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齊不會。”


    雖然是季家人,但和他父兄不一樣。


    見狀,喬宇也不再多說什麽。


    經曆了這麽多,他早就對賀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半年後。


    冬天的夜晚漆黑寒冷,寂靜而清涼的暮色籠罩著整個金域灣。


    臥室裏,漆黑一片,床上之人似乎睡的並不安穩。


    仿佛被夢魘纏住了似的,眉心緊緊皺在一起,擰出一個川子。


    …


    “恭喜,孕婦產下一位小千金。”


    產房外,男人臉色並不好看,聽到千金二字後,一雙眸子更是沉了又沉。


    “但現在粘連導致嚴重產後出血,需要做子宮摘除手術,家屬快點在手術書上簽字吧。”


    “子宮摘除?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簽了這個字,她就永遠都不能再懷孕了,是嗎?”


    “是,不過最重要的是、”


    “我不能簽這個字。”


    男人臉色冷的不像真人,“一個女人如果連孩子都不能生,她還是女人嗎?”


    “可現在隻有切了子宮才能保命。”


    “那是你們醫院的水平不夠,我現在就讓人給她轉院。”


    護士抬手一攔,“來不及了!”


    “我簽!”


    角落裏,一個約莫隻有八九歲的小男孩兒用最快地速度跑過來。


    踮著腳從護士手裏奪過手術書,“我來簽,護士姐姐,一定要救我媽媽!”


    護士很為難,“抱歉小朋友,你年紀太小,簽字無效。”


    男孩愣住了。


    他抱住男人大腿,聲嘶力竭地哭喊:“爸爸,你救我媽媽啊!你簽字啊!你簽啊!”


    男人似乎有一瞬間的動容。


    他重新接過手術同意書,顫顫巍巍的拿起筆,卻在寫完第一個字的時候猶豫了。


    下一秒,手術室的門被人打開。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小男孩兒麵如死灰。


    他不肯麵對現實,瘋了一樣的往反方向跑。


    可醫院走廊太長了。


    他跑了很久,筋疲力盡,依舊沒有跑出去。


    直到滿頭大汗,嘴裏蔓延出絲絲血腥味兒。


    直到再也邁不動一步,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忽然,一雙白鞋出現在自己眼前。


    “是時羨的家屬嗎?”


    男孩兒不知何時變成了男人。


    木然抬眸,仰視著她,下意識點頭。


    可那人卻和剛才的護士一樣,遞給他一個藍色文件夾,“抱歉,產婦羊水栓塞,剛才已經過時了……”


    轟——地一聲。


    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斷裂了。


    “不、不!”


    “不要!”


    臥室內,床上的人猛然驚坐起身。


    瞳孔微張,眼前似乎還殘留著那驚駭卻真實的場麵。


    明明是冬天,硬是將他嚇出一身冷汗。


    賀嚴撐著手肘起身,微微喘著粗氣,下意識瞥了眼空空如也的床側,薄唇緊抿。


    漆黑的瞳孔中似乎還殘留著未散的情緒。


    待冷汗下了一些,他才掀開被子,準備下去倒點水喝。


    不料才穿上拖鞋,枕邊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天都沒亮,誰會給他打電話?


    賀嚴伸手撈過,卻在看清屏幕提示時,心髒驟然一痛。


    下一秒,順著經脈密密麻麻的向四周散開。


    那是很久以前……


    大約是第一次陪時羨產檢過後吧。


    醫生告訴他預產期時,他親自設下的日曆提醒。


    今天,是時羨預產期的前一周。


    難怪……


    難怪他會夢到羨羨和孩子……


    正想著,賀嚴手裏的手機又開始了新一波的振動提醒。


    也將賀嚴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抬手摁下‘不再提醒’四個字。


    忽然,眼角似是有什麽東西溢出來了。


    他自嘲般笑笑,抬手抹去。


    穿上鞋,起身出了臥室,朝樓下去。


    羨羨走了,陳嫂也離開了。


    偌大的金域灣,隻剩下他這麽一個孤家寡人了。


    失魂落魄的走到餐廳,端起水壺,倒水。


    夢裏的場景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一切的一切,都那麽清晰,真實。


    這是他第一次夢到時羨。


    不想卻是這樣的驚悚。


    如果羨羨還活著……


    不知怎的,賀嚴心底油然升起一陣不安。


    羨羨在預產期的時候給他托夢,是想告訴他,她和孩子,在那邊過的並不好嗎……


    一想到此,賀嚴立刻放下水杯,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從玄關處取了車鑰匙便衝出家門。


    淩晨,路上的車隻有寥寥幾輛,賀嚴將油門踩到最大,隻用了半個小時,就將車開到了墓園。


    當那束刺眼的燈光落在入口處的小房子上時,一個披著外衣的老年人絮絮叨叨地走了出來。


    “誰呀?”


    “老伯,是我。”


    賀嚴闔上車門,跟老人家打了招呼。


    他眯著眼睛看了看,當手電筒打在賀嚴臉上的那一刻,老人家瞬間了然。


    “是小賀兒啊,今兒是周末嗎?怎麽這麽早過來啊。”


    “不是的,我想我妻子了,就過來看看她。”


    “哦。那也太早了,好歹等天亮再來嘛,還穿的這麽少,冷不冷啊?”


    “不冷,老伯,能幫我開下門嗎?我想馬上就見到她。”


    “行行行,那快去吧。”


    老人家從兜裏摸出一個按鈕,替他打開了門禁。


    賀嚴微微頷首,道了謝,幾乎是小跑著進去的。


    瞧著他的背影,老人家輕輕歎了口氣。


    裹緊了衣服,變朝小矮屋去邊呢喃,“真是個癡情的孩子啊。”


    自打老伴兒去世,孩子們將她葬在了這裏,他就在這墓園裏找了個看門的活兒。


    想想也快十年了。


    自己在墓園待了這麽久,從來沒見過像賀嚴這樣的年輕人。


    每到周末,就會過來一趟。


    雷打不動。


    起初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飯,也不說話。


    後來次數多了,他就主動去搭話,到了中午,偶爾給孩子送個餅,送碗湯。


    別看賀嚴穿的體麵,開著豪車,倒是不嫌棄他的粗茶淡飯。


    下次來,還給他帶些別的東西做回禮。


    倒不是在乎東西,隻是在這個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法國。


    醫院產房的走廊裏。


    一個少女孤零零的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


    忽然,一道電梯鈴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顫顫巍巍地抬起眼睫,正對上從電梯裏匆匆跑出來的身影。


    少女幾乎一瞬間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飛奔著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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