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出塵搖搖頭:「不……不了……」


    「少爺多少嚐嚐,看合不合口味,也給我提提意見,下次我也好精進些。」說著,小滿便拿著一塊兒翡翠糕往出塵嘴邊遞過去。


    林出塵到底還是個孩子,就連小滿在他麵前也膽子大起來。凝洛微微笑著,看出塵禁不住勸別扭地張嘴咬了一小口?


    「好不好吃?」小滿笑著問,順便將手中的那塊糕遞給出塵,「都吃了吧,剩下怪可惜的!」


    林出塵今日為了能在西席麵前將書背的流利些,很早就起來了,早飯也不過匆匆吃了兩口,腹中早就空了,被勸著吃了一塊糕,他忍不住又將眼神投到別的點心上。


    「多吃些吧,」凝洛笑著勸道,「我這邊也沒有更好的東西,這些個小點心還是管夠的,你以後什麽時候想吃了就什麽時候來。」


    林出塵心中默想,吃一塊和吃一盤似乎也沒什麽區別,便高高興興地向凝洛道了謝,又抓起一塊玫瑰糕吃起來。


    林出塵離開的時候有些依依不舍,他成長的這些年還從未在宋姨娘之外的人身上得到過什麽溫暖。


    凝洛看出他似乎對她生出些依戀,便笑著寬慰道:「得空的時候你便過來玩兒,但今日須得回去了,身邊又沒跟著人,姨娘過會兒找不到人該著急了。」


    剛送走林出塵不一會兒,白露便帶著人回來了,抱著甕苦著臉給凝洛看:「低處的桃花都收遍了才收了這些。」


    凝洛順著朝裏望了一眼,已有小半甕的雨水在裏麵,帶著若有若無的桃花香。


    「是我估錯了,這甕著實大了些,想來要裝滿也不容易,你去將甕口封好收起來吧!」


    白露點點頭就要離開,卻又像想起什麽時候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方才我們離開的時候就見夫人去了園子,待到我們走出園子再回頭看,卻見夫人也好像朝這個方向來了。」


    凝洛點頭:「知道了,你先去吧!」


    她下意識地望了望門口,有陽光穿過薄薄的雲層灑在廊下,卻像是跨不過門檻似的在門外停了步。


    杜氏這次竟然沒有派人來請,反而親自來了?


    正想著前世此時有沒有特別的事發生,看門的小廝已讓院裏的小丫鬟匆匆跑來傳話:「姑娘,夫人過來了!」


    白露已將收集雨水的甕瓶交與房裏的小丫鬟,回來聽見這句顯然仍是有意外:「真過來了?」


    「白露,我心口難受。」凝洛突然捧著心口向白露道。


    白露嚇了一跳,忙上前攙住正要開口問話,卻聽凝洛繼續道:「許是昨晚鬧賊被嚇著了,這心裏沒著沒落的,你扶我去躺上一躺吧。」


    白露聞弦知意,立馬體貼地扶著凝洛進屋去了。


    按規矩凝洛在知道杜氏前來之後得出門迎接的,可她總覺得杜氏親自過來她這邊,必然是不太好打發,倒不如先扮個弱者,杜氏說不定也會顧忌一下。


    剛剛躺好,白露還在為凝洛掖著被角,就聽外麵傳來立春的聲音:「你家姑娘呢?」


    白露怕被問話的下人說錯話,忙快步迎了出去,口中還說道:「誰找姑娘?」


    「喲!原來是立春姐姐!」白露看見立春便揚起笑臉,「什麽風竟把您給吹來了!」


    「我這會子卻沒空與你說笑,」立春淡淡地回道,「夫人說話間就到,快請你家姑娘出來迎迎。」


    明明不是規矩森嚴的高門大戶,杜氏卻偏偏愛講這一套,況這家中差不多也是她說了算,就更為看重其他人對她的態度。


    「這卻不巧了!」白露一臉為難,「姑娘身子不舒服,正在床上躺著,我還想去回稟夫人去給姑娘找個大夫瞧瞧呢!」


    話剛說完,杜氏已由一個小丫鬟攙著進了院子,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廝,在門外便停了。


    立春聽了白露的話眉頭一皺,聽到身後的動靜忙回轉身迎了過去。


    白露自然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也笑著迎上前去:「夫人恕罪,姑娘身子不大爽利不能出來迎您!」


    說著,白露便向杜氏施了一禮。


    杜氏卻滿腹狐疑地看向立春,這凝洛出水痘不是剛好嗎?怎麽這麽快就又病倒了?


    立春卻衝她微微搖了搖頭,杜氏便又向房門口走去:「你家姑娘怎麽了?」


    白露忙起身跟過去:「許是昨晚受了驚嚇,臉色蒼白直說心口不舒服,我看了隻覺心裏打鼓,想說請大夫來看,姑娘不肯讓我去擾您清靜。」


    杜氏聽得直皺眉,她原是想看看凝洛的態度,或興師問罪或好言相勸,談談頭天夜裏的事,不想她先因此病倒了,倒教她不好開口了。


    白露帶領眾人進房,剛跨進門就朗聲道:「姑娘,夫人來看你了!」


    杜氏心中一頓,暗暗埋怨白露亂說話,她哪裏是來看人的!


    走進房去,凝洛正一副掙紮著要坐起來的樣子,杜氏忙開口:「快去扶著你家姑娘,別讓她起來了!」


    白露忙從善如流地上前扶了,凝洛卻不肯躺下,帶了幾分虛弱向杜氏道:「還沒向母親請安!」


    杜氏也不知凝洛病情的底細,她原本就膚白勝雪,如今散著烏黑的頭發,越發顯得臉色有那麽一絲……蒼白?


    「行了,」杜氏擺擺手,在立春搬到床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你身子不適,那些虛禮就免了吧!」


    白露看凝洛也沒有要繼續躺著的意思,便拿了引枕放在床頭,好讓凝洛舒舒服服地半靠著。


    「我不過是有點兒心慌,靜躺上一會子也就沒事了,怎麽還驚動了母親您?」凝洛故意順著白露的話說,倒讓杜氏尷尬了一下。


    「我也是放心不下,」杜氏也是張口就來,「你還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


    「不勞母親費心,」凝洛的聲音放的很輕,「我歇上兩日便好了。」


    杜氏歎口氣,正打算說什麽,小滿卻端著茶走了過來。


    立春上前接了,放在杜氏手邊的矮幾上,杜氏越發覺得這滿屋子的人礙眼。


    「你們都出去吧,留我跟姑娘兩個說說話。」杜氏不耐煩地擺擺手。


    凝洛心裏暗暗冷笑,要跟個病人說說話,杜氏顯然這是有所求了。


    立春聞言便轉身遣散房中的丫鬟,又向白露道:「咱們姐妹也好久沒一處說說話了,走,去外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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