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文禮被劉若山拽走了,隻剩月文濤、周君鵬以及月幼婷、葛柳兒表姐妹站在已經結了厚厚的冰的河邊上,一時無言。


    看著周圍似有若無地朝自己這邊打量過來的目光,月幼婷羞答答地低垂著頭,也不好意思直接跟周君鵬搭話,便朝著月文濤說到:「大哥,你也帶周公子去玩玩罷?總要盡地主之誼才是。」


    月文濤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便看了眼周君鵬:「周兄以為如何?」雖然月文濤這般問著,不過他看向在玩鬧的人的眼神中卻充滿了鄙夷,真是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要不是劉兄玩性重,自己才不屑於這些人站到一邊玩。


    周君鵬看著穿得有些破爛,臉上都凍出兩個大大的紅暈的鄉下孩子們,心裏有些膈應,不過卻不同月文濤這般直接露出鄙夷之意,笑得溫和有禮:「我素來不愛這些,倒是若山喜歡,他玩得高興便是。」


    看著冰天雪地中芝蘭玉樹般的周公子,月幼婷與葛柳兒眼中的傾慕之意又多了三分,周公子果然與這些泥腿子不同!


    葛柳兒想到剛剛是月幼婷提議讓周公子去玩的,看著月幼婷便露出一絲嫌棄的笑:「正是呢,這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用讀書人的話那叫什麽有辱斯文,表姐也真是的,竟還提這種建議!」說罷還略微有些嫌棄地挪了挪步子,表示自己跟她不是一派的。


    看了眼眼神不明的周公子,月幼婷麵露難堪,磕磕巴巴地說到:「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表妹、你想多了……」


    月文濤也不說話,甚至看向月幼婷的眼神還隱隱有一絲不讚同在裏頭,一時間無人解圍,月幼婷麵上的難堪之意又添了三分,甚至還有些委屈的意思在裏頭了,她隻是害怕怠慢了周公子,並沒有想這麽些呀!


    就在月幼婷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竟還是周君鵬為她解了圍,先是朝著月幼婷行了個書生禮,而後麵上帶著淡淡的笑說到:「想必月姑娘也隻是無心之失,在下並無苛責之意,月姑娘也無需過於自責。」


    葛柳兒沒想到周君鵬竟然為月幼婷解圍,看著瞬間樂開了花跟朵狗尾巴花一般的月幼婷,葛柳兒重重地哼了一聲,不過看了眼周君鵬還是強忍住心頭的不悅,笑著說到:「原來是我誤會表姐了,真真兒是抱歉了。」


    月幼婷羞紅了臉偷偷瞟了眼含笑注視著自己的周君鵬,少女的芳心此刻已然都被周君鵬全部侵占了,哪裏還聽得見葛柳兒說什麽?


    葛柳兒看著眉來眼去的兩人,心中已然氣得半死,她跟月幼婷不過差了半歲,從小她就愛跟自己爭,隻要娘帶著自己回娘家,月幼婷背地裏都暗暗欺負自己,這回還要來跟自己爭!看向月幼婷的眼神漸漸充滿了惱羞成怒的意味,這回她一定不能輸!


    那頭已經在河裏滑了兩趟下來,被寒風吹紅了臉的劉若山回頭卻見周、月幾人還站在遠處,便朝這邊招手:「周兄也來玩玩罷!可好玩了!」


    看著玩性大發的劉若山,眾人臉上都露出一絲不明的笑意,周君鵬也朝他揮了揮手:「我就不下去了,劉兄自己玩吧!」


    見他們不來,劉若山也不糾纏,自己樂嗬樂嗬地拖著板子又往上頭去了。隻剩下幾人又陷入沉靜,心思各異地站在原處。


    再說葛柳兒那廂又如何跟月長紅撒潑打滾告狀且都按下不提,第二日一早,在兩位少女心思各異的依依不舍中,周君鵬揮一揮衣袖,作別了翠峰村。


    沒能趁機抓住周君鵬這個金龜婿,月長紅也確實心有不甘,卻也無處撒潑,隻得帶著葛柳兒氣呼呼地回了葛家村。


    大雪停了下,下了停,轉眼便到了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的歲末祭祖自然是沒有女孩子們什麽事的,蘇氏身子狀況越來越差,高聳的肚子陪著枯瘦的麵容顯得她有些搖搖欲墜,隻得整日臥床養胎。


    韓氏並不知道婉娘進門的事,當初月長祿托人捎信兒去也隻是月長壽知道而已。前兩日三房一家終於回了翠峰村過年,韓氏才知道這個消息,頓時便是氣不打一處來,也沒給婉娘什麽好臉,當即去了西廂房看蘇氏。


    「二嫂,那婉娘這般的狐媚子你怎麽能同意讓她進門?」要不怎麽能說女人最懂女人?韓氏從見了婉娘第一眼就十分不喜歡,言語之間自然也不會有多客氣。


    蘇氏一開始見她來了,臉上還帶了一絲淡淡的笑,一聽她提到婉娘,眼中的笑意都沒了,餘下的都是濃濃的悲哀,苦笑著搖搖頭說到:「還需要我同意嗎?咱們妯娌十餘年,你何時見我在這個家有一寸之地?」


    見她有些不對勁,韓氏心中才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話,微微歎了口氣:「罷了,二嫂,再怎麽地你也還有幾個孩子,不顧著自己也要顧著幾個孩子。」


    妯娌倆在房裏說了好一會子話,韓氏才從裏頭出來,然後臨出西廂房的時候還悄悄給幼銀塞了一個沉甸甸地繡著白玉蘭的荷包:「等你三姐回來給她好好收著,總有有得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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