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說道:「前陣子龐風大暴雨,如今這雨,到了咱們湛州了……」


    鈴兒愣了愣,說道:「這雨兒要往哪裏下,咱們也不知道的。」


    香香默不作聲,兜自盯著車門發呆。


    鈴兒跟著香香下了車,在東街口一家一家的看過去。


    即便下雨,也有不少小販撐著傘賣東西,雨水順著包子鋪的屋簷往下滴,偶爾一滴滴到蒸籠處,往外蹦了行人一滴水。


    鈴兒瞧見香香盯著那蒸籠發呆,問道:「少夫人餓了?要我去買個包子嗎?」


    香香搖搖頭,走到包子鋪跟前,裏頭坐著個大娘,見有人過來,忙站起來問道:「這位夫人要買啥包子?」


    香香問道:「大娘,您可知街頭說書先生是哪家?」


    包子大娘指著南麵巷子說道:「呐,瘋老頭住那家,不過你現在可找不到他了。」


    香香奇道:「為何?」


    包子大娘說道:「他整日裏胡說,咱們這些街坊勸他好多回,他不聽。這不,被官老爺聽到了,將他抓緊大獄裏頭去了。」


    香香忽覺全身冰涼,那老人,如同先知一般。她還有好多問題沒有問呐。


    她問道:「大娘可知,他什麽時候被放回來?」


    大娘搖搖頭說道:「官爺做事,咱們老百姓哪裏知道。」


    香香道了謝,又買了幾個包子,轉身準備走。


    大娘喊道:「這位小夫人,不用等瘋老頭了,他走的時候說呀,他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香香回頭看她,她仿佛在努力回想,又道:「他很老了,我嫁過來的時候,他就是老人了,早該入土了……」


    湛州的大雨連著下了好幾天,還沒有停歇的趨勢。布行的生意又是一落千丈,即便突然的降溫,也沒讓生意好起來。


    官眷們如同上回一樣,又不在振興布行買衣料布匹了。隻香香似乎對此沒有反應,整日不是陪著娘,就是坐在廊下發呆。


    小寒第三日便趕回來了,顏映富見她渾身都濕了,直到何不多留些時日,等天氣好了再回。


    小寒隻搖頭說道:「縣裏三間鋪子的生意也不好,倉庫受潮反水,常叔他們都急壞了。」


    顏映富皺眉看著天說道:「今年的雨,似乎格外的大些。」


    小寒洗暖了身子,打了幾個噴嚏,趕到香香的院裏,卻見她一個人坐在廊下發呆。


    鈴兒撐著傘說道:「少夫人最近也不知是怎的了,整日這樣看著天空,除了夫人的事情,她什麽也不管。」


    小寒點頭示意她退下,走到香香跟前問道:「姐姐,你怎麽了?」


    香香這才反應過來,說道:「小寒,你回來了?」


    小寒說道:「也是剛回的。」


    香香指著天說道:「你看,下雨了,湛州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雨,而且,這雨沒有一點要停的趨勢,連減小的感覺,都沒有。」


    小寒點頭說道:「好似如此。」


    香香歎了口氣說道:「變天了,小寒,旁人說,淮南王可能會造反,你說,這是不是真的?」


    小寒蹙眉想了想,說道:「淮南王在大允,大允岐山兩地靠山,但地況不好,不能靠山吃山。而且,姐姐不覺得,這些事情,離我們好遙遠嗎?那是官府朝廷該發愁的事情呐。」


    香香沉默半晌,點頭說道:「確是,我們這些普通百姓,該關心的是如何過好自己的日子。譬如最近幾天,即便雨這樣大,幾個店的掌櫃也見天兒叫人來,說是店裏的生意太差……」


    小寒肅然道:「對,姐姐,不僅如此,我查看了荷香縣三家店鋪,發現很有問題,原本即便大雨,也不會叫咱們生意差成這樣。我覺得,會不會跟鄭家要倒有關?」


    香香側眼看她。


    小寒說道:「我總算是明白姐姐為何要我拿成衣去送給鄭小姐了,鄭家,真的出事了。」


    香香點頭說道:「我猜到了。你見著鄭小姐了沒有?」


    小寒點點頭,許久才說:「第一天去的時候,沒見到,鄭夫人不讓我去見鄭小姐。隻是第二天,是鄭將軍親自請我進去的。」


    香香詫異的問道:「鄭將軍?」


    小寒說道:「不錯,鄭將軍與鄭夫人起了好大的紛爭,鄭夫人爭執中,說鄭小姐就是個災星,克死了親娘,現在害得全家都陷入大劫。」


    香香見她欲言又止,心知那鄭夫人所說,一定不止這些,想來還有攻擊小寒的言語。


    小寒又道:「鄭將軍一力維護,說要收我做義女。後來是鄭小姐來了,他們才停止爭吵的。」


    香香說道:「鄭將軍想將你收做義女?」


    小寒想了想,說道:「應該是情急之下說的話。不過鄭將軍是個性情中人,並不是很看重門第。我覺得他是人為虧欠鄭小姐,所以對我也格外好些。」


    香香點點頭,又道:「那鄭小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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