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大力回到命案生的房間,我朝天花板上看看,隱約看見一些汙漬,和我料想的一樣!


    因為床上還躺著死者,我不可能踩在屍體上,於是叫王大力去給我搬了個梯子過來。然後我從技術組的工具箱裏拿了一瓶酒精和一根棉簽。


    不一會兒王大力便搬來梯子,我叫他把梯子架好,王大力不解地問我:“陽子,你要幹嘛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踩著梯子上去,用蘸了酒精的棉簽在天花板上的汙漬輕輕擦了幾下,酒精融化汙漬,然後酒精揮,汙漬便留在了棉簽上,這也是法醫采集液體物證的方式。


    我把棉簽放在鼻子下麵嗅嗅,然後叫王大力也聞聞,他搖頭道:“我什麽也沒聞見啊。”


    “不,這是黃鱔血,有人把它塗在天花板上用來吸引蝙蝠。”我朝天花板看看,又說道:“等等,這個形狀應該是用水槍之類的東西噴射上去的……”


    “宋陽,快過來!”黃小桃在另一個屋子裏喊道。


    我們回到那個房間,黃小桃有一些現,她在另一個視頻,也就是案前一天同一個房間拍下的視頻裏現了一段影像。一個戴著口罩打扮成清潔工模樣的家夥鬼鬼祟祟地溜進來,在牆壁上釘了一根釘子,然後掏出一把水槍朝天花板射了些什麽液體。


    我把剛剛在天花板上現的黃鱔血說了一遍,笑道:“蝙蝠天生嗜血,尤其喜歡腥味最重的黃鱔血,這就是蝙蝠被吸引過來的原因!”


    “這足以證明,凶手是人,而不是什麽吸血鬼。”


    小周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說道:“也許吸血鬼能招蝙蝠的魔力是假的,但別的都是真的,現實跟傳說總是有差距的。”


    我算是看出來了,小周自始至終都認為是吸血鬼在作案,之前跟我打賭的時候也是,他既然非要如此堅持,我也隻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果他是吸血鬼,那我們剛剛應該什麽都看不到。”


    “什麽意思?”小周問道。


    “吸血鬼不能照鏡子、更不能被拍照,這個傳說你該聽說過吧?那麽攝相頭也應該拍不下他才對。”


    小周支支吾吾:“這個傳說也有可能是假的呢!”


    王大力忍不住說道:“這也是假的,那也是假的,你看的書是假的吧?”


    小周一陣羞愧,強詞奪理道:“攝相頭和鏡子、照相機的原理不一樣啊,也許攝相頭能拍下來吸血鬼的影像呢。”


    我說道:“假如他真是吸血鬼,那被他咬過的屍體恐怕就不會乖乖躺在那裏讓我們驗了,可能早就變成僵屍跳起來襲擊我們了,這個理由足夠充分了吧。”


    小周終於作出了讓步:“好吧,我承認這次的凶手不是吸血鬼,但這個世界上是有吸血鬼存在的!”


    死鴨子嘴硬,我心想,世上如果真有吸血鬼的話,照他們不老不死的德行,早就沒有人類了。


    黃小桃把那段影像倒了回去,重新看了兩遍,皺著眉頭道:“這畫麵不能放大嗎?”


    那名服務生怯怯地道:“這又不是高級攝像頭,哪有那種功能。”


    黃小桃問我:“宋陽,你有什麽現沒?”


    我盯著畫麵道:“這個清潔工應該是凶手的幫凶,年齡大齡四十五到五十歲,體重約8o公斤,中等身材,看他的手法應該挺嫻熟,往天花板上噴黃鱔血,大概是一開始就知道這裏可能藏有攝相頭。”


    “這都能現,這人也賊了吧!”黃小桃道。


    大叔平靜地在旁邊猜測道:“可能是以前在賓館工作過,像這種沒有正規執照的小賓館都會在鏡子、電視後麵安裝攝相頭。”


    “另外他以前得過中風。”我說道。


    眾人大驚,黃小桃問道:“這是怎麽看出來的?你的眼睛能透視嗎?”


    我笑道:“當然不能,線索就在這段視頻裏麵,不信你們再看看!”


