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封燁全力爆發之下,地上青石應聲碎裂。氣浪掀起碎石,寸寸翻卷朝外掠去,驚得眾人個個瞠目結舌,就連頤和公主都不由凝眸。


    這個封燁,竟然有如此實力,可見之前兩戰他根本未盡全力!


    戴小山不妙了!


    “師兄!”徒有窮心焦不已,欲衝出去,卻聽旁邊傳來一道冷哼。


    隻見裴夫人,即戴小山的師娘,一手按住自己黑了臉的夫君,一手拂袖背於身後,重重踩下一腳。


    塵土震顫間,翻卷到近前的碎石瞬間化為齏粉,整齊地碼成一條線,止於她的足下。這一腳,足見功力之深厚。


    此時,戴小山躲閃不及,被封燁的全力一擊結結實實地打中。那長劍刺穿了他的胳膊,劍上甚至還帶著一股暴虐的元力,將他的肌肉撕扯開來,鮮血刹那間便染紅了一條手臂。


    四下一片寂靜,前兩個劍閣弟子雖也受了傷,可遠不如戴小山的看起來那麽恐怖。眾人心中都清楚,戴小山這是把封燁逼急了。那一招,在場諸人十之八、九都不能全身而退。


    四年前,郎胥與老閣主一戰,直接導致其重傷逝世。


    如今,郎胥的弟子封燁連挑三人,更有可能廢戴小山一臂。封燁這哪是來了結因果,這是在加深恩怨啊!


    所有人齊刷刷地盯著戴小山和封燁,此時兩人還維持著方才的動作——封燁一劍刺入戴小山左臂,而戴小山的右手牢牢抓住了露在胳膊外的劍刃,讓其再不得寸進。


    二人在極近的距離下四目相對,都是第一次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對手。那目光如虎如狼,寸步不讓。


    就約戰而言,戴小山已經輸了。


    修士中不乏歎惋者,為劍閣惋惜,為戴小山惋惜。看著封燁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戒備,若這小子學他師父那樣,企圖一劍挑遍整個仙門,那可就讓人頭大了。


    孤山劍閣本來攔下的,可現在戴小山也敗了,年輕一輩中還有誰可堪一戰呢?


    然而就在此時,封燁臉色驟變,倏然吐出一口血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愣住了,許多坐著的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紛紛懷疑——難道剛才封燁那一招是什麽禁術,此刻遭到了反噬?


    這無疑是最合理的解釋,而下一瞬,哢嚓的斷裂聲便將他們的猜測全然否定。


    隻見戴小山冷峻蒼白的臉上忽然又有了一絲笑模樣,他盯著封燁,緩緩勾起嘴角,而後右手用力,竟是硬生生將他的劍捏斷。


    捏斷了!


    “不、這不可能……”有修士搖頭否定,縱使戴小山有何等神力,修士的佩劍豈是輕易能折斷的?那可是與丹田中的本命武器為一體的啊!


    可事實便是如此,不論戴小山用了什麽辦法,那柄刺入他胳膊的長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斷成數截,叮叮當當地落在地上。


    封燁整個人晃了晃,臉色刹那間比戴小山還要白,盯著他的目光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戴小山卻渾然不懼,抓住插在他胳膊上的最後一截劍刃,利落地將之抽出扔於地上,抬眸平視著封燁,道:“我名戴小山,你記住了。”


    封燁急喘著氣,抬手便欲再與他打過。然而徒有窮快步衝上來,唰地抽出劍來擋在戴小山麵前,“你敢!”


    “有窮,不得無理。”


    徒有窮眼前一花,薛滿山已來到他身前,按下了他的劍,道:“此是約戰,生死有命,豈容旁人出手幹預?”


    而後他轉頭看向封燁,神色肅穆,平靜道:“此局,仍是由你獲勝。”


    “怎麽會……”徒有窮不服,卻是戴小山自己對他搖了搖頭。


    其餘修士們也紛紛反應過來,戴小山雖然毀了封燁的劍,讓他受了不小的內傷,可觀封燁此時狀態,仍可一戰。但戴小山一臂將廢,卻是等不了了。


    果然,薛滿山隨即吩咐:“有窮,帶你師兄下去療傷。”


    眾人回過味來,明白孤山劍閣還是那個護短的孤山劍閣,薛滿山不惜親自下場,就為了盡可能保住戴小山的手。


    徒有窮不敢耽擱,趕緊扶著戴小山下去。


    封燁沉著臉,卻並未阻攔。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劍閣其餘的弟子,道:“還有誰要應戰?”


    “嘶……他都這樣了,難道還要打?”


