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最喜歡的老臘肉。”祁臨說:“如果你吃不慣,可以把它還給我。”說著,祁臨已經把自己的盤子推了過去,卻見葉拙寒將老臘肉放進嘴裏。祁臨:“……”“我也喜歡。”葉拙寒說。祁臨:“好叭!”七八月正是嶽城一年中最熱的時節,祁臨每天吃完飯,就要去小賣部買冰鎮的橘子汽水,自己一瓶,葉拙寒一瓶。有次給錢時突然發現錢隻夠買一瓶,於是將唯一一瓶塞給葉拙寒。葉拙寒在小賣部外,不知道他錢不夠,“怎麽不叫我?”“我今天不愛喝。”說著,祁臨咕噥咽了口唾沫。葉拙寒眼中漾起一片茶色的光。最終,這瓶橘子汽水還是回到了祁臨手上。美術班假期的課都在白天,周一到周五,周末兩天反倒能休息。祁臨因為期末考的三十三名而壓力巨大,每天到美院上課時不僅帶著畫具,還背著習題,有空就去南區的圖書館坐坐。美院有兩個圖書館,南區這個是老圖書館,學生很少,非常安靜。祁臨喜歡這裏,卻不單是因為安靜。老圖書館雖然舊,但設計感很強,其中一個廳裏,書架組成一麵牆,最上麵的書需要踩上配套的三角形移動樓梯才能取到。書架邊有一張很大的桌子,起碼能坐二十多人,但往往隻有祁臨趴在桌上算題。而他算題時,葉拙寒就坐在移動樓梯上看書。陽光從斑駁的窗戶照進來,在桌上、書架上刻下時間的痕跡。“小龍哥。”祁臨在一道大題上耗了二十來分鍾,都沒解出來,隻得求助葉拙寒。但當他轉身看向書架時,視線卻頓住了。他想找的人兩條長腿閑散地搭在樓梯上,背微躬,拿著一本硬皮封麵的書,聽見他的聲音,便抬起頭,神色溫和地看向他,像一尊華美的雕塑。也許是窗外的蟬太吵,也許是這幅畫麵頗有藝術感,他突然卡住,忘了自己是為什麽找葉拙寒。四目相對,空氣和光線仿佛變成輕柔的水,浮在空中溫柔地流淌。片刻,葉拙寒合上書本,“嗯?”“啊……”祁臨堪堪回過神來,卻感到臉頰和耳廓毫無道理地發燙,心跳雀躍,“你……”他腦子有些亂,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陌生的感覺在胸膛裏醞釀,好像有一朵夏天的花要從那裏開出來。葉拙寒單手撐住樓梯,然後一躍而下,“有題解不出?”祁臨怔怔地將視線釘在葉拙寒身上,看著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握緊。葉拙寒停在桌邊,端詳著他的臉,幾秒後將硬皮書放在桌上,拉開一張靠椅,“我看看。”祁臨深呼吸幾口,聽著筆劃在草稿紙上的聲音,終於慢慢冷靜下來,但心思無法集中在題上。葉拙寒今天穿得特別簡單,白襯衣黑褲子,襯衣領口敞著兩枚紐扣,專注地演算,側臉線條利落而完美。祁臨從他的額角看到鼻梁,看到嘴唇,看到下巴,再往下,便是形狀漂亮的喉結。“你思路沒錯,但第二步算錯了。”葉拙寒轉過臉,撞上祁臨來不及收回的灼熱視線。“哦,哦!”祁臨胸膛又是一緊,趕緊看向草稿紙。葉拙寒的步驟比他的簡潔許多,這段時間他天天琢磨天才的思路,已經到了隻看草稿就能理解的地步。但這次,他楞是沒看懂。越看心裏越慌。過了不知道多久,葉拙寒說:“你不專心。”祁臨耳朵燙的厲害。是,他不專心,他走神了。可他是因為什麽而走神呢?還不是因為……因為……祁臨手心全是汗水,弄濕了手中的筆。眼睛看著的是題,映在腦海裏的卻是葉拙寒剛才坐在書架樓梯上的樣子。他想,最美好的藝術品也無外乎如是了。他是個學畫畫的,將來要做藝術家,藝術家看見美好的藝術品,當然會心生歡喜。可是藝術家會因為藝術品而臉頰發燒嗎?“祁臨。”葉拙寒又喊了一聲。祁臨猛一吸氣,瞳孔因為洶湧的情緒而潮濕。葉拙寒蹙眉,“你怎麽了?”第77章 情竇初開“我!”祁臨將筆握得死緊,“我看不懂!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