    黃小桃把視頻倒了回去,又重新看了兩遍,她搖頭道:“宋陽,我實在沒你那個眼力,你提醒一下唄。”


    大叔皺了皺眉頭:“我現他走路有點瘸,是這個嗎?”


    我伸出一根手指:“這是其一,光憑這一點我也不能斷言,還有一點……”


    我拿過遙控器,往後稍微退了一點。清潔工進門的時候,隨手將掃把靠在了牆上,我指著他的手腕說道:“你們看,他左手的袖子沒有遮住手腕。”


    “然後呢?”黃小桃問道。


    我又快進了一點,當大叔從右褲兜裏掏出水槍的時候,按下了暫停:“再看右手,右手的袖子連手背都遮住了,這說明他的左右手不一樣長!這是中風的後遺症。”


    小周搖頭道:“未必,也許隻是這身衣服不合身,兩邊袖子長短不一。”


    我說道:“這種事情未必不可能,但結合他走路時微瘸的動作,中風後遺症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大一些?”


    眾人一陣信服,黃小桃佩服的說道:“確實,宋陽說的更有道理一些,不過你竟然連這些都懂,我越來越不相信你是一名普通大學生了……”


    王大力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陽子,你這眼睛咋長的,為什麽我們都沒看出來,你就能看出來。”


    我謙虛地笑笑,其實知曉各種病理學特征也是仵作的基本常識。


    知道這些特征,要找到這名幫凶就容易多了,很快黃小桃就調出了賓館的入住記錄。


    這名清潔工叫做趙鐵牛,是一個五十歲的農民,籍貫在本市周邊的一個小村莊。


    從我們掌握的線索看,趙鐵牛用自己的身份證事先開了兩天的房,然後扮成清潔工進來做了一些手腳。隔日凶手帶著死者來開房,將其殺害,所以凶手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另外,當天走廊裏的監控器被人扭了一個角度,馬虎的賓館工作人員完全沒有現,所以並沒有拍到凶手的正臉,黃小桃懷疑這也是趙鐵牛所為。


    可是我卻現了一些疑點,對黃小桃說道:“這很奇怪啊,幫凶既然化裝成清潔工溜進來,那是說明不願意被看見臉,為什麽要用自己的身份證開房呢?”


    “你的意思是……”


    “身份證應該是假的吧!”我說道。


    “不管怎麽說,也是一條線索……”黃小桃對一名警員道:“小徐,你去戶籍管理部門查一下這個趙鐵牛。”


    然後,黃小桃對我說道:“我叫王援朝送你和大力回學校吧。”


    “王援朝?”我一陣納悶。


    原來她指的是那位沉默寡言的大叔,黃小桃笑道:“王警官以前是武警的總教頭,後來因為負傷才調到刑警隊的,別看他悶油瓶一個,但身手相當厲害!以後接你來現場我就派他去,你可是專案組裏的一塊寶,千萬不能出了差池。”


    “多謝你的美意。”然後我對大叔笑道:“王警官,有勞了。”


    王援朝隻是冷酷地點了下頭。


    王大力拍拍王援朝道:“我之前以為你就是個普通大叔呢,看不出來啊,總教頭的功夫一定很牛逼吧?《水滸傳》裏的豹子頭林衝,不就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嗎?”


    小周說道:“黃組長,你是不是記錯了,王教頭不是因為不聽命令,格殺了十六個毒梟,才被降級為警員的嗎?”


    王大力張了張嘴,慢慢把手從王援朝身上挪開,黃小桃瞪了小周一眼,一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表情:“小周,你不說話會死啊!”


    王援朝淡淡地擺擺手:“都是往事了。”


    我看向王援朝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敬畏,這大叔看著如同一座冰山,原來內心是一團烈火,看他那副陰鬱的樣子,搞不好還有暴力傾向。


    我們回到命案現場,警員們將驗過的屍體收拾起來之前,我照例給死者燒了些紙,念了一段往生咒。


    黃小桃拍拍巴掌道:“行了,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八點我們開個案情討論大會,誰遲到扣獎金!”


    我問道:“我也要來嗎?”


    “必須來!”


    “那遲到扣獎金的規定不包括我吧?”我弱弱的問道。


    黃小桃狠狠地捏了下粉嫩嫩的小拳頭:“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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