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亦步亦趨地跟著,心底替那幾位小妃嬪祈禱,希望能活得久遠點,眼色放得漂亮點。就算真的救不了了,也把罪責推到一個人身上,還能少死幾個人。


    「我每次看到太陽就想到蛋黃,看到珍珠東珠之類的就想到糖塊,十五的月亮像糖餅,翠玉製的印章就是糕點……我看到什麽都想吃,口水都忍不住……」來自吃貨小妃嬪的怨念。


    她現在對著大理石做的桌子流口水,似乎胳膊底下墊著的是滿漢全席一樣。


    「你們看那塊石頭像不像小孩兒的臉,他對著我笑呢。」


    袁妙妙驚悚地往身後看,心裏毛毛的,這裏是不是死過人?


    「那邊也有一張小孩的臉,兩個童子湊齊了,中間坐的肯定是觀音菩薩。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信女……」某信女小妃嬪開始念經起來。


    袁妙妙伸手撐著下巴,她感覺聽這幾人說話,她能聽一年。


    「喵喵,該你了。」吃貨小妃嬪推了她一把。


    袁妙妙正在發呆的時候,經人提醒她才回過神。


    這個奇思妙想大會就是她提出來的名字,賢妃就算再怎麽神通了得,也不可能知道她私底下與皇上說的情話。既然賢妃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不如她就推上一把,但是她既然接手了,那麽結果肯定不像是賢妃所料想那樣的。


    「我的想象力沒有你們那麽好,不會想到吃的,我看見賢妃娘娘,就會覺得她像牡丹花,看到璿美人就會想起大肉包子,看到魏采女想到觀音菩薩,自己每次攬鏡自照就覺得是隻小白兔子……」袁妙妙起身,將自己把身邊人擬物化說了一遍。


    當然賢妃在她眼裏並不是牡丹花,頂多外表看起來像,內裏其實更像食人花。璿美人是吃貨小妃嬪,魏彩女則是觀音菩薩的信女。袁妙妙不敢說的則是皇帝,九五之尊在她眼裏就是個隨時翻臉的狗子。


    衛景並沒有走得太近,他的耳力很好,足以聽到涼亭內所有的聲音。


    李德在衛景身邊伺候,也曾比劃過幾招,雖沒有九五之尊那樣武力超群,但還是比常人要耳聰目明許多。


    「喵喵是誰?」


    李德愣了一下,沒想到九五之尊的第一個問題竟是這個。


    他有些支吾,衛景眼睛一瞪:「你也不知道?幹什麽吃的?」


    「奴才知道,隻是怕說了您不高興。袁才人本名袁妙妙,與先皇後同名,後來登記名字的宮人怕衝撞了先皇後,就給她換了名字,叫喵喵。」


    衛景的麵色有些古怪,他眉頭緊皺。李德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都沒能瞧出皇上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喵喵你見過皇上,那你覺得皇上像什麽?」吃貨璿美人果然是除了吃其餘都不過腦子,這種話當著眾人的麵兒就問了出來。


    袁妙妙正準備坐下來繼續充當布景板,哪裏曉得會有人忽然發難,一時怔在當場。


    「皇上乃是真命天子,自然是五爪金龍了。」還好她隨機應變比較迅速。


    「你騙人,你心裏肯定不是這麽想的。以我吃過那麽多好東西的經驗來看,你隨口回答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朝下看。我觀察食物的時候特別仔細,你別想逃過我的法眼!」璿美人抬手一指,立刻就拆穿她的把戲了。


    袁妙妙瞪眼,這一群小妃嬪難怪一直沒得寵,璿美人口無遮攔。哪怕是私下議論皇上,都是不可以的,她卻毫無壓力,最主要的是其他幾位也都一臉興趣盎然地等她的答案,絲毫沒有大逆不道的自覺。


    她嘖了一聲,反正現在衛狗子不在也不會聽到,說就說了唄。


    「你現在最想吃什麽?」她反問璿美人。


    一提到吃,璿美人一雙眼睛都瞪得老大,並且還在發光似的:「我想吃宮保雞丁,我爹哄我代替嫡姐進宮的時候,就說宮裏有滿漢全席。我不會那麽貪心,就想吃宮保雞丁,可是進宮兩年多了,我連根雞毛都沒看見!」


    她撅著一張嘴巴,用撒嬌的口吻在控訴。袁妙妙輕咳了一聲,璿美人說的雞毛就是字麵上的雞毛,並沒有其他的含義,畢竟她就是個吃貨。


    「那皇上就是宮保雞丁,你最想吃卻吃不到的那道菜!」


    袁妙妙話音剛落,就忽然聽見幾聲清脆的把掌聲,她愕然地抬起頭,一下子就對上了一雙深如寒潭的眼眸。


    四目相對的時候,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那雙眼睛狹長,眸子黑沉,是她極其熟悉的,曾經對視過千萬次。但是以前對視的時候,那眼眸的主人都是帶著相對愉悅的心情,如今卻是充滿複雜,甚至還有幾分惱怒。


    就在這個瞬間,袁妙妙覺得自己的頭皮都炸開了,說曹操曹操到,衛狗子竟然來得這麽快。


    「婢妾見過皇上。」她的身體比思想轉得還要快,已經行了標準的禮。


    圍坐著的那幾個傻白甜小妃嬪,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起身跟著行禮。


    看著那幾個長相標致、身段嬌俏的小妃嬪,衛景的臉上露出幾分獰笑:「你們聚在這裏是準備作甚,結黨營私嗎?還是商討要謀殺朕?」


    這是從何說起,她們都是心地善良極其可愛的小仙女,怎麽可能會虐待動物!即使衛狗子是條瘋狗,她們都會懷著一顆純善的心去包容他。


    幾個人都被他這句話嚇到了,立刻跪倒在地行了大禮。這裏麵就屬袁妙妙的位份最高,而且隻有她近距離接觸過皇上,所以大家都在等她開口。


    「婢妾們在探討禦膳房裏那些好聽的菜名。」袁妙妙露出一個自認為非常得體的笑容,眉目含俏,不是特地的勾引,卻讓人有一種口幹舌燥的感覺。


    衛景離她很近,瞧見她這副模樣,微微一愣,轉而又皺緊了眉頭,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惱意。


    這個跟妙妙同名同姓的女人,一定是妙妙從地底下派上來考驗他的,不然怎麽總是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不過究竟熟悉在哪裏,他也說不出,偶爾看到她一兩個蠱惑人的表情時,他就想,就想行遵從欲/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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