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ketruth俱樂部——「老大今天心情好像很好?」酒保偷偷問在一旁打掃的亨利。


    清秀的男孩轉過頭,看看正在哼著歌曲的安德魯,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大概吧。」


    「什麽大概?根本就是心情好得不得了!」酒保做出誇張的動作,「昨天晚上明明還繃著一張臉,活像別人欠他三百萬美金一樣,今天上午回來,整個人就感覺不一樣了。老大昨天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聽說你今天早上還特地幫他送衣服,老大是和哪個漂亮的男人或女人度過一夜良宵嗎?」


    亨利聽下打掃的動作,認真的想了想。


    漂亮的男人?


    這樣說起來,今天早上他看見的那個男人是滿漂亮的,但不是女人柔若無骨的那種漂亮,也不是娘娘腔,而是……健康得很漂亮、很舒服,整個人的感覺很乾淨清爽,讓人看了會忍不住想去親近。


    「喂,你看、你看,老大真的心情很好耶,他居然主動和傑克打招呼!天啊!這簡直太恐怖了!店裏王不見王的兩個人居然這樣假惺惺地互相問好!」酒保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傑克是店裏的no.2,長得一張女人麵孔,眼睫毛長得可以媲美少女漫畫裏的那些女主角,一雙眼睛水汪汪,隻要他用那雙眼深情一望,幾乎沒有人能抵擋他眼裏的電力。


    不過那也隻是「幾乎」,還是有人不吃這一套,老覺得一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還漂亮,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雖然傑克長得高頭大馬,身材整體來說並不會輸給安德魯。


    傑克老是私底下搶安德魯的客人,不然就是在客人麵前有意無意地散播一些中傷安德魯的謠言;安德魯也常常因為這樣,被傑克搞得很不高興,要不是看在店長的份上,他早就找人把傑克拖出去狠狠打一頓了!


    傑克隱約也知道安德魯背後來頭不小,所以除了一些小動作之外,他也不敢做什麽太囂張的舉動。


    但是今天安德魯真的很反常,看到他居然會主動打招呼,這實在太詭異了。


    趁著安德魯不注意的時候,傑克趕忙偷偷跑過來問亨利:「喂,小子,你老大是怎麽回事?」


    亨利靜靜地看他一眼,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騙誰?這裏就你最了解你老大的事情,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那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白吃白喝啊?」


    「我白吃白喝也沒礙到你吧!」亨利不再理他,東西收拾收拾就離開了。


    傑克哼了一聲,有什麽了不起?


    不過就是一個小跟班而已,總有一天他會逮著機會,好好教訓這兩個討人厭的傢夥;而且總有一天他要搶到店裏n0.1的位置。安德魯,你就等著瞧吧!


    他


    這天,史考特在收拾客廳的時候,在沙發的縫隙發現那張已經皺得亂七八糟的傳單。「faketruth俱樂部,服務周到,絕對讓客人滿意……」


    該死的,是誰在街上發這種傳單啊?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更該死的是,自己怎麽會把這張傳單給帶回來,還打了上麵的電話……


    唉!酒真是害人不淺,他以後一定要戒酒了。


    因為還在休假期問,史考特把家裏略微收拾一下之後,就暫時沒什麽事情可以做了。


    以前總是要忙工作,忙完工作之後要帶小孩,就算不用帶小孩,也要忙著和珍妮親熱,如今這些曾經佔據他生活空間與時問的事物都沒有了,他就像整個人一下子被抽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想去中央公園騎騎馬,但是後麵又痠痛得緊……


    想到昨天晚上的荒唐事,史考特就很想乾脆跳樓算了,他怎 會做出這種胡塗事情?他可是堂堂正正的straight,一點也不gay啊!


    當然他並不是歧視同誌,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和這種事情沾上邊;更令他懊惱的是,現在回想起來,昨天晚上他好像還挺享受的。


    喔,上帝!救救他吧!他不想被女人拋棄之後,從此轉性去愛男人啊!


    難道……自己其實是男女都來者不拒的嗎?


    他該不會被男人上過一次之後,從此就對女人沒有興趣了吧?


    不行!這個問題太嚴重了!


    他一定要想辦法確定才行!


