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道一驚一乍,看的我們莫名奇妙,我著急的問:


    “胡叔,你知道什麽了,快說啊!”


    胡八道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沉穩有力的說道:


    “提到豐饒村,讓我想起了那裏的一個老板,大概五年前他來找過我,就是關於屍鏢的事兒!”


    柳胖子聞言張大了嘴,好像也知道這碼子事兒,緊張的說:“胡哥,你說的那人姓黃吧?”


    “對,就是那個財大氣粗的黃大千。”


    胡八道沒把事兒說透,又問陳皮:


    “關於這老頭,你還知道些什嗎?他是幹什麽的?”


    陳皮讓胡八道逼問出了一腦門子虛汗,伸手抹了一把緊張的說:


    “他,我,他到底是幹啥的,我也說不清楚…….”


    陳皮磕磕巴巴終於擠出了一句話,又忽然拉著胡八道衣角哭著說:


    “胡哥,我跟他幹的那二年,過的不是人日子啊,依仗著我熟悉環境,他天天讓我帶他的人到處扒墳圈子!”


    “盜墓嗎?”我問。


    “不是盜墓,專門找新墳,人家前腳埋了,我們後腳就去挖,屍體扣出來再埋好死者家人也看不出來,然後把屍體送豐饒去!”


    這我就想不通了,扣墳挖屍,圖什麽呢?


    胡八道眼睛放著精光,好像徹悟了一般,見我們不明所以,他沉聲解釋說:


    “豐饒是個十分迷信的地方,那裏最流行的,就是配冥婚!”


    配冥婚這個詞我並不陌生,早先在新聞裏讀見過,在很多偏僻的農村尤為流行,有的人家子女生前沒有成家就意外死亡,父母家人出於疼愛,就想給孩子結個冥婚,死後有個伴,另外,很多地方相信墳地風水,認為家族出現孤墳也會影響家宅後代!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蛤蟆眼兒老頭費勁吧啦的挖墳也好,搶屍也好,是做的冥婚生意,發的死人錢財!!


    “五年前,那個來找我的黃老板就是這個目的,他知道我幹這行當會接觸喪事,想從我手裏買個合適的屍鏢!”


    我深吸一口氣,問:


    “那你賣了嗎?”


    胡八道瞪了我一眼:“賣?俺們押陰鏢的老祖宗有規矩,看都不能看一眼咋能賣?再者說,這缺德的事兒給我多少錢我也不能幹呐!”


    聽胡八道這麽義正言辭的談規矩講道德,我總感覺很別扭,畢竟他在我的印象裏,一直都是個金錢小人。


    胡八道眉頭緊鎖,向柳胖子要了一根煙叼在嘴裏,深深的吸了一口。


    “冥婚可不是隨便配的,什麽生辰八字講究多著呢,一般家庭都承擔不起費用,但豐饒人基本上家家都做買賣,有錢人多,這也正好說的通了!”


    我終於捋順了事情,說道:


    “怪不得,既然不存在什麽值錢的戒指,我就一直想不通燕老三和蛤蟆眼兒老頭搶屍體的動機,現在終於搞清楚了,合適的冥婚配偶,應該很貴吧?”


    胡八道點點頭。


    “隻要出的起錢,不單能滿足八字要求,連什麽長相學曆也都能挑,我聽說最貴的一具冥婚屍體在豐饒賣出過五六百萬呢!”


    我聽到這個價錢,不禁歎了口氣,五六百萬去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兒,封建迷信的社會陋習還真是害人不淺!


    陳皮果然沒讓我們失望,這個線索對於我們簡直太重要了,我終於搞懂了蛤蟆眼兒老頭包括燕老三的劫鏢動機,配冥婚,賺大錢!


