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噩夢中驚醒,全身被冷汗濕透,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湊過來,問道:“宋陽,你還好吧?”


    我尖叫一聲,原來那是黃小桃。


    此刻我正躺在一張病床上,我焦急的道:“把燈打開!”


    黃小桃去打開燈,我環顧四周,這裏不是宋星辰所在的病房,當下問道:“我為什麽在這兒?”


    黃小桃笑道:“我找護士開了一間特殊病房給你休息,環境還不錯吧,要看會電視嗎?”


    我連說不用,然後歉疚地說道:“讓你看到我失態的一麵,真是不好意思。”


    黃小桃說道:“不用道歉,換成誰經曆了那些事情都不可能冷靜的,你沒有被擊垮,已經很堅強了!其實我也有過這種經曆,那是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在一起抓捕行動中我親手擊斃一名持刀歹徒,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隻要我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每天晚上都要開著電視和電燈才能睡覺。”


    我拉著她的手說道:“小桃,你要相信我,我現在還是宋陽,我沒有被洗腦。”


    黃小桃微笑著拍拍我的手背:“我相信你,就像你當初相信我一樣!”


    黃小桃上了床,從後麵摟著我,輕輕地哼著《三隻熊》,聽著她輕柔的聲音我漸漸有了睡意,睡著之後仍然能聽到她在哼唱,也沒有再做可怕的夢。


    隔日一早,當看見窗外的陽光,我的心情好轉了很多。黃小桃衣服都沒脫,枕著雙手睡在我旁邊,我湊過去,很輕地她在額頭吻了一下。


    這時宋星辰推門進來,我驚訝地問道:“你能下床了?”


    宋星辰道:“宋家的金創藥比較有效,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從現在開始,我會一步不離開你!”


    我說道:“今天你還是休息吧,我得去接受心理治療,昨晚吼了你一下,真是不好意思。”


    “本來就是我的錯!”宋星辰毫不在意的道。


    一會黃小桃醒來,我們出去吃了頓早飯,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散步,黃小桃道:“這兩天呆在拘留室裏才意識到,這樣普通的日常,原來也是這麽寶貴。”


    我說道:“我希望以後每一天早上都能陪你出來。”


    黃小桃笑了笑:“走,我開車送你去心理診所吧!”


    我們來到孫老虎安排的心理診所,黃小桃把我交給醫生就走了,醫生是個和藹的中年男人,說話慢聲慢氣,他帶我進了一間診所,叫我先做一些測試。


    測試結束之後他提了些問題,告訴我我得了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需要接受一段時間的心理輔導。


    我說道:“心理學的書我也看過一些,這點小症狀我自己能搞定!”


    醫生笑了:“我知道你很聰明,但是心理問題就像感冒一樣,也需要對症下藥。其實我們這些心理醫生作谘詢久了也會有心理問題,也需要接受心理輔導,這沒什麽可忌諱的。”


    醫生讓我接受催眠療法,我對此相當抗拒,在醫生的耐心下才漸漸進入狀態,兩個小時的心理輔導之後,我確實舒服不少。


    出來之後,我聽見隔壁傳來摔砸的動作,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吼叫:“滾開,我不需要什麽治療!”


    然後段雲潔從門裏走出來,看見我愣了一下,原來她也在這裏接受治療。段雲潔瞪我一眼,朝外麵走去,醫生立即打了個電話,我聽見那邊是孫老虎。


    將心比心,我自己僅僅是被折磨了幾個小時,就落下這大的心理問題,段雲潔如果說她是完全正常的,鬼都不相信。


    但是被周圍人不信任,那種感覺更加難受。


    之後幾天,我每天上午都過來接受心理輔導,下午會去局裏。特案組正在做兩件事情,搜集馴狗師個人的犯罪證據;徹查南江市十年間的失蹤人口,摸清他手上掌握的人質,為將來的攻堅作準備。


    這天下午我剛到局裏,黃小桃正準備出現場,我驚訝地問道:“馴狗師又作案了?”


    黃小桃解釋道:“剛剛接到孫老虎的電話,說桃源區出了一樁命案,叫你務必去趟現場,我正打算找你的。”


    我說道:“我沒帶工具!算了,先看看再說吧,有需要的話我叫王大力給我送。”


    我們趕到現場,現場是一家酒吧,人員已經被疏散出來了,幾名警察正在對目擊證人錄口供,孫老虎走出來說道:“宋陽,來得正好,趕緊上來!”


    酒吧分上下兩層,上麵是包間,孫老虎一邊上樓一邊說道:“這案子也許和馴狗師無關,但我當初答應過你,哪天生了類似的案件,就會通知你。”


    一聽這話,我立馬激動起來,快步衝上樓。


    隻見一個包間裏躺著兩具男屍,年齡都是四十歲左右,兩人麵前擺放著一酒和兩個杯子,煙灰缸裏的香煙已經燒得隻剩下煙蒂,上麵的煙灰還沒落下。


    死者臉色紅潤,好像喝醉了似的,歪在沙上,兩眼無神。


    乍一看,全身沒有外傷,這種殺人手法我太熟悉了,我瞪大眼睛道:“確定是他嗎?”


    孫老虎答道:“應該是的。”


    我讓黃小桃搭把手,把其中一具屍體拖出來,我將耳朵貼到死者的胸口去聽,現胸膛裏少了一樣器官,正是心髒!


    為了確認,我要了一把剪刀,雖然我很心急,也沒忘了檢查了一下死者的衣物,找找有沒有辨識身份的東西。死者口袋裏有錢包和手機,裏麵有他的,袖口處有一些磨損,像是長期開車留下的。


    我把衣服剪開,呈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具完全沒有傷損的屍體,幹幹淨淨,就像當年我爺爺的屍體一樣。


    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我不禁仰起頭來放聲大叫:“殺害我爺爺的凶手回來了!”


    黃小桃錯愕道:“怎麽會,江北殘刀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


    我解釋道:“其實他不叫江北殘刀,那個組織才叫江北殘刀,當年在牆上留下的那幾個字——‘江北殘刀,吊民伐罪’,意思是指他所屬的組織。”


    孫老虎也是一驚:“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黃小桃道:“也就是說,他和馴狗師同屬於江北殘刀組織,組織現在意識到馴狗師可能有危險,派他趕來支援!”


    孫老虎歎息道:“看來南江市要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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