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向來不是會責備人的性格,而當他看見杜景那熟悉的眼神時,心又倏然軟了。“吃早餐吧,”周洛陽說,“你吃了嗎?”杜景說:“你們吃,不用管我。”周洛陽沒想到杜景會來,隻買了兩份早餐,卻道:“我在外頭吃過了,你吃吧。”說著又壓低聲音,焦慮地交代道:“別在樂遙麵前說什麽不該說的。”杜景不置可否,坐到餐桌前,拆開紙袋,拿出咖啡喝了口,周洛陽把弟弟的輪椅推到餐桌前,徑自進去洗澡。“想重開你爺爺的店?”杜景等周洛陽出來,又問。周洛陽眉頭皺著,一瞥弟弟,知道一定是樂遙說的。樂遙隻顧著低頭吃早飯,聞言朝哥哥笑笑。“待會兒我陪你去倉庫吧,”杜景說,“我開了車。”“不去。”周洛陽擦著頭發出來,上身籃球背心,下身短褲,拖鞋聲響,說道,“今天有安排。”他半裸露的肩膀依舊白皙,就與當年念大學時一般,似乎毫無改變。“哥哥,我正想睡會兒,”樂遙說,“起太早了,你去吧,工作要緊。”哪有什麽工作?周洛陽很想這麽回答,破倉庫裏剩不了多少值錢東西,古董都被親戚們瓜分完了,書與廢紙倒是很多,除了幾幅字畫,剩下的隻能稱斤賣給廢品回收站,而下個月的夥食費,從哪來還不知道,隻好拿信用卡去拆東牆補西牆地套點錢度過難關。投出去的簡曆,也沒有回複。杜景又朝周洛陽一揚眉,示意走?周洛陽最終無奈點頭,他還有許多話想與杜景說,畢竟他在他的心裏,還是很有分量的,不,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甚至覺得杜景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如果後來沒有那場變故的話。“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嗎?”樂遙問道。出門前,周洛陽在客廳裏穿鞋,杜景已經下樓開車去了。“是的,”周洛陽說,“很好很好的朋友。”樂遙說:“可你從來沒說起過他。”周洛陽說:“因為中間發生了一些事……他和你有一點像,所以我總是不願回想,你如果想知道的話,我可以……”樂遙說:“不,我不是好奇……隻是……嗯……沒什麽,你去吧。”“隻是什麽?”周洛陽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樂遙有點傷感地笑了笑,說道:“他在知道你從來沒向我說起過他時,似乎有點難受。”“因為他是個渣男。”周洛陽一本正經地說。樂遙說:“怎麽能這麽說人家。”周洛陽說:“有的男生,不隻是對愛情渣;對待朋友,也有很渣的。走了,待會兒給你電話。”說著摸了摸樂遙的頭。“這些年裏你究竟去了哪裏?”周洛陽取了外套下樓,看見門口停的奧迪,沒有半點意外,拉開車門,輕車熟路地坐進了副駕駛座。“說了去治病,”杜景戴上墨鏡,說道,“沒治好,不想來見你。”“哎,杜景。”周洛陽終於說道。杜景:“?”杜景隨之轉頭,在墨鏡後注視著周洛陽。緊接著,周洛陽揮出了重重的一拳,當場揍在杜景帥氣的側臉上,那一拳伴隨著沉悶的聲響,將杜景的墨鏡揍得飛了出去,撞在內車窗上。杜景:“……”車裏一陣沉默,周洛陽抖了下手腕,心想你這家夥骨頭有夠硬的。“神清氣爽。”周洛陽樂道,“走?”杜景的嘴角被揍出少許血來,周洛陽從車前抽了張紙巾,說道:“擦下。”杜景漫不經心地擦了下,看了眼紙巾上的血,點了點頭,把墨鏡放好,打方向盤,掉頭,出了小區。“這些年裏,到底去了哪?我最後問一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騙你,真的治病去了,你這……”“怎麽?”“沒什麽,你這拳真夠狠的。”杜景開著車答道,嘴裏還帶著一陣血腥味。周洛陽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杜景又問:“需要多少錢?”“我不知道。”周洛陽有點迷茫地答道,“樂遙都告訴你了?”杜景滑了下固定在方向盤邊上的手機,示意周洛陽看,上麵是他的銀行賬戶,說道:“需要多少,你自己轉過去用。”上麵有六十多萬,周洛陽看了眼,拿過來,給自己轉了三千塊錢,又讓杜景轉頭,杜景看了眼,解鎖麵部識別。“都拿去吧。”杜景說。周洛陽想了想,答道:“需要的時候,我會開口。”周洛陽看杜景的私人銀行賬戶app,順手查他的消費記錄,杜景看也不看自己的手機,仿佛這行為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