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道和柳胖子褲子還沒提呢,就被這三個人按倒了,見獵七狼也下了車,其中一個抽出腰間的長刀威脅道:


    “別過來,再往前一步,老子宰了他!”


    聽這人口音好像跟我們一樣,是個東北人!想必他們三是早都竄通好了專門打劫外地人的吧,怪不得司機小哥問我說是不是東北人很有錢!!


    這三個亡命之徒應該是慣犯,翻起臉來樣子猙獰凶狠,手腳利落,我站在原地沒敢動,另外兩個把柳胖子渾身上下的戒指手表擼了個幹淨,剛要招呼撤退,那司機小哥扭頭一把搶過去胡八道手裏的黑布口袋。


    胡八道起先不撒手,光著屁股抱著布口袋央求道:


    “小哥,這裏頭就是幾件衣服,沒啥值錢的!”


    那司機小哥二話不說,先招呼他一棒子,搶過布口袋罵道:


    “你騙誰呢,這一路上你抱著這布口袋一刻也不撒手,肯定是啥值錢的東西!”


    胡八道疼的滿地打滾,張了幾次嘴也說不出話來,我攤開手接茬道:


    “兄弟,裏麵東西的確不值錢,不信你打開看看,就是一套壽衣!”


    司機小哥在手裏掂了掂,剛想打開看,被另外一個光頭漢子拽了一把:


    “還看什麽看,趕緊走了!”


    幾個人拿刀架在胡八道脖子上,還想去取車,忽然聽得離老遠的山路那頭駛過來一輛警車,嚇得他們三把胡八道一踢,扭頭就往山上跑!


    我趕緊扶住他,胡八道提上褲子把我一推,指著後頭大喊:


    “別管我,趕緊追他們去,布袋子搶回來!”


    我剛要去追,這個時候警車已經到了,從車上下來四五個警察,叫我們不要亂動。


    領頭的是個穿著警服身材高大的方臉漢子,踢了一腳身後的車子,打量我們一圈,嚴肅的問:


    “你們坐這車來的?開車人呢?”


    劉胖子被搶個精光,氣憤的指著後山說:


    “才跑,才跑,現在追還能追上!”


    高個警察往後望了一眼,臉上犯了難色,並沒有招呼人上山的意思。


    柳胖子不願意了,扭著屁股往前走幾步埋怨道:


    “大哥,這夥人才把我們搶了,咋不追呢?”


    警察雙手掐腰,皺起眉頭回道:


    “山上野獸多,天還沒大亮呢,太危險!”


    “太危險?”柳胖子急的原地轉了一圈,“我那塊手表三十多萬呢,你們不追就拉倒,別耽誤我們追。”


    說完賭氣就假裝要走,柳胖子那小膽兒我心裏有數,剛才在那夥人麵前嚇的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現在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這警察一把拉住他,語重心長的解釋道:


    “人是得抓,但我也得保證手下人安全,你不用著急,他們也是當地人,知道這山上不能久待,不出三天,保準能出來。”


    柳胖子還不服氣,識大體的胡八道湊過來打圓場,瞪了他一眼說道:


    “柳胖子,就你住那小洋樓,少說還得個千八百萬的,丟塊三十萬的表,你心疼個屁,聽警察的!”


    柳胖子聞言語塞,扭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胡八道又秒變笑臉,笑著問警察:


    “同誌,你們既然追到來了,說明這夥人是慣犯吧?”


    警察點點頭。


    “流竄作案,你們這是被他們搶的第三起了。”


    說罷,又看了我們的身份證,問了問我們被搶的具體經過,留下了聯係方式,走完了該走的程序後,他們拉著黑車,終於把我們捎到了啞巴村。


    啞巴村離我們被搶的位置並不遠,我們圍著山轉了半圈就到了。


    這豐饒縣富裕的果然名不虛傳,小小的啞巴村也規劃的有模有樣,家家二三層的小洋樓不說,四通八達的村路還都鋪了瀝青水泥,村路上來往的車輛中也不乏有一些名牌好車。


    劉老板看呆了,瞪著眼睛小聲感歎:


    “胡哥,他們都做啥買賣的,這麽有錢啊,這還是農村嗎?”


    中間經曆了搶劫的這段插曲,胡八道一直神色憂鬱,站在村口深深的歎了口氣。


    “咳,別想那些用不著的了,想想咱在哪落腳吧!”


    我問道:“還去你朋友的客戶家嗎?”


