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妍趁著上班空檔發了一封e-mail給歐陽誠,裏麵隻有短短一句話:你快給我滾回來繳罰單,不然我把你的車給賣了!


    結果下午她就收到歐陽誠的回信!


    裏頭不是文情並茂的情書,隻有短短幾句話,其他都是他附在信末的相片和網站,全都是在介縉台南各地小吃,其中還有一張他捧著擔仔麵笑眯眯看著鏡頭的相片。


    他隻簡短幾句說了台南的天氣好熱,不過東西很好吃,又說可惜台南的小吃都要現煮現吃,放久了就會失去原味,不然他還想外帶幾碗擔仔麵寄回台北給她嚐嚐。


    看到這裏,柏安妍不禁一肚子火!


    那家夥從頭到尾完全沒有提到“罰單”這兩個字,滿腦子都是吃、吃、吃。


    她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強忍著怒氣優雅地把那張罰單從包包拿出來,看了又看,然後用力撕了起來。


    我撕!我撕!我用力撕!


    死歐陽誠,隻記得吃是不是?我就把你的罰單撕光光!


    氣死我了,一天到晚隻想到吃!


    有沒有想到過我啊?


    這代頭一閃現,柏安妍突然一愣。


    咦?等一等!她剛剛在想什麽?


    她到底是在氣歐陽誠賞了她這張罰單?還是氣他跑去台南也不告訴她一聲,讓她一個人待在台北窮擔心?


    快下班前,柏安妍電腦螢幕上的那朵icq小花又亮了起來,她正氣呼呼地想把那朵小花再度移進資源回收桶時,冷瞟一眼,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瞪著螢光幕,咦?


    那不是歐陽媽媽嗎?


    歐陽媽媽,好久不見!你好嗎?法國好不好玩?


    柏安妍一向很喜歡歐陽媽媽,她不但對她諸多照顧,甚至將她當成女兒一樣疼。當初她和歐陽文分手的時候,歐陽媽媽完全站在她這邊,和她同一個鼻孔出氣,數落歐陽文的不對。


    這種時候也沒有什麽心情玩了。歐陽母誠實地回答。


    柏安妍一愣,隨即發現自己的失言,居然忘了歐陽媽媽不是去法國遊玩的。


    對不起,我是看見你太高興了,一時之間……真是對不起!她趕緊道歉。


    沒關係,這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你也不用太在意。歐陽母給人的感覺還是像以前—樣體貼。


    我聽小文說,誠誠常常去找你啊?


    誠誠?誰啊?等到柏安妍意識過來的時候,雞皮疙瘩已經掉了滿地,——個男人長這麽大還被自家老媽喚作誠誠,其實也滿悲哀的。


    定埃柏安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隨便應了句。


    誠誠是個好孩子。


    又來了,歐陽媽媽怎麽和歐陽文一樣,開口閉口就說他們家的寶貝哥哥是個好人?


    不過就是人笨了點。


    柏安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趕緊張望四周,還好副理正專心地吃木瓜,沒空注意到她這邊。


    歐陽媽媽,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麽說喔。


    他從小就是這樣,我總是笑他是笨烏慢慢飛,雖然飛慢了一點,但最後還是能飛到目的地的。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歐陽母和柏安妍聊了好多歐陽誠那隻笨鳥童年時候的糗事。


    這些事情如果發生在別人的身上,柏安妍可能會張大眼睛直呼不相信,但發生在歐陽誠身上,她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包括看到大野狗,嚇得把書包、便當盒丟了就跑;就讀幼稚園時,全班出去遠足就隻有他一個人在陽明山迷了路差點找不回家;小學時候的話劇表演把女同學氣得當場拿著一顆保麗龍做成的南瓜往他頭上砸……即使長大了,他還是淨做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奇怪行為,像是寧願每天花上三小時開車來回,也不願意住在中壢的學校宿舍;當兵時一有公差就會跑回家洗澡兼睡午覺;追女朋友時,開口問人家的第一句話就是第一胎想生男還是生女的……


    還有每次一遇到台風夜就會輾轉難眠,非得有人陪在身旁才能睡得安穩。


    為什麽他在台風夜會變得那麽膽小?柏安妍忍不住好奇地問。


    柏安妍這一問,讓歐陽母起了疑心,她連番問柏安妍為什麽知道歐陽誠台風夜的時候會特別膽小?


