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晚禮太太許是有些心虛,輕輕拽了拽好姐妹,“好了好了,何必跟她說這麽多,什麽樣的人和什麽人打交道,她這種人,一輩子也融不到我們圈子裏。”


    時羨也不反駁,隻看著她們像一隻隻高傲的老孔雀一樣從洗手間走了出去。


    “這個圈子向來是先敬羅衣後敬人,不必和她們較真。”


    衛生間的門再次被推開,時羨準備離開的腳步一頓,回頭見看到一位身著星空藍拖尾裙的女人走了出來。


    大波浪,瓜子臉,帶著點西方化的洋氣感,是個標準的濃顏係美女。


    她來到時羨麵前站定,伸出手,清清亮亮的介紹著自己,“你好,我是季晴,謝謝你剛才替我嬸嬸說話。”


    時羨伸出手與她回握,“應該的,季夫人也在這些人麵前維護過我。”


    季晴莞爾,她走到梳洗台前整理著自己的碎發,“你為我嬸嬸設計的那套禮服,很別致,不愧是我老師欣賞的設計師。”


    時羨不解,疑道:“您老師?”


    “她姓祁。”


    “原來是祁老師的學生啊!”


    時羨恍然大悟,連帶著對季晴也多了幾分親切感。


    二人說說笑笑,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妝容,隨後提著裙擺離開,在外麵找了個空沙發坐著休息。


    正聊著天,眼前忽然多了一個高腳杯,時羨抬眸,瞧見一位西裝革履的青年男子站在自己麵前,“這位小姐,能請你喝杯香檳嗎?”


    季晴笑地意味深長。


    時羨卻擺擺手,婉拒道:“抱歉,我不會喝酒。”


    話音才落,手邊已經多了一杯檸檬水。


    “時老師不會飲酒的話,那這個可是最好的平替了。”


    季斯齊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在時羨和季晴身邊坐下,年輕男人便很識趣的走開了。


    幾次見季斯齊,他都是一身休閑風,像個剛從大學裏走出來的陽光男孩兒,今天換上正裝,看起來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她想,賀嚴已經是她見過的人裏麵最襯西裝的人,每一處版型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一樣,是那種久經商場後沉澱下來的從容衿貴。


    而季斯齊不同,他身上有著社會人士沒有的幹淨與透亮,就連沉穩肅穆的黑西裝在他身上,也是由內而外的散發著青春的味道。


    她麵含淺笑,單手托著下顎,略施粉黛,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女。


    被這樣的美人看著,季斯齊的耳根不自覺的微燙起來,幹咳一聲,“時、時老師,我臉上有東西啊?”


    “不是。”


    時羨搖搖頭,玩笑,“我現在有點相信你真的是個律師了。”


    季斯齊微微一怔,隨即輕笑出聲,“如假包換!”


    季晴在兩人旁邊,將季斯齊一切小表情都捕捉在眼底,左看看右看看,心裏頓時明白了大半。


    笑道:“我從小和斯齊一起長大,還是頭一次見著斯齊的臉像個熟透了的蘋果一樣。”


    時羨怔愣一下,也跟著笑。


    雖然覺得季晴話裏有話,但她不是一個願意自作多情的人,便也沒有過於在意。


    反倒是季斯齊不自在了,放在兩側的手微微張著,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緊張兩個字,“晴姐,怎麽連你也打趣我?”


    “不是打趣你。”季晴意味深長的遞給季斯允一個眼神,示意他有什麽話就趕快說。


    季斯齊明白她的意思,使勁兒咬了咬唇肉,幾經掙紮,還是沒將心裏的話說出來。


    時羨沒在意這對表姐弟的眼神交流,隻端起檸檬水輕輕抿了一口,神色微訝,抬眸望向旁邊的少年,“這個好像和我平時喝的不太一樣。”


    季斯齊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親手調的,不知道合不合時老師的口味?”


