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兢業業更新,勤勤懇懇防盜。《大家好,我是防盜,壽命一小時。


    陳伯衍從懷中掏出一張□□遞給他,其意自明。


    孟七七看著這張皺巴巴的無厭的老臉,已經足以想象當時金滿怒發衝冠的模樣,一定很有趣。不過一張□□,究竟導向哪種猜測呢?


    陳伯衍適時開口,道:“已經審問過了,此人修為太淺,不足以在王家假扮無厭道人還不被發現。”


    “也就是說它佐證了我的第一種猜測,此人是無厭推出來混淆視聽的替身。”孟七七喃喃自語著,可他心裏卻並不能夠確信。這張麵具的出現看似驗證了這個推斷,可第二種可能呢?


    就完全被排除了嗎?不。


    孟七七追問:“無厭搶來的那個女子呢?問過了嗎?”


    “按小師叔的意思,都問了。把她擄來的確實是無厭無疑,若是假扮的無厭,不會多此一舉。據她交代,這半年間三長老去找她的次數越來越少,直至今日已有月餘未曾去探望過了。”


    不惜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搶過來,又費盡心思藏在王家眼皮子底下的女人,無厭會輕易厭棄嗎?更何況這女人還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孟七七心中有了一絲猜測,“其他呢?可問出什麽來?”


    “金侯爺似乎氣得很,那替身嘴硬,今夜怕是要通宵審問。”陳伯衍說著,目光掃過孟七七略顯疲憊的眉眼,心中不由泛起一絲柔軟,“小師叔早點歇息吧,一切留待明日再說。”


    孟七七點點頭,他為這金陵之行籌謀許久,今日確實有些乏了。他知道陳伯衍不會與他同眠,於是兀自梳洗一番,倒頭便睡。


    不過一炷香時間,孟七七已沉入夢鄉。


    陳伯衍立於床畔,看著睡得毫無戒備的孟七七,不知該做何感想。看著看著,他便入了神,直到孟七七嘟噥著翻了個身,他才恍然回神。


    他想他定是瘋了,才會覺得孟七七長得無一處不稱他的心意。他原以為孟七七閉上眼,遮住了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便會趨於平凡。


    可惜不是。


    陳伯衍轉身走到桌旁,倒了杯茶。茶已涼,一大口茶水順著陳伯衍的喉嚨向下,暫時壓下了他心中那絲無端的燥熱,可是那種為之著迷的感覺卻仍縈繞在他心上,遲遲不肯散去。


    陳伯衍再度回望孟七七,回望這個擾亂他心的罪魁禍首。罪魁禍首抱著他的被子睡姿放浪,一雙白白的腳丫子露在外麵,半截白皙的腰肢也無法幸免。


    他似乎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不滿地“哼哼”,像同誰撒著嬌。


    那“哼哼”聲若有似無,聽得陳伯衍喉嚨發緊。他無奈地走過去幫他蓋好被子,眨眼間四方被角被掖得整整齊齊,可陳伯衍的心,卻一時難以平靜了。


    翌日。


    孟七七是被樓裏的動靜吵醒的,揉著眉心披了件外袍下床來,看見陳伯衍端著早膳進來,便自然而然地抓住他的胳膊微微靠著他,半眯著惺忪的睡眼,問:“外麵怎麽了?”


    忽如其來的親密教陳伯衍一愣,可孟七七好似還沒睡醒,他便裝作不知,道:“是王子靈來宴請賓客,別派的師兄弟們聽見要辦獅子宴,都很高興。”


    “這樣啊……”提及正事,孟七七總算有些清醒了。他神色自然地放開陳伯衍,目光掃向他手中的早膳,“今日吃的是什麽?”


    “是蓮子粥。”陳伯衍亦當無事發生一般,為他布置碗筷。


    一頓早膳相安無事,可孟七七心裏卻直犯嘀咕——陳伯衍這是何意思?無視我?難道當真君子坐懷不亂麽?可哪家叔侄兩個會摟摟抱抱的?他就不覺得奇怪?


    孟七七愈想愈覺得不對勁,可陳伯衍神色如常,此時也不是與他攤牌的最佳時機。


    不多時,王子靈到了孤山劍閣這兒。孟七七有了光明正大與他交談的機會,忙讓他進來,將今夜獅子宴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與他細說。


    王子靈聽得很認真,但愁容不減,“你說獅子宴真能辦成麽?萬一王家來給我搗亂呢?金陵是王家的地盤,相信我,他們在此地的實力遠比你想像得大。”


    “可獅子樓是王宛南的地盤,他既然接了你這單生意,就不會砸自己的招牌。”孟七七一語中的。


    王子靈眼前一亮,連連點頭,“行!那我一定好好幹!”