    胡八道抿了抿嘴,看樣子有點為難。


    “那人侄女半年前車禍死了,一直想配冥婚找不到合適的人家,為了跟他搭上話,朋友才找來這八字合適的壽衣給咱做見麵禮,出發前,朋友就給他打好招呼了,人家眼模眼望的等著呢,結果咱空手去了,不好辦呐!”


    怪不得胡八道選擇送壽衣做禮物,原來正趕上這家人想配冥婚。


    可現在東西在半路丟了,這事兒是有點難辦!


    “這家家戶戶都富裕,你看這院牆砌的都有兩米來高了,說明這裏人防備心理都挺強的,咱冒懵投宿,這老鄉們可真夠嗆能收留。”


    胡八道點點頭,隨後一咬牙說:


    “走吧,還是去那家吧,東西丟了還有人情在,厚著臉皮去試試吧!”


    眼下也沒啥別的選擇,我們去超市買了點水果便跟著胡八道找了過去。


    這戶人家姓畢,是做窗簾花邊的生意的,當我們自報家門之後,原本在院子裏澆花的一個中年男人眉開眼笑的迎了過來。


    這人個頭不高,發色黑白相間,顯然是染過頭的,他雖然穿著樸素,但眼裏有神,一看就是個十分精明的人。


    見胡八道在我們當中最為年長,趕緊上前滿眼期待的跟他握手說:


    “您是東北來的胡老板吧?”


    胡八道陪笑著點頭,問:


    “是我,您是畢陪學?”


    見互相找對人了,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氣氛一時很融洽。


    我們受到了他家的熱情款待,原本人家已經吃過了午飯,就為了給我們幾個接風洗塵,特意又做了一桌子飯菜。


    為了跟他攀關係套近乎,等上菜的時候胡八道一直都在跟他聊那個中間人的朋友。


    寒暄也寒暄了,客套也客套了,不一會酒菜擺好,我們圍桌坐下。


    他家人又開始挨個給我們敬酒,熱情的實在讓我們不好意思。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的很高興,胡八道突然話鋒一轉,笑嗬嗬的說道:


    “畢老板,我們這趟來是想打聽一下,你知不知道咱們村半個月前有沒有誰家配冥婚了?對方是個男的,東北的?”


    胡八道果然狡猾,他把壽衣丟了,怕人家翻臉,就先一步問了問題。


    但這畢陪學腦袋也不空,並沒有直接回答,想了一會反問說:


    “胡老哥,配冥婚是我們這的風俗啊,那個,老李跟你說了我家侄女的事兒了吧?”


    我們擔心的終究還是來了,人家開始關心起壽衣了。


    胡八道眼珠子一轉點了點頭,舉起酒杯跟畢陪學碰了一個,緩緩說道:


    “畢老板,你侄女的事兒我聽說了,人吃五穀雜糧走泥土大路,保不準生個病出個啥事兒的,都不是咱能左右的,節哀!”


    胡八道這是裝傻呢,明知道人家關心壽衣的事兒,卻拐個彎不往那上麵說。


    “是啊,剛出事兒那陣的痛苦難過都過去了,就是家裏張羅給孩子配個冥婚,我侄女這生辰八字又不太好配,找了好幾個月也沒個合適的,還是老李夠意思,據說給我侄女找了個八字吻合的人家。”


    見胡八道不往點子上說,畢陪學終於直接問了。我尷尬的看了胡八道一眼。


    胡八道略微猶豫一下,點點頭說:


    “是,老李在這事兒上特別上心,這趟來,本來還叫我稍個壽衣來的!”


    畢賠聞言學兩眼放光,把頭往前一探,忙追問:


    “老哥,帶來了嗎?”


    胡八道尷尬的笑了笑。


    “那個,帶倒是帶來了,就是沒在我們身上,怕東西丟了,埋在半道的山坡上了。”


    胡八道不敢承認被搶,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


    畢賠學一聽這話,表情瞬間就僵了,低聲問:


    “埋哪個山了?”


    這個倒沒啥可撒謊的,胡八道便直接說了那三個賊搶了東西逃走的山坡。


    沒想到話音一落,這畢陪學一家子的臉色都變了,失魂落魄的一個看一個。


    胡八道不明所以,畢陪學又驚駭的問:


    “老哥,你真埋那山坡了?”


    見胡八道點頭,他一拍大腿喊道:


    “哎呦,那可糟了,老哥呀,你知道我們村為啥叫啞巴村,為啥這麽多啞巴嗎?”


    “為啥?”提到這茬,一旁正在夾菜的柳老板來了興趣。


    畢陪學小聲說:


    “俺們村裏所有的啞巴,都是因為家裏有人在山上看見過狐狸!”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


    “千年狐狸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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