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道冷漠的看我一眼,擺手示意我壓低聲音。


    “我之前也覺得他這個人胸無大誌,是個非正非邪的人,一身的本事,留在身邊有個保障,但是經曆過這些個事兒後我發現,不能再讓他這麽不明不白的跟著了。”


    我聞言趕緊替獵七狼辯解道:


    “我跟他接觸的比較多,獵七狼這個人性格雖然古怪了一點,但人品沒問題,出賣咱們的絕對不會是他,你忘了他在舟山給人解毒,還有對付羌鷲那次,救過咱倆的命呢!”


    胡八道聞言眉毛一挑,不耐煩的嘟囔道:


    “哎呦,你可別提舟山的事兒了,咱們為什麽落在燕老三後頭,還不是因為他非得救人救人,多管閑事,才把行程給耽擱了嗎?”


    見胡八道自私本性顯露出來,我爭論道:


    “胡叔,你這麽說不對,那可不是一條兩條人命的事兒,中毒人什麽反應你也看見了,咱們當時如果拍拍屁股走了,木魚不除掉,那小漁村不就毀了嗎?”


    胡八道歎了口氣,好像我說的是歪理一般,瞪起眼睛罵道:


    “我看你他娘的被他榆木腦袋傳染了,我沒說救人錯了,關鍵你救人得看什麽時候啊,咱們的命就不是命嗎,都火燒眉毛了還有閑心救別人?”


    胡八道這句終於說到了點子上,當初在舟山耽誤了一周時間,導致落後燕老三,落下三天追殺懲罰,的確存在一定因果關係。


    見我一時語塞,他白了我一眼,又說道:


    “他這叫什麽,叫個人英雄主義,差點害死大家你知道嗎?最他娘的過分的是,他當時為了給人解毒,居然還敢揪鏢葉子!那鏢物就是咱們的命根子,那是能隨便動的嗎?”


    提起這茬,胡八道越說越氣,兩道八撇胡都快立起來了。


    其實單從個人感情上講,獵七狼當初的決定我是支持的,但胡八道從大局觀出發,聽他換個角度一說,又不無道理。


    我們六個現在是共患難的夥伴,生死存亡都綁在一條線上,經過這三天的九死一生,更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


    “胡叔你說的也對,獵七狼太獨斷,我會找機會跟他聊聊,但除此之外,咱們無憑無據的,也不要亂猜疑人家!”


    胡八道見我處處護著他,“嘖”了一聲搖頭道:


    “人命關天,最忌諱敢情用事,信哪來的?鏢誰取走的?藏身消息誰透漏的?這三天為什麽隻有他沒事兒?不管怎麽說,在我們這六個人裏,隻有他來曆目的不明不白,之前沒出事兒怎麽都好說,但現在不一樣了,讓他同行可以,以後做的重要決定,可得防著他點。”


    我雖然跟獵七狼算不上有什麽特別交情,但我一直很欣賞他,雖然為人冷一點,但他這個人善惡對錯拎得清!至於胡八道對他的諸多懷疑,我是打心眼裏不相信的!


    講完了獵七狼的事兒,胡八道突然話鋒一轉,問我道:


    “對了,在家裏人多我不太方便問,你跟木秦去找那喬老頭,就那麽順利嗎?”


    我聞言一愣,當時跟大家在一起交流的時候,我隻講了在湖邊發生的事情,至於跟喬叔的接觸,一句沒提。


    喬叔在我走之前,可告訴了我不少事兒,包括胡八道一直不了解的玲姨病情,還有他對我千年人參的囑托….


    他們兩個的關係很尷尬,為了同一個女人,打了一輩子的光棍,特別是玲姨還剩下最後一年壽命,我擔心把這些告訴胡八道,隻是給他徒增煩惱!


    思慮再三,我隻是含糊其辭的應付過去。


    胡八道眼尖,看出我表情不自然,拽住我袖口認真的又問一遍。


    “真就那麽順利嘛?他看了信說什麽了?”


    見他連連逼問,我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說:


    “看了信就一直哭,沒說什麽?”


    沒成想胡八道前一秒還一臉嚴肅,聽完我的話突然神情一變,哈哈大笑起來。


    “這喬老頭啊,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瘋了他,阿玲能給他這醜八怪寫信嘛,還當真了,蠢驢呀!!”


    他前仰後合笑的特別誇張,臉上周圍堆疊在一起,不僅油光鋥亮的發型亂了,整張臉都扭曲了,畢竟隱瞞了一些事兒,我看在眼裏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笑了半晌,胡八道捂著肚子又問:


    “對了,他那水皇養多大了?”


    我擦了把汗答道:“得有兩層樓高了,胡叔,你知道他養那大家夥幹什麽用嗎?”


    胡八道一甩手,不屑的說:


    “咳,那老小子爭不過我,情場失意找個樂子唄,哎呦,我要是沒記錯,他都養了二十多年了吧。”


    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我們終於到了早集,胡八道拐去小賣部幫柳胖子買煙,我一個人先去了早餐鋪子,今天是周末,街邊吃早餐的人格外多。


    點了一些油條豆漿,結完賬剛打包要走,忽然聽到有人在後頭喊我:


    “小夥子,你東西落下了!”


    我回頭一看,叫住我的是位頭發花白個子矮小的老頭,他彎腰駝背,穿著一套早些年的中山裝,幹瘦的雙手捧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紅盒子,年歲雖長,但雙眼有神!


    我今早出門根本就沒帶東西,搖頭笑道:


    “大爺,這不是我的。”


    說罷,我剛轉身要走,他又喊住我:


    “怎麽不是你的,你再仔細看看!”


    見他臉上帶笑,眼神篤定的樣子,讓我頗感奇怪,便仔細的上下打量他一番,刹那間心頭一震,不對,這老頭我有印象,他好像是我們從舟山押鏢回來,在包子鋪的桌麵上,用豆漿留下消息的那個人!!


    我謹慎的接過盒子,低聲問:


    “大爺,我們見過吧?”


    老頭幹笑一聲,露出幾顆參差不齊的牙齒,背著手往前走。


    “不錯,你們六個人居然都活下來了!”


    上次畢竟沒看到正臉,其實還有點不敢咬定,現在聽他這麽一說,我能夠百分百確定了,包子鋪留下三天追殺懲罰消息的老頭,就是他!


    我倒吸一口涼氣,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盒子,追上去還沒等開口,老頭搶先說道:


    “你手裏拿著的,是這一次的鏢物,押去威海牛馬坡,找一個殺牛不用刀的人。”


    殺牛不用刀的人….


    我重複一遍,還有很多問題想問,老頭就跟看穿了一般,擺手道:


    “你們都是躲仇保命的,別多問,當押鏢人少說話多辦事兒,走吧,如果有命回來,下次再說!”


    老頭看樣子慈眉善目,卻言語果斷,直覺告訴我,他一定是我們押鏢人背後的一號人物,我捧著盒子緊張的滿頭大汗,半晌還是問了一句:


    “你怎麽稱呼?”


    “燭老”


    老頭“咯咯”一笑,背著手緩緩消失在了攢動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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