    因為他每次一刮台風就跑到我家報到。一向不喜歡說謊的柏安妍也隻有招了。


    是嗎……


    這句話之後歐陽母那頭沉默了好久,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麽。


    其實……過了數分鍾後,歐陽母又丟了水球過來。你一直不知道,他們兄弟倆之前還有一個姊姊。


    柏安妍閉氣凝神地盯著電腦螢幕,好像有什麽大秘密即將揭露。


    誠誠跟他姊姊的感情一向特別好,直到有一年台風夜,我們家淹大水又斷了電,他們姊姊那時候又發著高燒,卻沒有辦法到醫院去掛急診,整個晚上誠誠都守在姊姊身邊一直哭個不停,可是第二天早上他姊姊還是……大約隔了幾秒,歐陽母才繼續接下去:咳得連醫院都沒來得及送。從那天晚上之後,誠誠就變得很怕黑,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開燈,遇到台風夜家裏沒電沒燈的時候就會跑來找我們一起睡,這習慣一直到他長大才慢慢改過來……說起來,他大概是潛意識裏怕再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吧!


    柏安妍本來想告訴歐陽母,歐陽誠不但每次台風夜準時到她家報到,還曾經像隻小狗一樣跟著她跑來跑去的,甚至睡覺時還抱著她不放。


    可是轉念一想,這麽奇怪的事,說出來會不會很尷尬啊?


    就在她苦思要不要說出口時,歐陽母又丟了一顆水球過來。


    哎呀,我該去打工了。


    歐陽媽媽去打工?


    是啊,我在這裏的小博物館找到一份打土,隻要負責招待東方客人就行了,還好我以前學過幾年日文,還算能應付得來。不和你多說了,自己多保重喔!還有,我們家那隻笨鳥就暫時先麻煩你了,我們會盡快想辦法把他給弄出來的。


    嗯,我知道了,歐陽媽媽自己多保重。


    斷了線,柏安妍匆匆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公司;心情卻沒由來的煩躁起來。


    死歐陽誠,看你回來我怎麽整死你!


    另一頭,歐陽母有些擔心地想,其實誠誠長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在台風來的時候在別人家裏過夜。不曉得那孩子會不會又像小時候一樣,非得緊緊抱著爸爸媽媽,或是守在他們的臥房門口才睡得著?


    希望不要給柏安妍造成困擾啊,她可是很喜歡這個乖巧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的。


    唉……歐陽母歎了口氣,要不是當年發生了那件事,誠誠也不會一到台風夜就變得有些神經質。


    每次一到台風夜,他總是很慌張、很害怕,守護在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身邊,就怕一眨眼,它們就不見了,再也找不回來……


    又過了一個多月,歐陽誠的身影才再度出現在柏安妍的家門口,還興匆匆地拿著一袋鹵鴨翅說要和她喝酒聊天。


    “好久不見!”歐陽誠滿臉堆笑。


    “你有沒有想我?”


    “沒有。”柏安妍直截了當地回答,但不知道心為什麽突然一跳。


    神經!誰會想你啊!


    歐陽誠好像不受影響一樣,臉上的笑容變都沒變。“來吃鹵鴨翅吧!這是台南名產喔!我在那邊幾乎每天都要吃上兩三隻才過癮,喏,我特地帶回來給你嚐嚐的。”說完就自己熱門熟路地走進廚房,找了個盤子把千裏迢迢帶回來的鴨翅膀給放進去。


    “啊!忘記把酒拿出來了!”說完他又急急忙忙地跑出門,過了二十分鍾後手裏拿著五、六瓶玻璃瓶,裏麵裝著乳白色的液體,“這是我在台南的時候,同事介紹我喝的——英國進口的檸檬涼酒,很不錯喔!配鹵味正好,我每天晚上都得喝兩瓶才睡得著。”


    柏安妍連忙伸手接過。


    認識歐陽誠這一陣子以來,柏安妍發現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會到處發掘好吃的食物,不管是高級餐廳還是夜市小吃,隻要他說好吃就絕對不會假。


    柏安妍一口氣咕嚕咕嚕地灌下一大口,一股冰涼直透腹部,全身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好喝!”


    “我就說你會喜歡吧!不枉我特地從台南帶回來。”他得意地拍拍;泊安妍的肩膀,開朗地大笑。


    雖然檸檬涼酒隻有百分之五的酒精濃度,但由於柏安妍的酒量一向不太好,加上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特別高興,竟然連續喝掉了四瓶多,最後已經醉到連路都走不太穩,跌倒了還嗬嗬嗬笑個不停,像個瘋女人一樣。


    “還有沒有酒?嗯,真好喝,我還要……”柏安妍爬到歐陽誠麵前說。


    歐陽誠看著手上剩下的半瓶酒想了一會兒,最後才問她是不是醉了?


    “我沒有醉!”柏安妍開始發起酒瘋。


    “可是你看起來很像醉了耶!”他歪著頭眯起眼打量著她。


    “煩死人了!你到底給不給我酒啊?”


    柏安妍迷蒙的雙眼直直地盯著他手上的半瓶酒。


    “我想不太好吧,我怕你明天早上會不舒服,宿醉很難過的。”


    “你很羅唆耶!”柏安妍心頭一把火竄起,他竟然敢不聽她的話!