    他想了想,最能確定的方法好像就是——「可是……這樣好嗎?」史考特有些苦惱地皺皺眉,自言自語著。


    昨天已經找了一個牛郎回家過夜,今天又想去酒吧找個女人來場二僅情,這樣的生活會不會太糜爛了一點?


    然而……糜爛又怎麽樣?反正現在不管自己多墮落,也不會有人在乎了。


    史考特自嘲地笑笑;心卻痛得想流淚。


    再也不會有人在乎了……


    他


    接近淩晨的時候,正是曼哈頓夜生活的開始。


    史考特以前總是要忙著工作和照顧家庭,即使偶爾有些空檔,也隻是做做運動或是騎馬,從來都不會涉足這些夜生活的場所。


    走在五光十色的酒吧街上,他隻感到內心一陣空虛。


    什麽時候,他也需要到這裏來慰藉自己的寂寞了?


    雖然路上經過的都是打扮入時的熟男熟女,但看在他眼裏,卻覺得這些人和自己一樣,空洞又寂寞。所以大家才會來這裏,藉由那些絢爛的燈光與唁一鬧的人聲,來暫時掩飾自己的孤寂吧!


    醇酒、美食、調情、曖昧、情欲……在酒吧裏都可以找得到,可是背後卻是滿滿的空虛,怎麽填也填不滿,但又隻能用這樣的方武來麻痹自己。


    真悲哀。


    史考特發現自己居然也落到這種悲哀的地步,難免欷籲起來。


    唉!不能再這樣墮落下去了。


    被甩就被甩,全世界又不隻是他一個人被甩,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隻是他剛好被甩,然後又發現疼了多年的小孩不是自己親生的而已……


    史考特有些沮喪地隨便推開一問酒吧的門,才進去他就發現氣氛不太對,怎麽裏麵全是男的!


    而且他才推開門,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在他身上,讓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好像是gay吧耶,他怎麽運氣這麽「好」,隨便選一家就是這種酒吧?


    腦海裏瞬間想起安德魯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史考特馬上關門走人。


    真是夠了!他才不要到這種地方,還想起那個男人討厭的嘴臉!


    他就是要來忘記安德魯,還有那天晚上的傻事的啊!


    史考特氣惱地重新回到大街上,這次他特別注意了一下,挑一間有女子進出的酒吧。


    這是一間位於地下室的酒吧,空氣中充滿酒精與大麻菸的氣味,讓他聞得有些飄飄然。


    酒吧裏頭人聲鼎沸,人來人往,幾乎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他本想打退堂鼓,換一間人比較少的酒吧,但這時有個女子牽起他的手,對他妖魅地笑。


    「嘿,帥哥,第一次看見你喔。」


    女子的身上有一種奇異的香氣,非常濃鬱,史考特覺得自己的神智似乎有些模糊起來。她像水蛇一樣纏上他的身子,細長的雙手不規矩地亂摸著,史考特隻覺得心跳不斷加快,呼吸也漸漸加重。


    「帥哥,看來你很純情呢!」女子在他耳邊舔了一口,「要不要來一下?」她塗著豔紫眼影的眼眸往角落的廁所看去,意圖不言而喻。


    史考特猶豫了一下,事情會不會進展得太順利?


    但他也隻猶豫了一下,女子身上的香氣,還有酒吧裏飄浮著的奇異香味,都讓他的腦袋無法正常思考:他不由自主地被女子牽著走,來到位在角落的廁所邊。


    那兒已經有不少對男女正在「辦事」,喘息豔語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迷幻搖滾音樂聲中,隻看到一具具蒼白的軀體在交纏著,在霓虹燈的照耀下,閃著詭異的色彩,如同一齣荒謬的默劇。


    女子不再說話,把史考特拉到牆邊用力一推,身子便壓了上來。


    她身上的香味如同催情劑一樣,逼得史考特釋放出自己心裏深藏的欲望,一發下可收拾……


    夜已經很深了,酒吧招牌的燈光依然閃爍著,它們會為這些大都市裏找不到伴侶的寂寞男女一直亮著,到天破曉的那一刻為止。


    史考特一個人走在街上,心裏異常空虛。


    他現在肯定了自己對女人還是有欲望的,隻是沒有愛情的性關係,竟讓他感覺特別空虛,仿彿那隻是機械性的發泄運動而已,而他不過就是一具機器人,需要定時發泄儲存的精力。


    但是他不想這樣啊……


    他的衣服淩亂,襯衫的釦子掉了幾顆,梳得整齊的頭發也被剛剛的女子扯亂,整個人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就那樣走在街上,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好像他和這個世界已經格格不入,不管怎麽樣,都無法再次融人。


    他是不是完全被拋棄了呢?


