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洪思齊不停地抓自己的膝蓋,我就想提醒他,讓他冷靜點,他已經瘦的皮包骨了,如果真的扯破了膝蓋的那一層皮,那就真的露出骨頭來了。


    不等我說話,秦槐魎就瞪了我一眼,我也是趕緊別過頭去,終於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洪思齊隻是在自己的膝蓋上留下幾道血痕,並未真的扯破皮,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當時藏龍溝已經被挖的千瘡百孔,而且那個溝也不大,挖到最後實在沒地方挖了,我就尋思到嶺子上去挖幾下試試。”


    “其實之前也有人上嶺子挖,可挖出來的都是堅硬的岩石,根本沒有鐵礦石,所以大家夥都放棄了。”


    “隻是那一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我那一榔頭下去,就感覺自己掘在了棉花上,整個軟綿綿的。”


    “於是就用手去挖開土看,我低頭用手挖了一會兒就發現,除了土和石頭外,沒有啥特殊,可等我抬起頭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周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山嶺子沒有了,我站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之中,我當時整個人嚇蒙了,還聽到有個女人一直哭啊哭的,我覺得自己大白天肯定是中邪了。”


    “我拚命扇了自己幾個嘴巴子,疼的厲害,可我周圍沒有啥變化。”


    “我手裏提著鎬頭,大著膽子就往森林的深處走去,一路上我看到很多的蚰蜒、蜘蛛,空中飛的蚊子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往裏麵走的時候,我身上少不了被蟲子咬,我的腿上,胳膊上,全是紅疙瘩。”


    “可那個時候的我,已經不知道了啥叫害怕,也不知道了疼和癢,隻曉得往裏麵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看到麵前有一座三層的小樓,看起來是很老舊的那種建築,窗戶和門全沒了,牆也破破爛爛的,隻剩下一個大概的樓架子。”


    “而那女人的哭聲,就是從樓架子裏傳來的。”


    “我慢慢地上了樓,然後走了幾步,然後順著聲音來到了一間殘破的房間門口,我抬頭看了一眼,那門頭上有幾個血紅字,二零三。”


    “在看到那幾個字後,我就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就到了這衛生院,我爹娘告訴我,我就在山頭上瞎轉悠,然後整個人暈了過去,我身上除了脖子後有個大的紅疙瘩外,其他地方也沒有被蟲子咬的痕跡。”


    “再然後,陸續又有不少人被送了過來,開始的時候,這裏限製的並不是很嚴重,所以病人之間還能見麵聊天,我找他們問過,他們隻是莫名其妙的被咬,也沒看到被啥咬,然後就被送過來,並沒有像我那樣產生過幻覺。”


    說到這裏洪思齊沉了一口氣,然後繼續道:“可憐了我的父母,大概是我害了他們……”


    說到這兒洪思齊又停住了,秦槐魎則是繼續道:“你不必隱瞞什麽,你心裏那點事兒,我早就看透了,我隻是懶得講而已,繼續講吧,別說你父母,所有被咬傷的人,其實都和你有關係,對吧。”


    洪思齊不禁有些嚇到了,從他的表情來看,秦槐魎說對了。


    而我這邊則是有些詫異,洪思齊不是一直在衛生院嗎,怎麽會咬傷那些人呢?


    洪思齊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其實我一直不願意承認,更不願意相信所有染病的人跟我有關係,因為這一切都太過荒唐了,我隻是夢到了他們,然後在夢裏咬過他們,然後他們就會染病,沒幾天我就會在衛生院見到他們,那些人有的是我認識的,有的人是隔壁村的,我連名字都叫不上來。”


    “還有一些,是從外地到鎮子上來的,我壓根都沒有見過,可不管是什麽人,隻要是我夢到的,都會被送到這衛生院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


    “所以我嚇得都不敢睡覺,生怕自己睡著了再害人,另外,有時候我睡著了也會夢到那個破樓二零三房間,還經常聽到一個女人在喊我的名字,我真的嚇壞了。”


    “那感覺太真實了,那個樓也太恐怖了。”


    說著洪思齊的精神狀態就開始有些崩潰了。


    秦槐魎就大聲道了一句:“好了,事情就說到這兒吧,你被咬這事兒怕是還有一些特殊的原因,隻不過你記憶有些地方被重創的太厲害,我暫時看不透,等你精神狀態恢複一些,我應該就能找出原因了,那個時候,也是整個事情被解決的時候。”


