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還未說話,黎皓趕緊又道:「除此之外,再給我磕頭道歉,這事便可不提!」


    張玉英皮笑肉不笑的問道:「要我女兒給你下跪,不怕受不住嗎?」


    黎皓不屑道:「她是女人,給我下跪,有什麽受不住的?」


    黎夫人最寵這個小兒子了,雖有些猶豫,但看顏家母女都是好性子的模樣,便也說道:「晧兒書念得好,將來可是要當大官的,給官爺下跪,理所應當嘛!」


    香香譏諷的笑了笑,張玉英再忍不住,指著大門說道:「男兒金貴?那就回去放香案上好好供著,別出來禍害人了!還有臉要賠償?滾,有多遠滾多遠。」


    黎夫人大驚失色,還沒想明白,隻拿眼睛去看香香。


    但張玉英生怕女兒豬油蒙了心,當機立斷又道:「既然想要算賠償,那咱們就來好生算算。前次黎妍將我家香香推落水中,旁的不說,延請大夫的診金與抓藥的銀錢,還有須得補身子的湯水,也不要多的,便給十兩,然後讓黎妍來磕頭謝罪。我自無二話,也即刻讓香香賠罪!」


    說罷,她伸手一拽,將香香拽到進了屋。


    香香淨了手,拈起桌上的點心吃,一壁吃一壁笑著對娘親說道:「娘,我覺得苗嬸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再吃下去,我這腰是越來越粗的呢!」


    張玉英坐在對麵看著女兒,卻是心急如焚,雖說多學些女德沒什麽壞處,可女兒的性子似乎太軟綿了些!都是映富不好,整天想她嫁進讀書人家,沒得讓她貶低了自己。


    香香仿佛沒覺得,隻興致勃勃站起來想要出去,說道:「我去問問苗嬸午膳吃啥,嗯,早上起得早,這會兒餓了。」


    前世是個餓死鬼,今生隻要有吃的,香香就格外滿足。張玉英急忙喊住女兒,還沒琢磨怎麽開口,就聽到外麵顏映富的聲音。


    顏映富大步流星走進來,臉上帶著怒氣問道:「剛剛黎家人來了?老錢說還叫香香受氣了?香香,你可無事?」


    香香乖巧的挽住爹爹的胳膊,將他扶到桌前坐好說道:「爹爹放心,有娘親在呢,怎會叫女兒受氣?娘親發了一大通脾氣,將他們給趕走了,往後呀,也不會允許他們進門了。」


    張玉英略略愣了愣,狐疑道:「香香,剛剛莫非你是故意的?」


    香香狡黠的眨了眨眼,說道:「娘,我若不這樣,隻怕您現在還覺得,那黎夫人不過是市井氣多些,愛占小便宜一些呢!」


    張玉英這才知道,原來女兒今日這一出,是特意做給她看的,當下嗔她一眼,卻也不舍得怪罪,隻歎口氣說道:「從前確是那樣以為,瞧著黎夫人對黎妍甚是疼愛,以為他們家不是那等迂腐的,今日方才曉得……那樣的家風可要不得呢!」


    顏映富蹙眉道:「往後不許他們來屋裏,黎碩……罷了,左右就剩幾個月便要童試了,好人做到底。等他考試完,不管過不過,我都不管他了。」


    張玉英又遲疑的看著女兒。


    香香心中明白,娘是怕她對黎碩有情,當下笑道:「黎妍常常與我說,說她哥哥如何能幹,學識又是如何優異,更說他們家是書香門第,與我們這種商戶不同……


    爹,娘,黎妍帶我出去,見過好幾次黎碩,我見他風度翩翩,又溫文爾雅,說話亦是文質彬彬。還收到他寫給我的書信,信中情意繾綣,故而從前,我總覺得那便是我能遇到最好的男兒……」


    顏映富愣怔片刻更是怒火中燒,偏又說不出話來。到底是他偏愛少年才子,這才引狼入室,甚至若非女兒落水後,渾噩了整整四天,他都不曾對黎家有什麽意見。還曾希望等黎碩中了秀才,便替他二人定親……


    張玉英則心中一酸,女兒堪堪十五歲,定是遇到什麽大委屈,這才想通黎家人的壞心眼,便關切的握住香香的手問道:「那你是何時想通的啊?」


    香香斂下眉眼,忍了又忍,沒有說出她重生的事情來。一是因為如今父母對黎家都沒什麽好印象,她有把握不會讓前世的悲劇發生,更重要的是,父母若知道前世她被欺負成那個樣子,還不得心疼死?


    她抿抿唇,隻抬眼說道:「上回落水本無大礙,但我噩夢纏身,夢裏都是黎家如何張揚瞧不起人的模樣。醒來細細推敲,發覺他們果真是那樣的人,這才決定疏遠……」


    張玉英想到香香落水之事,又是心疼。而黃映富則高興的摸著女兒的腦袋說道:「我兒長大了,都曉得用心去思考了……」


    待香香興致勃勃去瞧苗嬸做飯時,黃映富才悠悠歎了口氣說道:「整個荷香縣,再找不出黎碩那般學識好的男兒……」


    張玉英笑道:「他不錯,就是小心思有些多點,但黎家幾個都不好相與。再怎麽樣,咱們要考慮的是香香的一輩子,若隻是為了後代能入仕,就不顧香香的幸福,我可萬不肯依!」


    顏映富點頭稱是:「我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左右她才及笄,慢慢看……若是當年父親不曾從商,也就……」


    張玉英唾他一口道:「胡說什麽?若公爹不當機立斷,哪裏有你安穩長大?如何能有香香這麽乖巧的女兒?」


    顏映富嘿嘿幹笑兩聲說道:「是,咱們日子也不會這麽好過……可到底心中憋著口氣不舒坦,若是香香嫁入書香門第,那些人可不得氣壞?叫他們當年那樣對父親和我!」


    歇了午覺,香香倒是有些犯懶,隻前世在黎家養成的勤快勁兒,叫她總覺得睡得不安心,索性帶著小寒出了門。


    二店去過了,一店離黎碩家裏太近,她不想去,便想著不如去三店轉轉。三店開門沒幾年,因振興布行也算是老字號,生意是不愁的。


    香香今日過去,便是想看看三店生意究竟如何。


    才走到門房處,便見著錢叔與一個二十來歲憨厚的男人說著話。


    見了她們過來,錢叔忙笑道:「姑娘要出去?正好,老爺晌午帶了阿鬆回來,說是往後姑娘要出門不必喊車。世道不好,老爺夫人都不放心姑娘出門,有阿鬆跟著就放心了。」


    香香一愣,問道:「我爹買了馬車?還雇了車夫?」


    阿鬆嘿嘿笑了笑說道:「是,俺是溪坡的村民,去年年底死了爹,今年年初沒了娘,田地也給爹娘治病都賣了,如今就俺一人,又沒本事,隻在東街菜場給人跑腿混口飯。給秦掌櫃跑過兩回腿,今兒他曉得老爺要雇人趕車,這便想到我……」


    香香著意打量他兩眼,還未問,他就主動將家世都說出來了。而且條理清晰,有理有據,並不像真的普通村民。是秦瑞推薦過來的,估計也不會真的推薦個蠢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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