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胡八道這麽說,張老板之前給我講的話已然實錘了!我長長哀歎道:


    “看來,大飛當晚果真是扔下我自己溜了!”


    胡八道聞言,把手搭放在我肩膀上:


    “大飛是料定你沒事兒,實在無奈下做的選擇,你多理解!”


    我冷哼一聲閃開他的手,轉身看向不遠處的房子。


    “為了救他,我刀山火海裏鑽了幾個來回,可他沒把我當兄弟啊,就連這些我還是聽外人說的!”


    胡八道搖搖頭:“我把槍賊王送進監獄後,便開始偽裝押鏢人,這些年一切順利,直到前段時間蟾先生出山,蟾先生是什麽人物你也清楚,人命關天,大飛沒跟你講清楚,也是怕你攪合進來!”


    “怕我攪合進來?胡叔,你怕我攪合進來還帶著我東奔西走?”胡八道說一套做一套實在惡心人,我想及此處也沒給他好臉色。


    他自知理虧,尷尬的咳嗽一聲背起了手。


    “老頭我確實對不住你,一來看你完全值得信任,二來頭腦聰明能幫到我,不過落到現在這步,也算把你扯下水了,是我失算了!”


    我對胡八道的這手感情牌毫無感覺,但事到如今,再怎麽埋怨他也無益於事,而且我趟這渾水純粹是為了大飛,是心甘情願的入坑。


    “張老板說,你們爭搶屍鏢是為了名額,是吧?”


    “是!”胡八道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的說。


    “假冒押鏢人不是長久之計,要想活命,還是得真正入行!”


    “名額有幾個?”


    胡八道臉色陰晴不定的搖頭道:


    “名額具體有幾個,這我還真不知道,要等到了舟山見了接頭人看他怎麽說了,老實講,我都一把年紀了,我無所謂,但是大飛和跟著我的老夥計,我得把他們順利送進去。”


    說罷,指了指我說:“還有你!”


    我想了想又問:


    “這麽說,半路出來的蛤蟆眼兒老頭是誰,還有,跟你押鏢的夥計都知道實情?”


    胡八道聞言詭異的笑笑:


    “當年假扮押鏢人,可費了我不少心思,除了柳胖子其他兩個毫不知實情,至於那蛤蟆眼兒老頭,當年劫我鏢,扣我人又什麽都沒問出來,依我看,也是想爭取名額躲難的。”


    聽他這麽說,實情才逐漸有了眉目,都說牆倒眾人推,當年兩大賊王被搬倒一定涉及不少人,現在蟾先生一出山,可把這些人嚇破了膽。


    “蟾先生跟被你搬到的兩位賊王關係不錯吧!”


    胡八道招手示意我往回走,緩緩說道:


    “對,搬倒的槍賊和蟾先生尤其的好,這老東西一把年紀突然冒出來,八成就是尋仇的!”


    “五大賊王都是亡命之徒,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麽就不敢動押鏢人呢?”


    胡八道眨了眨眼,腳步有條不紊,低頭說:


    “具體的不好說,我聽來的版本是,五大賊王的犯罪證據都掌握在鏢局手裏,所以他們不敢動!”


    “原來這麽回事,那這鏢局老大很有手段啊!”


    胡八道苦笑一聲,歎了口氣:


    “世界大著呢,有手段的何止一個兩個,當下咱們最重要的就是趕緊去舟山龍王廟!”


    救出大飛後,胡八道目標明確的要去舟山,其中一定有端倪,我疑惑的問他為什麽,隻見他前後望了望,確認安全後神神秘秘的從衣兜裏掏出一封信來,打開一看,上麵公正的寫著:舟山龍王廟,四個字。


    我問他信從哪裏來,胡八道揣好信也不做解釋,洋洋得意的往天上一指。


    聊到這裏,我們已經返回了住處,這一路上胡八道終於敞開心扉跟我說了一些實話,惹了蟾先生會麵臨什麽,我還完全沒有概念,但從他緊張的樣子來看,足以說明這花賊王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在這裏休息了整整一天,柳胖子朋友接來個大夫,給大飛拿了點藥打了兩個點滴。終於在第二天下午,人清醒過來了。


    見大飛一醒,胡八道二話不說,馬上催促趕路,繼續開往舟山找信上的龍王廟。


    不知道在李瘸子手裏受了多少苦,大飛十分虛弱。一路上對我欲言又止,看我的眼神裏也充滿了愧疚,現在並不是發火的時候,我咬著牙開車,想著等你丫病好,非得胖揍你一頓解解氣不可!


    經過幾天幾夜的長途跋涉,我們終於到達了浙江舟山,至於龍王廟,幾經周折,打聽了好多本地老人才尋了過去。


    龍王廟的位置在一個海邊的野山裏,廟倒是不小,但早已經荒廢,破磚爛瓦,甚至連牌子上的字都看不清了,一眾人站在廟門口議論紛紛。


    柳胖子見了這糟景象,失望的連連歎氣:


    “胡哥,這是龍王廟?這地方陰森森的,是不找錯了?”