    時羨由衷道:“很好喝,謝謝。”


    “不客氣。”


    季斯齊笑笑,含著點歉意,踟躇著怎麽開口。


    時羨表示有話直說。


    “嗯……實在抱歉啊,本來是我邀請你來玩的,也是我媽硬要加上小雛菊這個設計,沒想到會讓你遭到那些人的輕視。”


    時羨猜著他大約聽說了剛才的事,卻故作笑談似的開了口,“不會,那是她們不懂,再說當時有季夫人在,我們也沒有吃虧。”


    “那倒是。”季斯齊揚了揚眉,“我媽這輩子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


    時羨點著頭輕笑。


    “其實她們那些人和我媽平時沒什麽交集的,今天肯來也隻是為了……”


    季斯齊話到喉頭頓了頓,垂下頭,一向陽光的他竟透出絲絲苦澀。


    時羨想起在衛生間時那些人所說的嘲諷之言,略一沉吟,說:“她們雖然言語刻薄,但有一句話還是蠻有道理的。”


    “什麽?”


    “她們說,什麽樣的人和什麽樣的人打交道,季夫人性格直爽,有什麽說什麽,身邊的朋友必然都是這樣坦率真誠的性子。


    和這樣的人交朋友自己也過得舒心,沒必要非得融入不屬於自己的圈子。”


    季斯齊眸中的苦澀淡淡化開了。


    就這麽怔怔地看著時羨。


    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純潔美好,豁達明朗。


    一時出神,竟忘了收回目光,還是時羨叫了他兩聲才回過神來。


    “怎麽了?”


    “沒什麽。”季斯齊掩下失態後的不自然,正色道:“對了,由於熱搜已經被壓下來了,找不到原貼,所以方小姐發給我的那些圖片並不能很好的作為證據,是否還有別的?”


    一說起專業上的事,季斯齊像是換了個人,確實比平時多了幾分沉穩。


    時羨蹙著眉想了想,道:“還有個音頻,是祁老師和我的通話。”


    “可以拿過來給我聽聽嗎?”


    “好,我去拿手機。”


    季斯齊點頭。


    季晴見他們有事要說,便很識趣地找了個借口離開。


    季斯齊目送著時羨從沙發上起身,朝著存放貴重物品的儲物櫃那邊走。


    眼神裏含著幾分貪戀。


    “別看了。”


    不知何時,他身後多了一位手持香檳的男子。


    季斯齊被這突如起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眸間看清了他的臉,故作誇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嗔怨一聲,“哥,你怎麽神出鬼沒的,嚇死我了。”


    “我是好心,才過來提醒你。”


    季斯賢繞過沙發在他身邊坐下,故作高深,“免得你一廂情願,錯付了滿腹深情。”


    季斯齊白了他一眼,“說什麽呢你。”


    “你先別管我說什麽,知道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嗎?”


    “知道啊,我朋友。”


    季斯賢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緩聲道:“她是賀嚴的妻子。”


    “誰?”


    “賀嚴,賀氏集團的繼承人。”季斯賢又重複了一遍,單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趁著現在還沒泥足深陷,趕緊抽身吧,免得惹出什麽麻煩。”


    這話一出,季斯齊就懵住了。


    眉毛蹙的能夾死一直蒼蠅。


    他雖不曾涉足家族企業,卻也聽說過賀氏。


    張嘴緩了好半天,才問:“不是,那媽怎麽不知道啊?”


    季斯齊有些無語。


    自己才回來沒多久不知道也就算了,媽可是一直在青州住著。


    昨天時羨來送禮服的時候,媽不是還說想讓時羨做她兒媳婦嗎?


    “媽什麽脾氣你不知道?她從來不和那些貴婦們打交道,何況時羨和她都不是一個年代的人,能有什麽交集?”


    季斯賢歎氣,“前段時間賀家兩個老人辦金婚,我在場,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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