    洪思齊沒有再說話。


    而在他講故事的時候,我們的車子已經開進了山,隻不過山路並不是很好走,一路上我們少不了顛簸。


    不過好在這個山路一直走拉鐵礦石的車走的多,我們的車還能勉強通行,要不然我們走過去,怕是要好幾個小時的腳程。


    差不多十點多鍾的時候,我們就到了洪思齊說的藏龍溝,對於斷龍山和藏龍溝這兩個名字的由來,也有個小傳說,相傳這藏龍溝曾經藏著一條惡龍,後來被一個路過的道人斬於山中。


    龍被斬斷,所以就叫斷龍山。


    秦槐魎說,這個傳說太過籠統,對我們這次的行動沒有任何的幫助,所以他也沒有深究那個傳說。


    到了藏龍溝,我們下車後也是看到了洪思齊故事裏被挖的不像樣的地方,從山嶺子上往下看,整個山溝裏全是坑,而且因為前段時間下過大雨的緣故,不少的坑裏還有積水,經過長時間的沉澱,那些積水變成了深藍色,遠遠望去並不是給人滿目瘡痍的感覺,而是一副難以形容的美景。


    祖汐薇問了一句:“怎麽沒人挖礦石了?”


    秦槐魎道:“出了這樣的事兒,誰還敢來,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洪思齊在旁邊也是補充道:“鎮裏出麵管理了,不讓胡亂挖了,而且說葬龍溝有毒蟲子,被咬了會死人,也就沒人去了。”


    方悅在旁邊笑道:“這鎮上大晚上也沒人上街,是不是也傳說有毒蟲子晚上會飛到鎮上來啊!”


    洪思齊點頭,然後小聲喃喃了一句:“其實都是因為我做夢的緣故。”


    秦槐魎道:“和你夢有關係,但卻不是你直接在夢裏咬的,是真的有‘毒蟲子’作怪,那毒蟲子會依照你的夢形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是傳遞給那個蟲子命令的信號中專站。”


    洪思齊詫異地問:“啊,是誰在利用我傳遞信號?那個女人嗎?”


    秦槐魎道:“還不好說,還需要調查下。”


    我們在山嶺子上站了一會兒,秦槐魎就轉頭對祖汐薇說:“小薇,接下來看你的了。”


    看祖汐薇的,這是什麽意思?


    我詫異地去打量她,她就白了秦槐魎一眼,然後轉頭看著我道:“是用到我眼睛的能力,靈眼門所有的人,眼睛都有特殊之處,我是靈眼門的人,眼睛自然也有自己特殊的地方。”


    祖汐薇的眼睛也有特殊的地方?


    我和祖汐薇在一起一年半多了,我從來沒有覺得她的眼睛哪裏特殊啊?


    秦槐魎拍拍我的腦瓜子說:“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小薇的那雙眸子,可不比你的狐瞳差。”


    聽秦槐魎這麽說,我就有些擔心地問:“你也在吃她的魂?”


    秦槐魎愣了一下,然後給了我一巴掌:“瞎說八道什麽,什麽吃魂,再瞎說八道,看我怎麽罰你。”


    我這才明白,這些事兒,秦槐魎是不想被外人聽去的,而此時方悅就在旁邊。


    不過方悅卻是一副什麽也沒聽見的表情,指了指對麵的山嶺子道:“那邊有些邪氣,怕是之前洪思齊出事兒的地方,我過去查探下。”


    說罷方悅就下了嶺子,過了藏龍溝,往對麵的嶺子上去了。


    秦槐魎看著方悅的背影,臉上的表情也是微微變化了一下,而我則是從秦槐魎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些危險的氣息。


    我心中不禁擔心,我剛才的這一番話,不會把方悅給害了吧。


    同時我又轉頭看了看洪思齊,他看著周圍的一切,陷入了沉思之中,我們剛才的對話,他怕是真的沒有聽到,就算是他聽到了,應該也不懂啥意思。


    而那方悅,他表麵看起來是秦槐魎的司機,可這兩天相處下來,聽他和秦槐魎的對話,我隱約感覺,他和秦槐魎一樣,也是行內人,隻不過比起秦槐魎,本事差一點而已。


    越想,我就覺得秦槐魎的表情不對勁。


    我想著出口給方悅求情,秦槐魎卻是俯身下來在我的耳邊說:“你這小腦瓜,一年下來聰明了不少,不過我的事兒你最好不要多管,否則你的下場比方悅還要慘。”


    我立刻有些驚慌失措了。


    秦槐魎和我說的這些話旁人是聽不到,哪怕是祖汐薇也沒有聽到。


    至於祖汐薇,她好像忙著用她的眼睛打量四周,凝神狀態的她,好像也沒有聽到剛才我們的對話,所以她壓根也不知道方悅要有危險了。


    秦槐魎直起身子又慢慢道了一句:“你也仔細在周圍看看吧,這裏說不定有我師兄留下的蹤跡,他既然進山了,這斷龍山和藏龍溝,是肯定會來的。”


    說著,秦槐魎把目光對準了這大山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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