    孟七七再次叮囑,“不要慌張,今晚我也會在,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便可萬無一失。”


    王子靈此時最缺乏的不是高深的修為,也不是英俊的相貌,而是自信。孟七七希望他能撐得住場麵,否則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王子靈也深知責任深重,辭別了孟七七之後又繼續去請別派弟子。讓他親自來請人是孟七七的主意,一家一家請過去,聲勢一定要大,務必讓樓裏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王家少主王子靈的酒宴,他們承的是王子靈的情。


    若是在上門邀請的過程中,王子靈能憑借自己的口才與誰交好,那更是意外之喜了。


    金滿那兒也有了回音,五侯府的門生遞來了金滿的書信。信上隻有寥寥一行狂草,卻看得孟七七臉色驟變——假無厭齒中藏毒,已死。


    一個牙齒裏藏毒的死士,為了避免秘密的泄露而選擇自盡,多麽讓人無可奈何的結果。孟七七半眯起眼,兩指用力把紙條絞碎,心中微沉。


    看來他不得不改變計劃了。


    午間,蕭瀟回來了。


    彼時孟七七恰好在樓中偶遇一念大師,於是二人便坐下來品茶。蕭瀟與一念大師點頭致禮,隨即附耳與孟七七道:“王家派人去獅子樓了,還有,弟子查出來了,這兩日王家頻頻接觸的人是嶺南劍修顧叔同,昨日更是往顧叔同下榻的客棧送了許多禮,但都被退回來了。”


    孟七七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繼續與一念大師講佛法。佛門中人輩分都很高,是以一念大師雖年前,論輩分卻可與孟七七平起平坐。


    不一會兒沈青崖也來了,他裝著與孟七七不甚熟稔的模樣,反而與一念大師更為親厚。


    有了沈青崖的加入,這品茶講佛的事情變多了幾分雅意。孟七七趁著兩人說話時與蕭瀟交代了幾句,耳朵裏卻一直留意著四周的聲音。


    他此時所在的位置,是所有聲音交匯的點。


    東邊那桌正在討論今晚的獅子宴,兩位都在昨日服用過妖獸內丹,隻是時間緊迫,尚來不及全盤吸收。今晚舉辦的獅子宴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是一場及時雨,是以兩人言語間頗有感激之意,對於王子靈這位盛傳之中的草包少主也有了些許改觀。


    這種聲音,此時此刻正充斥於整個纏花樓之中。


    而西北邊兩位倚著欄杆的修士,說的卻是有關於北鬥門的事。孟七七仔細聽了一耳朵,就聽其中一人道:“我看呐,是那個夜心老烏龜怕了孟七七,所以龜縮著不出來吧。不見了?哪兒有那麽巧人就不見了,十之**便是溜了!”


    “噓,你小聲點兒。”同伴緊張地拉了他一下,“莫要讓北鬥門的人聽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北鬥門的行事作風,他們連孤山劍閣都敢惹,屆時你惹事上身,耽誤大比。”


    那人卻不以為然,“劍閣又怎麽了,不是說孟七七的蓮華隻能出四十九劍麽?想來他也厲害不到哪裏去。你看昨日,他虛張聲勢了一整天,後來他出手了嗎?根本沒有!”


    同伴忽而怔住,細細一品,發現果真如此,“你是說……他是故意不出手?”


    “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而且明日大比是年輕一輩的事情,孟七七即便真的厲害也不會下場。隻要避過陳伯衍,劍閣還有什麽依仗?就算陳伯衍能扳回一城,可你別忘了,他是陳家人,這功績至多隻能算一半。還有浮圖寺、天姥山、蕊珠宮等等,哪個門派不是人才濟濟……”修士越說越興奮,恍若此時已到了大比的賽場上,眼前滿是群英薈萃,好不壯觀。


    孟七七靜靜聽了一會兒,才借故離開,“二位慢慢聊,孟秀還有事,先走一步。”


    三人一時無聲,孟七七也不著急,端看陳伯衍要領悟多久。良久,陳伯衍從婢女手中接過幹淨的帕子,道:“你先下去吧,我來便是。”


    婢女恭敬地垂首退下,順道帶上了門。


    “師叔請。”陳伯衍伺候孟七七沐浴更衣,神色如常。


    孟七七端看許久,也並未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不自然,略有失望。他撕下人皮麵具除了衣裳坐進浴桶裏,懶得再看陳伯衍一眼。


