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開死者身上的被單,露出一具穿著壽衣的老太太屍體,由於大量失血,皮膚變得像紙一樣蒼白無光,並且布滿細小的皺紋。


    光頭強竟然驚叫一聲:“哎喲媽呀,太滲人了,跟僵屍一樣……”


    我立即咳嗽一聲,示意他別亂說話,烏二柱也被駭到了,因此沒有聽到光頭強的話。


    死者角膜混濁,瞳孔已經看不見了,與晶狀體粘連屍僵程度已經過了一天的峰值狀態開始緩解,這是屍體從內部開始腐爛的跡象血蔭指壓不褪色,並且盆腔裏積有大量淤血。


    我得出結論,死亡時間大概有五天左右。


    死者的年齡好像比看上去要年輕些,我掏出聽骨木聽了一下死者的內髒,果然,死者內髒的衰老程度也就相當於四十歲左右,我問道:“這名死者不到五十歲?”


    黃隊長一臉驚訝地叫道:“咦,宋顧問拿那個儀器聽就聽出來?沒錯,她今年四十七歲,農村人結婚生育早,加上常年下地幹活,顯老。比如說他,今年也才二十歲出頭。”


    黃隊長拿下巴努了努烏二柱,我微微一驚,我以為他比我大,竟然才這麽小。


    烏二柱傻笑道:“俺都有兩個孩子了,專家同誌,你幾個孩子了?”


    我苦笑一聲:“我還沒結婚!”


    “理解理解,你們城裏人結婚都可晚了。”烏二柱點點頭。


    剛剛用聽骨木的時候,我聽到死者的腹腔有一處傷口,傷到了腎髒,我伸手去解死者的衣服,烏二柱不放心地問道:“專家同誌,你不是要切俺嬸吧?”


    我說道:“看下傷口,保證不解剖!”


    烏二柱對這種場麵比較忌諱,把視線移開了,我解開死者的壽衣,在右側肋下現了一處傷口,周圍呈紫紅色,證明是生前留下的。


    我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掰開傷口,裏麵湧出一股的血液和粘稠的組織液,傷口還出像魚嘴張開似的動靜,光頭強大叫一聲:“媽耶!”咣唧一聲撞開門衝了出去,窗外傳來一陣豪邁的嘔吐聲。


    我微笑了一下,這讓我想到了王大力,好久沒有人在旁邊作出這麽大反應了,我都有點懷念。


    我檢查著傷口,飛快的分析道:“從血小板的凝結程度看,這裏是第一處傷口。凶器是一把很長的匕,一側帶有鋸齒,類似格鬥刀。凶手當時應該是蹲在地上,突然起身力,狠狠一刀刺進死者側肋,傷口非常深,傷到了腎髒。”


    烏二柱原本被這一幕嚇得臉色鐵青,突然聽我這樣說,震驚道:“專家同誌,一個小小的傷口你咋能瞧出這麽多名堂!”


    我淡淡地說:“經驗加知識而已。”


    烏二柱一臉佩服,衝黃隊長道:“瞧瞧,人家也不用拿刀子拉屍體,就能瞧出這麽多,你們警察咋就不行哩?”黃隊長明顯麵子上有點掛不住。


    我趕忙打著圓場:“你誤會黃隊長了,解剖是破案的基礎,我其實是一名仵作,我這種手法別人是學不來的!”


    “仵作?”兩人一起驚呼。


    “回頭再解釋,咱們接著驗屍。”我示意眾人安靜。


    這時光頭強又回來了,看來他比王大力的神經要粗壯一些。


    我讓宋星辰幫忙把屍體翻過來,死者的後背全部是血洞,這裏已經嚴重腐爛,邊緣滲出一些腐爛的組織液。為死者穿壽衣的人很多餘地拿棉花把傷口堵住,我扯出來一塊,棉花已經被屍液浸透,光頭強見狀臉色又不好,不過這次他沒吐。


    背上的傷口形狀和腰部的很像,是同一把凶器留下的,但是受力情況深淺不一,此外刀口偏轉的幅度較小,如果是單手持刀,刀口偏轉的幅度會在三十度左右,所以我覺得凶手可能是雙手持刀。


    我問了下宋星辰,他是使刀的行家,宋星辰的意見和我一致。


    “這把刀挺鋒利,但凶手的力氣應該不太大!”我一邊說一邊指向幾個傷口:“這裏……這裏……都是有肋骨的地方,刀子紮得比較淺,其它傷口卻比較深。凶手應該是躲在暗處偷襲了死者一刀,當死者驚慌摔倒之後,撲到她背後狠狠地捅了十幾刀。”


    能下得這種狠手的人,我感覺不是頭一次殺人,但是凶手對人體構造的了解比較匱乏,所以才一口氣捅了這麽多刀。


    我又整體察看了一下屍體,可惜全身都被洗過,許多線索沒有了。從謀殺數序上看,烏老太應該是排在後麵的,因為凶手殺她的過程動靜比較大!


    我給死者穿戴整齊,又去看第二具屍體,烏老漢的。


    烏老漢的年齡也不過才五十歲,農村人結婚生子真的很早,我解開他的壽衣,現烏老漢的傷口比較少,有三處全部在腹部,從方位看死者是左手持刀,從正麵捅進肚子。


    然而這三處並不是烏老漢的致命傷,他的肩、背上有一些玻璃劃痕,另外他的頸骨折斷了,在鬢角裏沾了一些泥土。結合剛剛烏二柱所說的情況,烏老漢是中刀之後奪窗而逃,結果摔斷了頸骨死亡。


    我用聽骨木聽了一下,果然,烏老漢的肺部有大量凝血。


    摔斷頸骨並不會直接致命,實際上烏老漢是摔斷脖子之後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說不出話又動不了,最後體位性致息而亡,他死前忍受的折磨和痛苦,都凝固在他的表情上。


    我在意的倒不是烏老漢的死法,而是腹部的傷口。


    我又檢查了一下,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這具屍體上的創麵,和剛剛那具的完全不一樣,我驗過這麽多屍體,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根本不是一個人幹的。


    難不成,凶手不止一個人!


    我正在沉吟的時候,烏二柱突然一拍腦門說道:“專家同誌,我有一個情況要匯報。”


    “你說!”我點點頭。


    他拿手比劃著道:“你剛剛不是說凶器是一把帶鋸齒的刀嗎?我想起來了,俺望雨哥是有這樣一把藏刀,是他以前旅遊的時候買的,當寶貝一樣,總是不離身。”


    “有照片嗎?”我問道。


    “沒有!”烏二柱搖搖頭。


    我問黃隊長:“現場找到凶器了嗎?”


    黃隊長同樣搖頭:“沒找到,似乎是被凶手帶走或者處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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