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這麽說,時羨自然不好推辭。


    隻是阿笙太親昵了,她便試著喊了句,“寒、寒笙。”


    蔣寒笙笑了,“那我,可以叫你阿羨嗎?”


    “當然。”


    時羨話音剛落,就聽見鋼琴那邊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


    險些將耳膜刺穿。


    她連忙捂住耳朵,尋著聲音看去,才發現那所謂的鋼琴師也在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之際,時羨驚呼一聲,驟然起身!


    不慎帶潵了麵前的奶油南瓜湯,刹那間,駝色的中式連衣裙染上了一大片汙漬。


    見狀,蔣寒笙連忙拿了餐布過來替她擦拭。


    不料還沒碰到,就被不知何時衝過來的鋼琴師一把奪了過來。


    手忙腳亂的在時羨裙擺上胡亂抹著。


    “怎麽樣?有沒有燙到?要不要去醫院?”


    眼中充滿了擔憂之情,“怎麽樣?有沒有燙到?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你管!”


    時羨氣急了。


    一把推開鋼琴師,聲調也不自覺地提高。


    可直到吼完了才發現,蔣寒笙正用詫異難解的目光看著自己。


    霎那間,時羨羞憤難當,咬牙道歉,“對不起蔣總,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話落,她狠瞪了一眼鋼琴師,憤然轉身。


    “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洗手間門口,時羨眉目間盡是怒意,壓低了聲音質問。


    偏那位身著禮服的俊雅男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沒搞鬼啊,我是來保護你的。”


    “保護我?”


    時羨怒極反笑,“我在吃飯我在談生意啊,哪裏你保護?”


    說罷,冷眼睨著他,“難不成,還能有人在我飯菜裏下毒嗎?”


    “這可說不好。”


    賀嚴聳聳肩,“你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你!”


    時羨被懟的一時語塞。


    掐著腰,微微氣喘,半晌才說,“蔣總和莫建國不一樣,他是謙謙君子,是很懂禮貌的,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不見得啊,他是個男人,男人在外誰不是衣冠楚楚,風度翩翩,心裏到底想什麽,根本不會露在表麵,我也是男人,男人想什麽,我最清楚了。”


    “男人想什麽你清楚,女人想什麽你不清楚,你在這兒,我還怎麽談生意?”


    “誒。”


    賀嚴打了個響指,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我沒有攔著你在這兒談生意哦,不過,我不管你是談生意還是談什麽,反正,我今天要在這兒彈鋼琴,你也不要管我。”


    “我告訴你,我管定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換個地方吃飯,天天吃,頓頓吃,我看你怎麽還怎麽跟!”


    話落,她扭頭回了包廂。


    推開門,蔣寒笙正麵帶淺笑地坐在桌子前,等她過來。


    時羨歉意極了,剛想再次道歉,才發現鋼琴前不知何時又坐了一個人。


    單看背影,時羨就能認出來。


    偏他不知收斂,特意露了個正臉給時羨瞧。


    見她麵對蔣寒笙時的臉色垮了,修長的手指才歡快的在琴鍵上盡情飛舞。


    可越聽,蔣寒笙心裏便越疑惑。


    時羨的臉色,也在音樂中逐漸變差。


    交談聲越來越小,賀嚴忍不住往他們那邊偷瞄。


    一時分神,竟又跑了一個音。


    蔣寒笙淺淺淡淡的一個‘停’字,便打斷了那份琴聲。


    他側過身,唇瓣微啟,眼角掛著始終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這位先生是累了吧,連著兩首曲子都彈錯,要不然還是去休息吧,不用再彈了。”


    聞聲,時羨點頭附和,“是啊,去休息吧,我不想聽了。”


    “不不不。”


    賀嚴連連擺手,“這位小姐,我再談最後一首,如果再出錯,我立刻就走,好嗎?”


    他態度誠懇,再加上方才那位服務生也過來替他求情,時羨不好拒絕,便點了下頭。


    可心裏卻巴不得他再出個錯,徹底在自己眼前消失。


    賀嚴得了允許,再次落座。


    彈琴前,斜遞了一眼蔣寒笙,鳳眸中透出幾分殺氣。


    緊接著,一道激昂的聲音從琴板中發出。


    竟是將餐桌前的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隨著越彈越深,時羨總算分辨出了他彈得是什麽。


    忍了幾忍,卻還是忍無可忍。


    驀然起身,恨聲厲斥,“夠了!”


    音樂聲戛然而止。


    蔣寒笙眸子微轉,心裏有了計較。


    卻還是問了句:“阿羨,你怎麽了?”


    “寒笙,我不想在這兒吃飯了。”


    時羨雙手撐著桌麵,死死咬住唇瓣,過了許久,她才抬起頭,“合作的問題,我們還是回公司談吧。”


    “也好,那我送你回去。”


    “謝謝。”


    從餐廳離開,蔣寒笙與時羨直接乘電梯去了負一樓。


    一路上,誰也沒有先開口。


    而是上了車,啟動之後,蔣寒笙才揚了揚眉峰,偏頭問:“剛才那位先生應該和你認識吧。”


    “啊?”


    時羨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蔣寒笙卻不甚在意,唇邊漾開一片笑意,“瞧他的樣子,和那些服務生不一樣,他是為你而來,是嗎?”


    既然被他看穿了,時羨也不再隱瞞,輕輕點了下頭。


    蔣寒笙笑意更深了,“難怪連選的曲子,都別有深意呢。”


    “別有深意?”


    “是啊。”


    他目視前方,邊注意路況邊道:“那位鋼琴師第一首彈的是法國鋼琴家sofianepamart的單曲《love》。


    第二首彈的是普羅科菲耶夫的《a大調第六鋼琴奏鳴曲》,這首曲子通常被人們解讀為戰爭來臨的預兆。


    第三首就更明顯了,他竟然用鋼琴彈出琵琶曲《十麵埋伏》。


    隻能說,那位先生也是煞費苦心了,把想對你和對我說的話,都用鋼琴彈了出來。”


    說著,蔣寒笙頓了頓,稍稍側眸,“他是你的追求者嗎?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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