    隻是他剛想閉目休息,就見紛紛揚揚的花瓣從他頭頂落下,眨眼間飄滿了整個水麵。孟七七抬頭,看著手持花籃的陳伯衍,道:“大師侄好雅興啊。”


    “這是白葛的花瓣,可養神解乏,促進傷口愈合。”陳伯衍解釋道:“師叔身上暗傷頗多,需好生調養。”


    那還不是因為你。孟七七在心中暗罵,可責怪的意味卻不濃。感情一道講究你情我願,孟七七為他留下的這些疤也沒什麽,隻是有時像這樣坐在熱水裏全身放鬆時,疲憊和疼痛便從傷疤裏稍稍滲出來些。


    不過這又如何呢?陳伯衍最終還是來到了他的身邊,是他的終究還是他的。


    思及此,孟七七背靠在桶壁上,仰頭看向身後的陳伯衍,“醜嗎?”


    沾上了些許花紅的水珠順著孟七七的下頷流下,他一眼不眨地盯著陳伯衍,似是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來。


    “不醜。”陳伯衍如實相告。


    孟七七滿意了,閉上眼不再說話。


    陳伯衍一直站在他身旁侯著,時不時給他加點熱水。堂堂陳家的公子、孤山劍閣的大師兄,讓他替別人搓背還是有些強人所難的,孟七七也不想一口吃成個胖子,便讓他就這樣侯著了。


    這樣泡了大半個時辰,孟七七估摸著外麵快打完了,才迤迤然從桶裏站起,接過陳伯衍手中的帕子擦幹,穿上幹淨的衣裳。


    他做得坦蕩,絲毫不避諱陳伯衍。


    陳伯衍全程不發一語,目光卻遲遲未從孟七七身上移開。


    孟七七的長相其實並不出眾,五官單看都很平凡,隻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明亮有神。他看著你的時候,你往往被他眸中的神采所吸引,進而覺得那不甚出眾的五官都被賦予了一層奪人心魄的色彩。


    尤其是此刻熱氣蒸騰過後,孟七七雙頰泛著紅暈,眸中也好似氤氳著水光,身上透著若有似無的白葛花的香氣。


    “大師侄,你出去打探一下打鬥的結果,順道兒給我弄些吃的來。”孟七七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往陳伯衍的床上坐。


    陳伯衍應聲出去,門開的時候恰好有人從外麵走過,下意識往門裏看了一眼。陳伯衍微微蹙眉,反手把門關上。


    不知為何,他不大想讓人看到孟七七此刻的模樣。


    纏花樓外,王家和五侯府的衝突暫時告一段落。金滿咄咄逼人,追著三長老打,把人逼得跳進莫愁湖,逃了。


    王家家主和大長老氣得半死,場麵一時失控。最後浮圖寺和蕊珠宮出麵調停,其餘各派也紛紛說話,這才緩和了下來。


    可金滿仍舊不如何買賬,撂下狠話讓王家務必給他一個交代,便揚長而去。有王氏子弟一時氣不過,攔在金滿麵前,金滿冷哼一聲,差點又釀成一樁慘禍。


    倒是王常林不愧為一家之主,最能忍得。為了叩仙大會能繼續進行,硬生生忍下這口氣讓金滿走了,而後派遣族中弟子全力搜尋落湖的三長老。


    但此事才隻是一個開端,金滿狠狠扇了王氏一巴掌,即使最後證明那三長老真是無厭道人,王氏也不會真忍下這口氣。


    陳伯衍將探聽來的消息稟告給孟七七時,孟七七也如是說:“三長老跳入湖中逃脫,未必不是王家希望看到的結果。若他真被金滿當場擒住,等於坐實了王家收容無厭道人、助紂為虐的事實。恐怕此時此刻最想要三長老斃命的不是金滿,而是王常林,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可王家為何要招攬無厭道人?”陳伯衍並不懷疑孟七七話語的真實性,隻是堂堂琅琊王氏,子弟無數,何必跟這麽一個人人喊打的角色攪和在一起?


    正如王子靈所說,王家又不缺那一個破銅盤。


    “傳承越久的世家,越是藏汙納垢。”孟七七盤腿坐在陳伯衍被子上,眯起眼道:“不過區區一個無厭道人能當上王家三長老,著實奇怪。我懷疑他是否掌握著什麽秘密或更重要的寶物,以此換來了這麽重要的長老之位。”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當年的事情概括而言就是——孟七七保護了陳伯衍,陳伯衍又救了孟七七,沒有誰虧欠誰,都是造化弄人。


    孟七七的力量也來自於劍體覺醒,所以無妄和秀劍,本就是一體的,各種意義上的天生一對。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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