,不能讓平平小小年紀就做了不孝女。


    她在心裏琢磨了下措辭,然後才開口道:「沈郎與婆婆故去不過半年,我和平平還未守滿孝期。」


    那便是不能了。


    景賦生點點頭,仍舊垂著眸子,嘴角的笑帶了點苦:「我知曉了,是景某唐突了。」


    林滿聽他連「我」都不稱了,像是把以前兩人相處的那點親密帶走了一般,心中跟著發酸,也有點生氣,就這麽容易退卻了?就不再說點什麽?或者再掙紮一下?


    心中有氣,後麵要接著說的話便也咽進了肚子裏。


    林滿知道自己是在無理取鬧,女人一碰到感情這種事,理智就會離家出走,就算偶爾在線,那也是葛優躺狀態,絕不動彈一下。


    景賦生見她臉色似有懊惱,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繼續道:「如果滿娘是打算守滿一年,還差半年,我過半年再問,如果是想守滿三年,我過三年再來問,總是能問到結果的。」


    聽了林滿的話,他心中是有些難受,但是很快就轉過彎來,女孩子都是慢慢哄的,林滿是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子,若她不願意,那他便就一點點來走近她,來日方長。


    況且見她的神色,似乎也並不是那樣抗拒,心中不禁隱隱有些期待,看著她的眼神都變得明亮起來,如春日陽光,充滿了希冀。


    林滿聽出他這是在哄自己玩,先前本還有點羞澀忸怩,這下被景賦生一逗,幹脆拋開來,反正她也是願意的,便道:「那行吧,等半年你再找媒婆來提親,到時候找村長贖回身契,我帶著平平嫁過來。」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一來你就當爹,賺了。」


    景賦生還沒來得及歡喜又被逗的哭笑不得,「你就不怕半年後我病未好?」


    言下之意,便是你又當了寡婦怎麽辦?


    但是這樣不吉利的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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