    不單羌鷲的事情水落石出,我們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這趟沒有白來,劉長春把羌鷲從小養到大,對它感情很深,但陳皮的事兒差點鬧出了人命,他見我們沒有選擇報警,感恩戴德的要給我們磕頭。最後決定,要領著羌鷲搬進更遠的山裏去住。


    臨走之前,我們特意去東頭菜底的偏房找那個啞巴老太太道謝,但遺憾的是人並不在家。


    老太太心地善良,就因為天生殘疾,長相醜陋,便不招人待見,以至於出了不好的事兒,就第一個遭到懷疑,這真是人性的惡意。


    在院子裏等了半晌不見她回來,我們幾個湊了一千塊錢放在了屋子裏,她救陳皮一命,陳皮也當即決定回頭給她蓋個新房子。


    一切安排完之後,胡八道,獵七狼,柳胖子,和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一直奇怪胡八道被柳胖子送去醫院回來,為啥要囑咐我倆看著劉長春,就好像他事前知道劉長春才是幕後主使,知道羌鷲就養在他家一樣!


    路上,坐在車裏顛簸無聊,我便問了他這兩個問題,胡八道隨即得意洋洋起來,牛逼都寫在了臉上。


    “你還記不記得,當晚咱倆在菜地的時候,那羌鷲是從哪個方向出現的?”


    當晚第一次見到羌鷲,著實吃驚不小,我說道:


    “咱倆當時懷疑老太太家養羌鷲,拿著獵槍是去找它的,結果羌鷲沒從啞老太家出來,應該是…..”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說:“身後,身後突然冒出來的,我記得當時還是你提醒我的!”


    胡八道扶了扶金邊眼鏡,笑盈盈的打了個響指說:


    “對!就是它出現的方向讓我察覺不對,羌鷲是從咱們身後出現的,身後又是進村的路,說明他是被人養在村子裏的!”


    我“哦”了一聲,沒想到胡八道心這麽細。又補充道:


    “而且,劉長春又恰巧出現了,對吧,我其實也懷疑他有問題,就是沒想到羌鷲是他養的!”


    胡八道左腿墊右腿,換了個翹腿的姿勢繼續說:


    “這個簡單,還記得他給我敷完膏藥,從他家離開的時候,我問過你他家的味道嗎?”


    是有這麽回事兒,胡八道跟我出門後奇怪的問我聞沒聞到什麽怪味。


    “臭味兒….”我當時解釋說劉長春一個人住,幹農活的男人出汗多,有點髒臭味兒正常。


    胡八道笑著看了看我,解釋道:


    “這點不怪你不懂,你是城裏長大的,沒吃過苦,不像我從小在農村經曆的多,這臭味兒啊不是人臭,雖然他清理過了,但我還是能聞出來,這是一種動物糞臭!”


    動物糞臭,這個細節,我全然沒注意到!


    羌鷲是從村子方向出現,劉長春幾次的突然出現,再加上他屋子裏的動物糞臭,由此推斷,劉長春才是養羌鷲的人!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胡八道,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胡八道見我愣住了,抿了抿嘴又繼續說:


    “還有,這大鳥的智商他娘的都快趕上我了,為什麽劉長春扔個石頭就能隨便打到它腦袋?”


    是的,當時在菜地羌鷲朝向我倆俯衝下來的時候,劉長春突然出現了,用石頭打跑了羌鷲。


    我順著他的思路接茬道:“因為羌鷲認識劉長春,對他沒有防備!”


    這又是一個細節,我完全沒有想到!!


    我記得當時獵槍卡彈,胡八道也嚇的直哆嗦,即便在那樣的環境下,他居然還能保持著如此細心,著實讓我震撼!!


    胡八道呸了一口又說:


    “最後論證我猜想的還有一條,我去醫院一檢查,他娘的,這劉長春給我敷的哪是什麽治病的膏藥,是一種帶毒的草藥,這小子是想逼咱們走呢!”


    不虧是老江湖,他的所有推測全在點子上,如此縝密的心思,怪不得他裝作中全套,跟我們同行馱墳嶺能騙過燕老三,他簡直是跟燕老三一樣的存在!


    我不禁在心裏暗歎,這兩個人旗鼓相當,如今做了對手,以後可有熱鬧看了!!


    我平靜了一下內心,長長的舒了口氣問:


    “胡叔,那咱們接下來怎麽辦?搞清了他們劫屍鏢的目的,對找大飛有幫助嗎?”


    胡八道的金邊眼鏡在陽光的反射裏光彩奪目,他自信滿滿的往後一靠說道:


    “去豐饒啞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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