    想著想著,他愁苦地看著夜空,又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當他收回目光時,突然發現自己站在一家有著熟悉店名的俱樂部門口。


    「fakectruth.」虛假的真理?真正諷刺的店名。


    那個叫作安德魯的男人說,他是這家店的no.1,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說不定隻是騙騙他而已。


    他……現在在裏麵嗎?


    史考特微微歪著頭,端詳了那看似平淡無奇的大門。,過了一會兒,他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高大的男人剛好要進俱樂部裏,和他撞個正著;因為男人太過高大,史考特沒有留心,一不小心就被撞倒在地。


    他皺著眉,抬起頭望著那個冒失的男人,發現那高大的男人居然有一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蛋……看起來真是詭異。


    「喂,你幹嘛走路不看路啊?」傑克不耐煩地問。


    這男人怎麽看怎麽落魄,一副被人甩了幾百次的模樣,剛剛見他在門口徘徊了半天,八成是想找牛郎但是又怕自己沒錢會被趕出來吧?


    非常勢利的傑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句道歉都不給,冷笑著走了進去。


    史考特愣在那兒,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管從哪方麵來看,那個高大的男人都應該向自己道歉吧?


    他剛剛走進了那家俱樂部……會去那種地方的人,都是這樣無禮又討人厭嗎?


    這樣比起來,安德魯那傢夥似乎還好一點呢!


    史考特一麵想著一麵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他真的累了,隻想回去好好睡一覺,什麽都不要管。


    即使明天醒來又是無聊悲傷的一天,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他


    看著停在大樓門口的那輛法拉利,還有坐在上頭的那個男人,史考特懷疑今天晚上自己足不是吃錯了什麽藥?


    他明明沒有喝酒,為什麽還會見到不該見的人?


    而且他也沒有亂打電話啊!


    那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再度出現在自己家門口?還開著一輛這麽囂張的火紅色法拉利跑車,像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人在這兒!


    史考特正考慮要不要從後門溜進去,或是乾脆到外麵隨便找一家旅館睡一晚時,安德魯已經看見他了。


    安德魯不客氣地按了按喇叭,直接把車開到史考特麵前,一臉不滿地問:「你跑哪兒去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史考特看著他,心想為什麽這男人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他和他非親非故,連朋友都談不上,這男人有什麽資格用責問的語氣對他說話?


    安德魯今天晚上心情一樣很不好。


    他的幾位忠實客人被傑克用惡劣的手段搶走了,雖然他對那些客人也不是很在意,畢竟他隻是逢場作戲而已,對客人怎麽可能會有真感情,可是對於傑克的這種搶生意方法,他覺得很不爽。


    但是紅牌之間的明爭暗鬥,本來就是牛郎店裏的常態,老闆也不管事,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店裏有生意做就行了,至於客人捧誰的場,他並不在乎。


    安德魯其實也不是那麽在意自己的紅牌地位,對他來說,no.」隻是一種隨時可以換掉的頭銜,他並不是有意成為no.


    」的;也許是天生魅力使然,或是他那種不愛做虛假奉承的個性討客人喜歡,從他進入這家俱樂部開始,他就是no.」,這個事實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改變。


    而傑克那個混蛋,則是用盡各種下流手段才爬到現在的排名,那個死娘娘腔沒事就愛在自己臉上作文章,明明是個男人,還學女人用保養口叩,每天臉上都用上一堆香料,還上了薄薄的粉底,怎麽看怎麽不像男人,真噁心!


