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好幾個小時,時羨想著,蘇知言畢竟是少東家,可自從認識之後,兩個人卻始終沒說過一句話。


    現在坐在一起,她如果再不寒暄一下,仿佛也不像那麽回事兒。


    隻是她對此人的了解太少了,除了知道他是醫生,蘇千霆的獨子之外,什麽也不知道。


    想著打聽人家的家事不太合適,她便從職業入了手,“蘇董說蘇少是醫生,不知道是哪個科?”


    蘇知言本來隻是安靜地坐著,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麽問。


    淡淡掃了她一眼,薄唇微啟,嗓音像大提琴一般醇厚,“法醫。”


    法……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時羨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她似乎能猜到蘇知言為什麽會選擇這樣一個職業。


    他這麽不愛說話,這個職業確實適合他。


    畢竟經他手的人,沒一個需要說話交流的……


    沉默半晌,隻能尷尬地笑了笑,“那您回國之後,是在公安局上班嗎?”


    蘇知言淡淡嗯了一聲,緊接著,闔上了雙眼,閉目養神。


    瞧他這意思,大概是不想再說話了。


    時羨也識趣地閉了嘴。


    一路無言。


    下飛機之後,時羨看到有兩個未接來電。


    都是賀奶奶打來的。


    正準備回撥過去時,蘇知言卻意外地開口了。


    他遞過手機,依舊沒什麽表情,“方便留聯係方式嗎?”


    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說話超過三個字。


    時羨頗為震驚,就這麽愣在了原地。


    蘇知言被看的不太自然,清了清嗓子,收回手機,“算了。”


    “方便的。”


    他們幾乎異口同聲。


    時羨忙調出撥號界麵,“那個,蘇醫生,我打給您。”


    蘇知言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報了之後,自己的手機很快響了起來。


    隨即,他劃了掛斷。


    從機場分別,時羨便給賀奶奶回撥了電話。


    老人家說好久沒見她了,讓她回老宅一趟。


    正好,她也有點事想跟賀老太太說清楚,便沒有拒絕。


    去老宅之前,時羨先回了趟金域灣,取了兩樣東西。


    一見麵,賀老太太就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隨後給了她一個檔案袋,“來,羨羨,打開看看。”


    時羨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照做了。


    檔案袋裏麵隻有一個紅色本子。


    她拿出來看了,上麵有這醒目的幾個黃金大字:房屋所有權證。


    時羨單手托著,抬眸訝然:“奶奶,這是……”


    “上次奶奶不是答應你,要送給你一套房子嗎?本來想讓你和小嚴一起去看的,可你們一直也沒去,所以奶奶就替你們去看了。”


    賀老太太把房產證打開,上麵寫著時羨自己的名字。


    之後她指了指地址說:“你看,這是市中心的一套別墅,地段不錯,周圍設施也很齊全,最重要的,這是學區房,沒多遠就是省重點小學,等以後你和小嚴有了孩子,這個就能派上用場了。”


    老太太眼底滿是憧憬。


    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重孫子背著小書包,屁顛屁顛兒跑進校園的模樣。


    “媽,您可真是舍得花錢啊。”


    二樓欄杆處傳來一陣不和諧的冷嘲,時羨和賀老太太幾乎同時抬頭看過去。


    賀遠岑踩著拖鞋從樓上下來,穿著家居服的他,比平時西裝革履的看起來要微微隨和一些。


    隻是那張臉,看向時羨時依舊帶著濃濃地輕視,“不過,我想您老人家是白費心思了,如果真有人厚著臉皮收下了這套房子,那才是虧心吧。”


    賀老太太笑意僵在了唇角,黛眉微皺,“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您問她就知道了。”


    賀遠岑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沙發上的時羨,似乎在等她自己說出來。


    時羨垂了垂眼睫,深吸口氣,“賀先生,您不用這麽陰陽怪氣的,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會要。”


    隨即在老太太不解的目光下,將房產證還給了她,“奶奶,這個,我不能收。”


    “怎麽了?”


    “我和賀嚴……”時羨喉頭一哽,稍稍吞咽了一下,才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和賀嚴,要離婚了。”


    賀老太太一時頓住了,眸色複雜地望著時羨,歎氣,“過了這麽多天,你還是說出來了。”


    這話一出。


    時羨便知賀嚴上次猜對了。


    賀老太太又是送房子,又是不給他們戶口本,就是不想讓他們離婚。


    她撈起時羨的手,目光卻狠剜了一眼賀遠岑,“好孩子,你告訴奶奶,是不是有人逼你離婚的?”


    這話說的,就差指名道姓了。


    想到之前他帶著許慕嘉回來吃飯膈應時羨,就恨不得把他打出家門。


    可孩子長大了,做父母的也就管不住了。


    再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說打就打,甚至就連罵幾句,也得在他們願意聽的時候。


    賀老太太是心疼時羨,可她能做的,也隻有心疼。


    不料時羨卻搖了搖頭,啞聲說:“奶奶,我們離婚,是我們自己的原因。”


    這話說出來,像被刀子割肉一樣。


    多痛隻有自己知道。


    饒是如此,她也是先安撫著老太太坐下來,“買房子的事情是賀嚴隨便說的,那個時候我們不想讓您難過,可這婚,確實是要離了。”


    賀老太太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小嚴也答應了?”


    “嗯。”


    時羨點點頭,因著賀奶奶哭了,眼睛也泛起了一陣酸澀。


    隨後從口袋裏取出平安符和送子符還給她,笑地苦澀,“對不起啊奶奶,是我辜負您了。”


    這麽一來,賀老太太就知道,這事兒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當初時羨嫁進來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孩子看著文文靜靜地,在大事上卻十分有主見。


    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喜歡時羨。


    俗話說娶妻娶賢,未來的當家女主人漂不漂亮,有沒有家世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識大體,能分得清對錯。


    好媳婦旺三代,老祖宗的話,並非毫無根據。


    可是這麽好的媳婦,他們賀家沒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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