    胡八道打量一圈,擦了把汗剛要說話,獵七狼突然神情緊張的指著地麵說道:


    “廟裏有人!”


    我們聞言一愣,忽然從廟門裏麵傳來一個高亢的聲音。


    “小哥你是真厲害,痕跡都清理過了你還看的出來。”


    伴隨著說話聲,從廟裏現身出三個人影。定睛一看讓我吃驚不小,這三人我都認識,居然是燕老三老秦和醜橘!


    胡八道顯然也沒料到他們會出現在這,眯起眼睛想了半天,嘲諷道:


    “哎呦,這不是冒牌押鏢人嘛,怎麽你也來了?”


    燕老三依舊是那副乞丐模樣,把髒兮兮的長頭發往後一捋,毫不在意的說道:


    “八爺,瞧您這話說的就沒水平了,就好像您不是冒牌的一樣!”


    跟燕老三許久不見,看起來,他也終於搞懂了胡八道的真實身份。


    胡八道之前裝瘋賣傻在燕老三麵前吃盡了苦頭,這會終於揚眉吐氣的直起了腰。


    “嘿嘿,老三你終於開竅了,不過晚了點,屍鏢我已經送到了!以後咱可就是轉正嘍!”


    燕老三看來也猜到這茬,不過他也不嫉妒,哈哈大笑三聲問:


    “八爺,你說這話有啥依據嗎?”


    胡八道自信的笑著,緩緩從衣兜裏拽出那張信紙。


    “瞅著沒?”


    燕老三跨著大步走過來想看個仔細,胡八道沒給他機會連忙把視若珍寶的信紙揣了回去。


    燕老三笑笑,也從兜裏掏出一張紙來,遞給他說:


    “八爺,你看我也收到一封信。”


    胡八道吊兒郎當的接過信紙,直到看了上麵的字跡符號,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好奇的湊過去看,見得信紙上赫然寫著“舟山龍王廟”五個大字,從紙張樣式到字跡落款,居然跟胡八道手裏的那一封信完全一樣。


    屍鏢是大飛送去的,怎麽胡八道也有邀請函呢?


    胡八道傻了眼,難以置信的捏著信紙,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


    燕老三見狀一把拽回,拍了拍胡八道肩膀問:


    “怎麽樣八爺,你說我能不能出現在這?”


    本以為占盡便宜,但沒想到辛辛苦苦得來的邀請函居然不是唯一的,胡八道氣的吹胡子瞪眼兒,悶哼一聲便招呼我們進廟了。


    老秦帶著狐狸麵具看不清表情,但醜橘從見到我起,就一直盯著我看,從四合院裏開始,她就對我一直很好,看樣子很想過來跟我打招呼,但礙於燕老三和胡八道針鋒相對,一直沒敢動,隻是輕輕給我點個頭。


    我們兩夥人以龍王像為分界,各坐一邊互相誰也不搭理誰,就這樣從日照三竿一直等到暮色四合,一個個餓的前胸貼後背,始終不見有人出來招待。


    夜深了,林間的晚風像是從冰塊上麵拂過一樣,吹的人透心涼。


    在這裏幹坐著實在無聊,想來一直趕路我跟大飛還沒來得及敘舊,眼下也是個機會,便輕推他一下,叫他跟我出去抽煙。


    這小子實在有太多事情需要跟我交代了。大飛見我臉色不好,也不敢說什麽,跟胡八大打個招呼後,跟我出了廟門。


    我倆往前走了一段,選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我遞給他根煙越想越氣,剛抬手想抽他一巴掌,見他臉色差極,又無奈的放下了下去。


    大飛知道對我有虧欠,沒躲沒閃,低下頭有氣無力的說:


    “兄弟,我這事兒連累你了,實在是………”


    我吸了口煙趕緊打斷他:


    “甭廢話了,該說的你舅都跟我攤牌了,為了救你,我前前後後鞋底都快跑漏了,到頭來發現是個慌!媽的!”


    我實在氣不過,打又不能打,狠狠地罵了他一句。


    大飛本就怕我,見我動怒也不敢吱聲,低下頭抽煙。


    我瞥了他一眼問:“別的先不用說,你右手小拇指怎麽斷了?”


    大飛咽了口唾沫,抬起右手說道:


    “是李瘸子弄斷的,我聽說你跟我舅把他襪廠點著了,他也燒死了?咳,也算給我報仇了!”


    “你怎麽落李瘸子手裏了?”


    大飛長長的歎了口氣,狠狠的吸了口煙,開始給我講述跟我在老周莊分開後的事情。


    我終於了解到他經曆了什麽,正如老秦猜想的一樣,大飛當時察覺到了燕老三的迷藥而早有準備,在有人劫屍鏢的時候,趁亂逃跑了。


    再之後,他一路謹慎小心,成功的把屍鏢送去了啞巴村,又在回來找胡八道的途中被李瘸子的人綁了去。


    這個先後順序很重要,終於,所有的事兒就算對上了。


    我還有幾個疑點想問,這個時候一陣涼風吹過,激起我一身雞皮疙瘩,我潛意識的把手插兜裹了裹衣服,卻發現兜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我好奇的掏出來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是一個皺巴巴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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