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林成川讓她閉嘴,又說茶可能是送的,在她看來都是在為沈占康開脫,畢竟沈占康是林成川請來的,他在認清事實之前為他開脫也能理解。


    林成川被杜氏的一番話氣得臉都成了豬肝色,一時隻覺得丟人至極,指著杜氏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個……」


    沈占康心中仍感激林成川的維護,眼見林成川氣急,他忙向林成川道:「老爺息怒,身子要緊!」


    杜氏隻當沈占康假惺惺,又想開口說什麽,林成川卻逼著自己快點緩過勁來,生怕杜氏再說出什麽難聽的:「是凝洛,凝洛買了一點雀舌拿去孝敬我,我說這茶不錯讓她也送給先生一些嚐嚐……」


    「你,」林成川又指向杜氏,「你說說你,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往先生身上潑髒水,你讓我……」


    「還不快向先生道歉!」


    杜氏聞言隻剩瞠目結舌,她是捉賊來的,沒想到林成川竟然知道這事的內情。


    「愣著幹什麽?」林成川又向杜氏嗬斥一聲,「向先生道歉!」


    沈占康少不得要說句話:「不必了,不過是誤會一場。」


    杜氏卻不領他的情,轉向沈占康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是我搞錯了!」


    她將話說得極快,又不正眼看沈占康,隻看得林成川又氣起來。


    「你便是這樣道歉?」林成川覺得杜氏方才的話說得未免太難聽,莫說沈占康這樣的傲骨文人,便是他也忍不了這般侮辱,若是杜氏不好好道歉,他哪裏肯依?


    杜氏又氣又羞,索性哭了起來,倒讓沈占康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不過是場誤會,就這麽算了吧!」


    林成川看杜氏那個樣子也不好再逼她,隻向她惱道:「在這裏哭哭啼啼像什麽話,還不快走!」


    一時之間,杜氏真是丟人至極,底下仆從看著她那個樣子,也都低著頭,不敢多說什麽。


    杜氏臉紅耳赤的,低著頭,狼狽地走了。


    林成川隻好再次向沈占康拱手:「慚愧,慚愧!」


    杜氏在門外,聽得自己夫君對沈占康致歉,心裏更加愧疚,又覺臉羞,隻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那裏才好。


    聽完白露的講述,凝洛冷笑一聲:「捉賊?虧她也想得出來!」


    「還是姑娘想的周到,竟還注意著先生那邊的動靜。」白露對凝洛的安排心服口服:「姑娘不知道太太那臉色,真是比豬肝都難看,還有今天老爺惱得那勁兒,真是氣急了太太的。」


    凝洛笑了下,側身躺了下來:「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白露將床帳輕輕放了下來,然後吹熄了房中的幾盞燈,才輕手輕腳地走到外間去。


    凝洛卻並無睡意,她看著眼前的帷帳,腦中卻想著今日發生的事。


    這是她前世不曾經曆過的事,就在那日園中她發現有人偷聽了她與沈占康的談話,然後凝月去找她,說著什麽讓她嫁給沈占康的鬼話,她就知道杜氏母女又在她身上打主意了。


    她無法預知會發生什麽,卻不得不想盡辦法做盡量萬全的準備。


    那日白露包了給沈占康的雀舌前腳剛走,凝洛便覺有些不妥,忙又吩咐小滿包好了一包,然後直奔林成川的書房而去。


    林成川見女兒又孝敬東西給他自然是高興得很,和凝洛閑聊了許久,而凝洛也成功地在閑聊中將話題貌似無意的引到了沈占康身上,林成川喝著女兒送來的茶,便建議從茶包中分出一些送給先生。


    「哪能把我送您的東西再給人呢!」凝洛微笑著說道,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有了林成川的這話,就算有人挖出她給林成川送東西的事,也無法指摘什麽。


    「我那裏還有,回頭再包上一些讓人給先生送去就是了!我孝敬父親的這些父親盡管享用,喜歡的話我再去買。」


    林成川笑得心滿意足:「不虧是我林成川的女兒!」


    而後卻平靜了一兩日,白露來告訴凝洛好像有人在監視著芙蕖院,好幾次她進出院子都像有人跟著。


    其實凝洛也覺到了,她去慈心院晨昏定省,路上總覺得有眼睛看著。


    她不知道盯著她的人到底是想做什麽,但像這種事卻不像凝月能做出的,因此便不動聲色的安排了人也盯著慈心院那邊的動靜。


    因此她今晚才能及時得知杜氏帶人去了沈占康那裏,雖然不知道杜氏是何用意,但隻憑她還帶了兩個小廝便知杜氏此去絕非善行。


    她不便出麵,便是請林成川過去沈占康那裏也不能由她說出口。


    好在後來芙蕖院這邊與寶順相熟,隻讓寶順去林成川那邊吹個風務必帶林成川去沈占康那裏看看便可。


    凝洛輕輕地歎口氣,杜氏今日是為捉賊而去,那她之前便不知道雀舌是她送的,可是,杜氏如何得知沈占康有雀舌呢?


    她相信杜氏並不會就此收手,她也相信杜氏針對的並不是沈占康。自始至終,杜氏母女要害得也隻有她一個。


    凝洛並沒有猜錯,杜氏回到房中氣了半天,氣林成川去的不是時候,隻要再晚一些,她就能將沈占康擺脫不掉偷東西的罪名。


    「可那雀舌是凝洛送的呀!」凝月不解地問道。


    她聽說母親哭著從沈占康房裏出來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從自己院子裏跑過來,才發現母親不過是又被父親訓斥了。


    「是她送的才好!」杜氏瞪了凝月一眼,這個女兒怎麽就不像她呢?從來都不會動動腦筋。


    「她一個姑娘家,偷偷送那樣貴重的東西給一個窮秀才,不是背後有奸情是什麽?」杜氏沒好氣地嚷了凝月一句。


    「有沒有奸情都可以把凝洛嫁給那秀才呀!」凝月還是轉不過彎,在她看來,隻要把凝洛塞給那個秀才,這京城的富貴公子就任由她挑了。


    「你懂什麽!」杜氏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似是咬著牙在說話,「先把秀才打成賊趕出去,再讓你那便宜姐姐的奸情曝露,為了林家的名聲我們就順理成章地把她嫁給那個窮秀才,並且不給一文錢的嫁妝,從此斷絕關係!」


    凝月聽著杜氏的話隻聽得熱血沸騰:「還是母親想到周到!就該如此!」


    杜氏卻泄了氣:「可惜你父親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那個時候去了!」


    「父親為什麽會去呢?」凝月隨口問道。


    「誰知道呢!」杜氏想起來還覺得咬牙切齒,恨道,「他拿著那窮秀才當個寶貝一樣,沒事就去找他說話?不對,定是凝洛在背後,早就算計好了,我們都中了她的計謀!她可真是有心思哪!」


    「那我們以後該怎麽辦呢?」凝月顯然也接受不了母親此次計策的失敗,可是對於將來要作何打算,她是一點數都沒有。


    杜氏白了她一眼:「來日方長,那秀才一時半刻又不可能離開,凝洛也還沒有許配人家,我們有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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