    藉著酒精的作用,柏安妍整個人撲到他身上,毫無形象地揮手想搶他的酒。


    兩個人的手在空中揮舞了老半天,歐陽誠乾脆把酒瓶舉得高高的,讓柏安妍想摸也摸不到。


    “你欺負我……”柏安妍突然故作委屈地裝出要哭不哭的小媳婦模樣,跌坐在地上露出黯然的背影。


    “不是啦,你這樣真的——”他果然不放心的也跟著坐在柏安妍身後,高舉著酒瓶的那隻手自然也毫無防備地落了下來。


    “笨蛋!”


    柏安妍一個轉身把他撲倒在地上,還用力在他胸口上重重壓著。


    他不由自主地叫出一聲疼。


    可是兩個人這麽一倒,歐陽誠手上的酒也翻倒了,酒全流了出來,他的身上和地板上都飄逸出醉人的酒香。


    “沒了。”他眼神失焦地笑一笑,搖搖手上的空酒瓶。


    “去買!”柏安妍一手擰住他的衣領,相當霸道地下命令。


    他囁嚅地道:“可是隻有台南才有。”


    “你是說這種酒全沒了!”


    柏安妍像是聽到噩耗一樣,整張臉都變了色。


    “我下次去台南再——嗚……你在做什麽?”


    既然剛剛那是最後半瓶酒,流在他身上的當然別浪費,柏安妍拉起他的衣領往他臉頰上用力地舔了一口,再一口,又一口……直到歐陽誠突然把她推開,“別、別這樣!”


    被他這麽一推,柏安妍猛地愣了兩秒,也就清醒了那麽兩秒,然後又撲了上去再接再厲。


    他本來掙紮得很厲害,不過手腳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傷到柏安妍。


    到最後他乾脆認命地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任由她像隻舔著盤子裏剩下牛奶的貓,在他臉上、脖子上舔個不停。


    可是歐陽誠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


    雖然他酒量好,這點酒根本就灌不醉他,可是柏安妍這麽大膽地在他身上挑逗他,就算是聖人也無法把持得住吧?


    尤其舶安妍還是他暗戀許久的女人。


    是的,他喜歡柏安妍已經很久了。


    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歡上她了。


    可是那時候她是自己弟弟的女朋友啊!


    於是他故意離得她遠遠的、刻意不在有她的場合出現,即使是避不掉的場合,他也盡量裝出冷淡的態度,想製造自己根本不在乎、甚至討厭柏安妍的假象。


    但這些都隻是表麵上而已,在他的內心深處,隻要一想到和柏安妍有關的任何事物,他的心便是一陣悸動。


    是不是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更想要去占有?


    他不知道。


    弟弟和柏安妍分手後,他曾經有過一絲竊喜,但隨即又被排山倒海而來的罪惡感淹沒,他怎麽能這麽想呢?


    歐陽文是他的弟弟耶!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對柏安妍的感覺開始慢慢淡去,工作上的繁忙和新的女朋友漸漸填滿了他心裏的那個空缺——但那也都隻是表麵上而已。


    他始終無法欺騙自己,他的內心深處還是藏著一個女孩子。


    歐陽誠知道自己很木訥,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也不知道有什麽能討好女孩子的方法,更不像歐陽文對追女孩子那麽有辦法,但是他愛柏安妍,隻要能守護在她身邊,他相信這就是他最真誠的付出了。


    隻是柏安妍好像完全不領他的情?


    但想想也是吧,像他這樣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她怎麽可能會歡迎。之前她和歐陽文交往的時候,自己因為避嫌又特意疏遠她,也難怪她常常動不動就發脾氣,甚至對他大吼大叫或捏他的臉頰。


    可是今天晚上的柏安妍這麽主動熱情……是不是因為她察覺到他對她的用情,而給他的回應?


    麵對心愛已久的女人躺在自己身上……歐陽誠吞咽下口水,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定聽從內心的渴望,先做一隻大色狼再說。


    “安安……你可不要後悔喔……”


    他溫熱的鼻息吐在柏安妍的耳裏,她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迷醉的眼眸抬了起來,她看見平時狀似老實的歐陽誠的臉上寫滿欲望,臉頰潮紅,呼吸急促,他身上的肌肉開始緊繃起來。


    柏安妍突然感到有一點害怕。


    她想往後退,歐陽誠卻一把抓住她,他的眼睛專注地看著柏安妍,看得她全身一陣燥熱,她彷佛能看見他眼底的那團火。歐陽誠繼續抽動著,他的額際開始閃著汗水的光芒,但他仍咬著牙,不肯輕易放過柏安妍!


    他等了多久才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


    他怎麽能輕易放過她?


    他繼續加快速度律動著,同時低下頭狂暴地吻住柏安妍。


    當兩人汗濕的rou體相觸的那一刻,同時低嗄地喊了出聲。


    歐陽誠抱著柏安妍,輕撫著她的背,臉上是一種既安詳又矛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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