    偏偏這種男人也有很多人喜歡……這個世界真是奇怪。


    總之,他今天又被傑克惹得很不高興,乾脆也不上班了,開著法拉利就跑出來逛,吹吹風,讓自己輕鬆一下。


    要是傑克還是這麽欠揍的話,他開始考慮找個機會把傑克狠揍一頓,最好把他的臉給打成豬頭,然後在老闆念他又惹禍之前,自己先遞上辭呈,遠走他鄉。


    反正他又不缺賺錢的本領,以他的條件,不管到哪裏也都能吃得開,就算牛郎做不成,再回頭做老本行也沒關係,隻是這樣又要辛苦亨利了……


    安德魯在高速公路上飆著車,夜風吹得他的腦袋清醒一下,不知道怎麽搞的,他突然想起一個男人的麵孔。


    不知道他怎麽樣了……那個喝醉酒的笨男人……


    突然很想看看他、很想欺負他,看看他又氣又無可奈何,甚至還有一點點害怕自己的表情。


    想著想著,他把方向盤打彎,找了一條最近的交流道下去,開往市中心。


    他記得史考特住的地方,但是史考特卻不在家,大樓的管理員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安德魯有些悶,難得他主動想來找「客人」,卻撲了個空,這在俱樂部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好嗎?


    從來都隻有客人等他,還沒有他等客人的,而且一等就等了這麽久,大半夜都快過去了!


    史考特有些怕怕地看著他,不知道要怎麽麵對安德魯。


    「你……」


    「上車!」


    「不用了,我很累,我想休息……」


    「上車!不要讓我再說一次!信不信我當場就變成色狼把你剝光,然後吃了你!」


    史考特聞言,二話不說地乖乖上車。


    他相信這個男人絕對說到做到,就算隻是開玩笑,他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憋了一肚子悶氣的安德魯一等史考特上車,也不等他係上安全帶,油門一踩,車子就衝了出去。


    安德魯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也不曉得要去哪裏,車子胡亂飆著,最後開到河邊一處偏僻的角落,這是他以前一個人常常會來想事情的地方,很幽靜,晚上幾乎沒什麽人會經過,就算偶爾有人想打他的主意,也會在他的拳頭下打消了念頭。


    平常他不會隨便帶人來這裏,因為這裏是他隱藏自己秘密的地方,每次遇到挫折或打擊的時候,他就會一個人開車來到這裏,靜靜望著河水,還有遠方的布魯克林大橋,想著一些事情,或是什麽都不想。


    這就像他重新振作自己的儀武一樣。


    在這裏,沒有人會打擾他,隻有他一個人與自己獨處,許許多多的心事便可以在這時赤裸地攤開,他也不得不去麵對自己軟弱的那一麵。


    可是,今天他為什麽把這個笨男人也帶來了?


    他把車熄了火,轉頭看著史考特。


    已經累了一個晚上的史考特,臉色很蒼白,剛剛在車上他就已經快要睡著了,現在他隻是勉強撐開眼皮,努力讓自己清醒而已。


    安德魯皺起眉,直到現在才聞到史考特身上奇異的香味,還有一股‥…大麻與其他藥物的味道。


    「你去哪裏了,身上怎麽有股味道?」這小子,該不會是跑去吸毒了吧?


    史考特聽他這麽一說,本能地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袖子,一股甜香撲鼻,讓他的腦袋更加昏沉。


    「吸毒……沒有啊……」他的神智越來越迷糊,說話也越來越不清楚。


    好累……真的好累……


    安德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個笨男人居然就在自己麵前倒頭就睡!


    「喂!喂!你醒醒啊!你是不是被人下藥了?」


    安德魯不客氣地拍著史考特的臉頰,但史考特卻一聲不吭,顯然睡死過去了。


    原來他之前去的那家酒吧,是紐約一家很有名的地下毒品酒吧,裏麵的空調係統放置了微量的安非他命,很容易讓客人上癮,想要一來再來;而晚上十二點之後,更開放讓客人吸食大麻,因為酒吧老闆和警察的關係還算很好,賄賂了不少警察,所以至今還沒有被查辦過。


    「說你笨,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啊……」


    安德魯放棄叫醒這個睡死的笨男人,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


    真是奇怪,為什麽看到史考特這副蠢樣,他心情就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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