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羚崢再一次感到無語。“沒,我就是找葉昊龍。他現在不在嗎?”少年頓了下,“可是您剛才說zhuo-han?”“呃……”葉羚崢思考如何幫臭弟弟圓話,“我剛才叫的是他的小名。”少年聲音亮了幾分,“原來是這樣。他現在不在,一會兒回來後我讓他打給您。”您什麽您,葉羚崢想,這手機的主人都沒對我說過“您”。雖然對少年很感興趣,但本著不幹涉臭弟弟交友的原則,葉羚崢沒有和少年聊太多,說了句“好的”,就掛掉電話。另一邊,同樣掛掉電話的祁臨緩緩地發出一聲——“嗯?”打電話來的是葉昊龍的哥哥,聽語氣應該是至親,就像祁瀚之於他。但葉昊龍竟然沒有存哥哥的號碼。這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哥哥對葉昊龍的稱呼是zhuo-han。雖然哥哥後來解釋zhuo-han隻是小名,但怎麽聽,zhuo-han都比昊龍順耳。葉昊龍,葉zhuo-han。平時喊慣了葉昊龍,現在出現一個葉zhuo-han,兩相對比,葉昊龍簡直就像個笑話。葉這種姓,後麵怎麽能跟昊龍?祁臨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抄在胸前,不管正在用消息轟炸他的兄弟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他的小龍哥,真的叫葉昊龍嗎?人就是不能思考,一旦思考,一個問題就會引出很多個問題。比如葉昊龍為什麽不上學?為什麽住在豪宅的工具房裏?家裏到底是什麽情況?倒回去想,葉昊龍從來沒說過自己叫葉昊龍,這名字是蔣越打聽來的。祁臨其實早就想問,你怎麽一個人住,你家裏人呢?但他在學校裏的好人緣不是吹的,除了臉好,情商也很高,說話做事有一個度,天生就知道別人的底線在哪裏,輕易不會越過這條線。葉昊龍似乎不願意提及家庭,所以他一次都沒有問。反正他交的是小龍哥這個朋友,他沒必要知道人父母兄弟是幹嘛的。但這趟旅行無疑將他們的距離拉得更近,他的朋友不少,葉昊龍卻是第一個陪他來海邊看星星的人。他已經將葉昊龍放在一個有別於普通朋友的地方。他至少應該知道,zhuo-han兩個字到底怎麽寫。此時,葉拙寒正在海灘上散步。寬鬆的棉麻長褲挽到小腿,上身穿一件黑色t恤。午後本是最曬的時候,但今天是個陰天,海上浮著層層疊疊的雲海,頗為壯觀。這幾天幾乎二十四小時與祁臨待在一起。他不排斥祁臨的靠近,但總歸有些不適應。他習慣獨處,少年卻肆無忌憚地侵占著他的空間。剛才吃過午飯,少年拿過他的碗去洗,還樂顛顛地衝他眨眼,他一時晃神,回過神來時已經來到海灘上,連手機都沒有拿。像落荒而逃。他想找回一份獨處的時間,但沿著海潮走了那麽久,腦中卻還想著祁臨,以及那個得意的眨眼。他站定,捋了下被海風吹亂的頭發。須臾,往回走去。推開門,葉拙寒就感到氣氛不同尋常。因為祁臨正坐在他的床上,旁邊放著他的手機,一副想什麽想到出神的樣子。四目相對時,祁臨脫口而出:“葉zhuo-han?”葉拙寒瞳光一凝,表情卻維持著平靜。“你電話剛才響了,我幫你接的。”祁臨有點尷尬,連忙解釋,“是你哥哥,他叫你zhuo-han,說是你小名。”葉拙寒點頭,走到床邊,將手機拿起來,“嗯。”祁臨身子往後仰,假裝毫不介意,卻偷偷觀察。葉拙寒視線一掃,就發現他在觀察自己。祁臨:“……”葉拙寒:“……”“我也有哥哥,我叫他大祁,他叫我小祁。”祁臨用東拉西扯來緩解尷尬,“你叫你哥哥什麽?大葉?大爺?哈哈哈哈……”“葉昊龍是我到美院學畫畫之前,他臨時給我起的名字。”葉拙寒突然打斷。祁臨堅強地“哈”完,靜了片刻,“所以zhuo-han其實不是你小名?”葉拙寒:“嗯。”祁臨摸了摸自己紮手的短發——為了期末考削發明誌,現在考試結束了,頭發還沒長長。原來他的小龍哥真的不叫葉昊龍啊。心裏湧起一絲失落,卻也有一絲好笑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