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星驚住了。


    倆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張的能塞下兩個雞蛋。


    抬著頭,愣愣地看賀嚴癲狂大笑。


    直到眼淚都笑出來了,才垂下頭。


    肩膀不停地抖動。


    隨手抹了把臉,又從自己腳邊繞開,跌跌撞撞地晃到酒車旁,薅起一瓶就開始猛灌。


    沈宴星一頭霧水,徹底懵了。


    心道:這是又出什麽事兒了?


    他將求助地目光投向傅沉。


    可傅沉什麽也沒說。


    眸光微暗,轉身出了包間。


    沈宴星緊隨其後。


    等傅沉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他腦子也炸了。


    在走廊裏轉了好幾個圈,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太荒謬了吧?


    都五年了!


    時羨不僅沒死,還改名換姓生了孩子?


    扯淡嘛這不是!


    沈宴星一下消化不了這麽驚人的消息。


    又回憶起傅沉神色淡定,語氣平穩的說完了全程。


    心裏忽然起了疑,蹙眉問:“阿沉哥,你該不是騙我的吧?”


    “你看阿嚴那樣,像是我在騙你嗎?”


    傅沉眼底流露出一絲無奈。


    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自己在騙沈宴星。


    可事實就是事實。


    若那女人不是時羨,想必阿嚴,也不會這個樣子。


    沈宴星無語了。


    訕訕回頭。


    透過門上的玻璃,瞧見賀嚴跌坐在酒車旁,手裏還杵著一個空酒瓶。


    那樣子,三魂丟了七魄。


    他一張臉擠過來擠過去,五官都變了形。


    “不行。”


    沈宴星掐著腰,眉心擰出一個川子,“不能再讓他這麽喝下去了。”


    上次賀嚴在他這兒喝醉之後的樣子還記憶猶新呢,同樣的悲劇,絕對不能再次上演!


    想著,沈宴星扭身推開包廂門,腳步生風。


    剛靠近,就聽見賀嚴不清不楚的呢喃著什麽。


    他蹲下身,湊過去,直接打斷了他,“賀兒,事兒我都知道了,雖然挺離譜的,但也不能否認是個好事兒啊!”


    沈宴星偷偷摸摸地遞給傅沉一個眼神。


    傅沉了然,趁他跟賀嚴說話,將酒車悄悄地拉開了。


    見狀,沈宴星才微微鬆了口氣。


    繼續道:“小嫂子既然沒死,你就應該去把老婆追回來啊,在這兒跟酒瓶子較勁有什麽用?”


    “追回來?”


    賀嚴聲音微顫,極力壓製住心底的苦澀。


    他何嚐不想把時羨追回來?


    從在展會上見到時羨的第一麵,他就想把她追回來!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可時羨排斥他,厭惡他。


    甚至把他送進警察局。


    起初他是沒放在心上的,隻以為她想出出氣而已……


    可結果呢?


    她轉頭就跟蘇知言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親眼看到那一幕,他才明白,自己一敗塗地。


    巷子裏的場景在他腦海裏一遍遍地重演著,像毒藥一樣,狠狠腐蝕著他每一寸神經。


    抬起頭,眼尾微紅,“她已經生了孩子……”


    “所以呢?你愛小嫂子,你喜歡她,難道不是應該喜歡她的一切嗎?那孩子也是其中之一啊。”


    沈宴星從他手中把空酒瓶奪出來,丟在一旁。


    “再說了,小嫂子不也懷過你的孩子?還是雙胞胎,當初要不是許、”


    說到這兒,他忽然頓住了。


    似是想起了什麽,求證般的望向賀嚴。


    “賀兒,你知道那孩子多大不?”


    賀嚴搖頭。


    “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能不知道呢!”


    沈宴星恨鐵不成鋼。


    忽然,傅沉在身後接了句,“應該有四五歲了吧,我見那孩子背著書包,還說,自己上學要遲到了。”


    就算是幼兒園的學生,最小也有三歲了。


    那孩子看著,明顯比三歲的孩子大些。


    “!!”


    一聽這話,沈宴星眉飛色舞,就差蹦躂起來了。


    他抓住賀嚴的肩膀,眸色激動,“賀兒,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小嫂子進醫院的時候,是懷著孕的,按時間算,那孩子若是活著,現在可不就是四五歲的年紀嗎?”


    賀嚴暗沉的眸子微微抬起,動了動。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醉意中透著兩分迷茫。


    良久,他撥開沈宴星。


    苦笑,“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既然當初小嫂子是假死,那她腹中的孩子怎麽就不能活下來呢?”


    他說這話,賀嚴甚至都懶得反駁。


    若非當初時羨恨他入骨,怎麽會大費周折假死離開?


    既然恨他,又怎麽會生下他的孩子?


    何況……


    他聲音啞啞地,有氣無力,“我親耳聽到,時羨說那孩子姓蘇,阿沉也聽到了……”


    “那又怎麽樣?”


    沈宴星眉峰微揚,“孩子出生了得上戶口,總不能沒名沒姓的,連學都上不了吧?再說你也知道,小嫂子那麽恨時敬川,恐怕自己都不想再跟時家有什麽牽連,她總不會讓孩子用時姓吧?姓蘇,指不定就是權宜之計……”


    “他叫蘇知言爹地。”


    “……”


    見賀嚴這麽跟自己唱反調,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樣子,沈宴星就氣不打一處來。


    撇撇嘴,擺爛道:“隨便你,反正妻離子散的不是我,兒子也不管我叫爹,到時候萬一真相大白,別說我沒提醒你就行。”


    賀嚴忽然有些猶豫,渾濁的眼睛漸漸清晰。


    須臾,他問:“那我該怎麽辦?”


    “看你怎麽想咯。”


    沈宴星見激將法奏效了,也不管幹淨不幹淨,直接在他身邊席地而坐。


    歪頭道:“重修舊好又重修舊好的手段,形同陌路,也有形同陌路的辦法。”


    “直說。”


    他嘿嘿兩聲,湊到賀嚴耳邊低語幾句。


    半月後。


    蘇知言休假結束,很快就要回國內任職。


    臨走前,蘇家人給他送行。


    未免蘇樂再炸廚房,蘇千霆決定帶著所有孩子下館子。


    飯桌上,其樂融融,天倫之樂。


    忽然,時羨接到一通電話。


    沒說兩句,她就起身去了包間外。


    再回來時,麵色凝重。


    蘇千霆與蘇知言互視一眼,放下手裏筷子,關心道:“羨羨,誰的電話?”


    “是洛總。”


    洛令姿。


    雲恒集團代理ceo


    蘇千霆知道她打電話必定不是小事,便問,“是你外公的公司有什麽問題嗎?”


    時羨點頭,“一周前,雲恒旗下畫廊賣出一副古畫,但買家回去找人鑒定,說古畫年份作假,以高價賣出,欺騙顧客……事情鬧得不小,洛總壓不下去。”


    言外之意:恐怕需要她出麵。


    可若要她出麵,就不得不回青州……


    蘇千霆明白她的為難之處,便提議讓她和蘇知言一起回國,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等事情了結了,再回來。


    次日,蘇知言與時羨帶著蘇聿瀟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五年沒有回來,一落地,時羨心底五味雜陳。


    出了機場,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忽然,一道暗灰色的身影突然朝她衝了過來。


    時羨下意識將蘇聿瀟推到蘇知言懷裏,自己則是直接被撞倒在地。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人嘴裏大罵:“賤人,賤人!你把女兒還給我!把我女兒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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