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一噎,吼道:「我這心思怎麽了。十月懷胎,我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時刻都連著我的心,這不是人之常情嗎。你怎麽!你覺得老太太對你比對老四好不成。彼一時此一時,當時老太太肯把爵位讓你傳承,如今可未必。老四要是承襲了爵位,就不會有如今的局麵。老四可是把寶都壓到了太子身上。之所以你如今能安安穩穩的,不過是如今的繼後和我姐姐聯手保你。雖然這麽做不乏她們的私心,她們不能看著太子進一步壯大。但是對於咱們來說,這是好事。你如今倒好,把你的侄女送到宮裏。元後反正死了,還能跳出來吃醋不成。對於元後所出的太子,那自然是後宮裏越是混亂越是對他有好處。而咱們家老太太,對於這一點自然更是樂得其成的。反正老四不會吃虧。而你呢,你因為一個侄女,將三個親閨女的名聲和前程都搭進去了。還得罪了一向支持你為世子的繼後和我姐姐。我問你,我的世子爺,你到底圖什麽。」


    雲順恭被顏氏的質問問的給愣住了,辯解道:「老太太護著四娘就如同護著心肝,不比你疼三娘的心少。你覺得三娘的名聲被元娘牽累,難道老太太不怕四娘被牽累。不是一樣的以雲家為先,什麽都沒說嗎。」


    顏氏如同看傻子似的看著雲順恭:「元娘要是真進了宮,老太太對成家可就是又立了新功了。將四娘嫁到自己的娘家,不是順理成章嗎。英國公府的門第,陪四娘算是辱沒嗎。但是,我能把三娘嫁回我娘家嗎。你剛得罪了我姐姐,我娘家就是再心疼我,難道還能戳我姐姐的心窩子。再說了,我娘家也隻是侯府,咱們三娘能有更好的前程,為什麽要低嫁。這府裏的姑娘,哪一個比三娘更尊貴。」


    雲順恭一時之間被質問的無從答話,隻是辯解道:「我是要當家的人,不能隻考慮一房的利益!」


    「放屁!」顏氏還要再說,雲順恭擺擺手,道:「你聽我把話說完。你說的這些都有道理。但是,咱們手裏也不是全沒有底牌的。我難道心裏就是沒有成算的。父親肯定是顧著府裏的大利益,不管是我跟老四,誰繼承了國公府,對於他而言,自是沒有什麽不同的。況且,咱們沒有嫡子,如今那兩個孽障又不爭氣。我也怕老爺子起了別的心思,這才做主,將元娘那丫頭送到了煙霞山去了。」


    「什麽!」顏氏一愣,「金氏可把人收下了。」


    「這不就是底牌嘛。」雲順恭點點頭,又搖搖頭,「人是收下了。但也不見絲毫的軟化。要不然,大半夜的能將我趕出來嗎。」


    顏氏心裏頓時覺得快意了一些。


    就聽雲順恭道:「即便父親想換個繼承人,但他也得考慮這人跟金氏和遠哥兒的關係如何。我畢竟是遠哥兒的生父。這是無可替代的。再加上,五丫兒是那母子倆唯一的牽掛,隻要五丫兒心裏有這個家,那麽……」


    顏氏點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雲順恭,道:「我知道了。爺也先歇一會兒吧。一晚上沒合眼了。」


    雲順恭搖搖頭,「我去書房,給父親捎封信過去。這事得處理幹淨才成。」


    顏氏垂下眼瞼,道:「那也好。」


    雲順恭以為自己暫時說服了顏氏,臨走安慰道:「三娘的親事,也不急在這一時三刻。事緩則圓,放心,我心裏有計較。」


    顏氏沒有嗆聲。一臉笑意的送他出門。


    回過身,就鐵青了臉色。好個大丫頭,真是好手段。


    田韻苑。


    紅椒正小聲的道:「我讓哥哥去打聽了,聽說馬車從慈恩寺直接去了煙霞山。在煙霞山待了一盞茶時間,就又回來了。大姑娘如今應該在煙霞山。」


    雲五娘一愣,怎麽送到娘親那裏去了。這是什麽意思。


    她再一次覺得,必須盡快的見哥哥一麵。


    這裏麵的事,讓她時刻也不能安寧。


    一會子又有小丫頭來報,說是世子爺去了外院的書房。


    雲五娘心道,這是吵完了。


    顏氏的情緒肯定不好,她還是不湊上去惹眼了。於是幹脆脫了外麵的大衣裳,鑽到花房裏去了。


    她花房裏的花也不一定都是珍品。其實越是普通的花草,越是容易成活。也越是好養。這花房是有三四十坪大,跟種菜的一邊比起來,都可以忽略不計。


    但這裏氣味好聞,溫度也合適,更是足夠的亮堂。在這裏看書,自是再好不過了。


    躺在搖椅上,她卻無法集中精神,隻把視線對準那開的正好的刺玫。


    這東西不值錢,也好活的很,插個纖,當年就開花。


    她見春韭在一邊侍弄,就道:「撿上幾枝開的好的,給老太太,太太送去。選那些顏色淺的,粉白的。」


    春韭點頭應下了。剪了十幾枝,放在用小棉被包著的籃子裏,帶了小丫頭送去了。


    紫茄不由的道:「這東西也不稀罕。姑娘怎麽巴巴的送去了。」


    不稀罕的東西,才能試探出她們的態度不是。


    元娘去了煙霞山,顏氏知道,老太太肯定也就知道了。這種時候,她不相信祖父和父親會隨便將元娘放到一個不安全的地方。那麽,也就是說,煙霞山是他們認為的最佳選擇。


    如果,自家娘親真的對雲家這般重要,那麽,她們對自己的態度總會折射出一些什麽。尤其是在正用自己娘親的時候。


    雲五娘沒有回答紫茄的問題,隻是道:「你去看看黃瓜能吃了嗎。若是有成形的,摘一二個,晌午給父親送去,添個菜。」


    紫茄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五娘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真是越來越害怕身邊待著人了,她不敢把這些思緒露出來。


    春韭回來的很快。剛進門,老太太和太太屋裏的丫頭就來了。


    老太太賞了一根紅寶石的簪子,那寶石足有鴿子蛋大小。


    太太顏氏賞了一頂花冠,上麵鑲嵌著各色珠子,端是寶光四射。


    屋裏的丫頭看著這些寶貝,都不停的吸氣。但雲五娘的心,卻真的發冷了。


    越是這樣,越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們給的賞越是厚重,就證明她們想從娘親手裏得到的就越多。


    等午飯後,雲順恭也打發了丫頭過來,賞了她一匣子金珠子時,雲五娘已經麻木了。


    她得掙脫這個牢籠,這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默默的關心自己,庇佑自己的娘親和哥哥。


    自己,就是雲家困住母親和哥哥手腳的繩索。


    下半晌,雲五娘的情緒才平緩了下來。她現在就得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否則,就該讓人警覺了。


    於是,她又興致勃勃的拉了六娘一起去了花房。


    春韭笑道:「晌午去榮華堂送花,四姑娘還抱怨姑娘小氣,不肯將好花也送她幾枝。最後到底分了老太太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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