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陽:“……”樂遙說:“他在回國後不久,就清楚了,他知道這塊表可以回轉時間,但他從來沒有提過,回到過去,去阻止車禍的發生。”這下周洛陽瞬間啞然,他無法反駁樂遙。“沒關係,”樂遙說,“反正我已經得到它了,這已經與你們無關了。”“你和俄羅斯人做了什麽交易?!”周洛陽的聲音變得嚴厲了起來。樂遙避而不答,忽然說:“你的語氣變了好多,哥哥,從我們再見麵的時候開始,你就像變了個人一般。”“我……”周洛陽實在拿樂遙沒辦法,他嚐試著解釋,卻發現這個時候,他無法說服樂遙。“因為我現在很好,對麽?”樂遙說,“因為我沒有坐在輪椅上,四肢健全,所以你就換了個態度,換了一副臉孔,不像照顧我的那一年裏,因為可憐我,從來不朝我大聲說話。”周洛陽說:“你很陌生,樂遙。”樂遙退後幾步,退進了黑暗裏,周洛陽卻沒有起身過去。“你不應該是這樣的。”周洛陽帶著愧疚,在黑暗裏小聲道,“我以為你一直知道,哥哥愛你。”“可是你更愛杜景。”樂遙答道。周洛陽說:“這兩種感情能作比較嗎?”“不能比較嗎?”樂遙激動起來,“你甚至願意與他一起去死,說出那句話時,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麽辦?我怎麽辦?!”周洛陽眼裏帶著笑意,看著樂遙,但在那黑暗裏,他們無法看見對方真實的表情,四周陷入漫漫的漆黑長夜。“你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嗎?”周洛陽如是說。樂遙生硬地答道;“是的,哥哥,我對你再也沒有任何期望,我想要的,總要自己去爭取。”也正是在那一天,他終於明白到,周洛陽僅僅是個過客,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早已離開的父親、母親。“可是,樂遙啊,我的弟弟,”周洛陽說,“你有一天也會發現,人與人的緣分,總是這麽短暫而……”“不要再說了。”樂遙說,“我不會改變主意,哥哥,當你朝杜景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你在我心裏就是一個注定要走的人了。”周洛陽:“可我眼下還在。”樂遙沒有再回答,漫長的沉默後,周洛陽終於道:“把凡賽堤之眼給我,好嗎?”“不,”樂遙說,“它現在在我手上了。”周洛陽注視著黑暗,他知道斯瓦坦洛夫斯基一定與樂遙達成了某種協議——也許樂遙告訴他,自己知道這件東西的下落,並提出了條件。於是斯瓦坦洛夫斯基答應了他,讓他回到宛市,找到這塊表。所換取的自然是……“俄羅斯人答應了我,”樂遙說,“不會再傷害你們。辦完這件事以後,隻要爸爸、媽媽能活下來,到時候我就會把東西交給他,這將是最好的結果。”“你不能把表給他,”周洛陽說,“他會殺了你,殺了所有被認證過的人!而且樂遙,你救不了他們的性命,除非你願意殺人!”樂遙在黑暗裏發出一陣聲音,似乎正在快速退後。周洛陽起身說:“必須等杜景來了,我們再想辦法,現在把它先交給我。俄羅斯人不可能放任你自己辦事,萬一他監控你的人很快來了。”“離我遠一點!”樂遙忽然道,“你想做什麽?”周洛陽知道樂遙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並未打算用強,也許以兄長的威嚴能逼迫他將凡賽堤之眼交出來,他選擇緩慢靠近弟弟,但事實證明,他猜對了。黑暗裏,一拳帶著風聲,周洛陽瞬間格擋,反應過來,倉庫內還有人!“是誰?!”周洛陽驀然道,俄羅斯人不可能這麽快抵達!素普的聲音在黑暗裏說:“不要再壞我們的事了。”周洛陽心念電轉,果然斯瓦坦洛夫斯基不放心樂遙自己回來,他再度認證了素普,並讓素普負責接應他!但這念頭還未完全想清楚,周洛陽便挨了一記,被揍翻在床上。緊接著他翻身要衝出去,卻被素普抓了回來,掀翻在地上。他聽見樂遙驚慌道:“別下重手!”素普隨手撿到一個木雕,給了周洛陽後腦勺一下,周洛陽昏了過去。“他很快就會醒的。”素普說,“我不知道vincent現在在哪,但他也很快就會來,咱們得盡快離開。”素普打開倉庫裏的燈,樂遙站在角落裏,滿臉驚懼,不住喘息,周洛陽額上全是血,昏迷在地。清晨時分,周洛陽醒了,發現自己被繩子捆著,側身躺在酒店標間的另一張床上。素普披散頭發,正在電腦上抽調一張張的監控記錄,通過總部的衛星設備,接入羽田機場,說:“不要大喊大叫,我不想把你嘴巴再堵上。”“樂遙呢?”周洛陽到了此刻,難得地還能保持鎮定,他知道杜景一定在趕來的路上。他沒有給自己打電話,也許是因為探員組織監控了他的移動設備。這是一幕奇怪的景象,時間回到一年多前,每個人都出現了不太明顯的區別,時光的刻痕雖不至於大開大闔,卻細水長流,哪怕一年的光陰,也有著細微的變化。素普看上去,居然還比他們第一次見麵時要年輕一些。“他和你繼母就住在這家酒店裏。”素普答道,“很快他們就會回東京去,vincent哪怕來了,也找不到你的下落,你會在酒店再待一段時間,待會兒,離開的時候,我將按下勿擾,不退房,乖乖接受現實吧。”“他不會回去。”周洛陽冷冷道。素普答道:“他會的,因為你父親還在日本,在我主顧的監視之下。”周洛陽刹那明白了——樂遙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斯瓦坦洛夫斯基一定在東京等著,調用了他所有能用的資源,並暗示樂遙,在羽田機場交給他手表,樂遙便可從此改變過去,選擇另一條路,與來接他們的父親乘坐地鐵,離開羽田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