    封燁之狂傲和好戰,讓眾人咋舌。劍閣弟子沒有怯弱之輩,當即便有數人響應,願與他比過,然而出列之人卻抱劍道:“你要戰,我們奉陪到底。可你受了傷,又斷了劍,我劍閣弟子不願占你便宜。”


    此話一出,其餘弟子紛紛點頭稱是。


    封燁卻不領情,道:“不必。”


    他以挑戰者身份上門踢館,可並不奢望對方還能以禮相待。


    此時頤和公主終於站起,走上前來,微笑著向薛滿山點頭致禮,道:“不愧是劍閣,磊落有君子之風。頤和之前曾有幸一睹孟小師叔風采,今日又得見諸君,三生有幸。”


    “公主言重了。”薛滿山道。


    頤和公主微微搖頭,而後看向封燁,道:“這位公子雖不是我大夏人,可小小年紀卻有此修為,讓人驚歎。如今劍閣不願占你便宜,我大夏更不願占此便宜,公平起見,你不若下山休整一番,明日再戰,如何?”


    封燁可不認什麽公主殿下,可對方既然發話了,他再要求繼續約戰,倒顯得愈發不識好歹。


    “那好,我明日再來。”話音落下,封燁當即離去。他是來打架的,與劍閣之人可沒什麽可說的。


    封燁離去,圍觀的修士中有人急匆匆跟上,還有一部分人卻並不急著離去。


    這事兒令人發愁啊,戴小山雖敗猶榮,可明日呢?若封燁緩了過來,劍閣仍有危機。


    頤和公主遙望著封燁離去的身影,回頭道:“薛掌門,現在可以談談我的事了吧?”


    當日,頤和公主留宿山上,居於碧水閣。


    薛滿山的住所裏,久違地傳出了爭吵聲。


    “讓我們出麵支持神武司?這絕不可能!明日就把她給我趕下山去!”這暴躁脾氣,是裴元無遺。


    “師兄息怒,那可是公主殿下啊。”唐禮忙勸解道。


    “皇室與我何幹!我等修仙,本為尋求大道,護佑天下蒼生,絕不能一身修為賣與帝王家!身陷權利漩渦,可還有大道可尋?!”


    “正是。”褚令庵道。


    幾人各抒己見,薛滿山一直未曾開口。


    等幾位師弟把該說的都說完了,他才問道:“小山傷勢如何?”


    裴元眸中的憤怒便被擔憂壓了壓,道:“他師娘正照看著,雖不至於廢一條手臂,可三月之內,那手卻是不能用了。”


    “無礙便好。”


    薛滿山道:“神京那位設立神武司,野心勃勃。元武之爭,我們終究是躲不過去。十年前,周師叔一劍斷了他的念想,十年後,公主殿下親臨孤山,未嚐不是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否則這第一站,何至於選我孤山劍閣?”


    孤山劍閣,雖為劍道正宗、仙門領袖,可卻是世上最不可能答應賣與帝王家的一個門派。前有周自橫,後有孟七七,他們的態度,神京中的那一位不可能不清楚。


    褚令庵微微蹙眉,問:“小師弟還沒有消息嗎?”


    唐禮搖頭,“已派人去尋了,可各處都沒有消息。我們之中隻有小師弟接觸過這位公主殿下,這公主殿下的事,還是得問過他才好。”


    與此同時,山下客棧中。


    正在打坐療傷的封燁忽聞敲門聲,睜開眼來。他望著門口微微蹙眉,猶豫了片刻,還是擦掉嘴角血跡下床開門。


    “誰?”


    “在下南安洲李樂。”來人笑臉盈盈,身材瘦削,約莫三十許。


    可封燁並不認識他,態度冷淡,道:“有事?”


    李樂笑笑,毫不介意,“有事。封燁兄何不請我進去,咱們細說。”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李樂放低了姿態,可沒想到封燁毫不買賬,伸手便要關門。


    李樂急忙伸手擋住,低聲道:“你不想再尋一把寶劍了嗎?沒有劍,明日你拿什麽去打?”


    聞言,封燁關門的手頓住,一雙黑眸鎖定李樂,“你來獻劍?”


    李樂見狀,忙道:“沒錯,我有一把寶劍,可借予封燁兄。明日你盡管拿著它去孤山,我敢保證,它不會比你之前的差。你已打敗了戴小山,其餘人等不足為慮……”


    李樂胸有成竹,侃侃而談,誰知封燁竟隻是看了他一眼,便一言不發地關上了門。砰的一聲,那門差點沒拍李樂臉上!


    “你!”李樂氣得跳腳。


    “滾。”封燁頭也不回地繼續回床上打坐,語氣中不乏厭惡。他師父說的沒錯,中原的這些仙門,蠅營狗苟之事太多。


    寧與劍閣打十場,不與小人多說一句話。


    這一晚,封燁迎來了三位獻劍、獻計者,皆被他擋在門外。


    而在霧江上漂了許久的孟七七,終於在天明之際望見了渡口的影子。


    殷無華已從昏迷中醒來,小玉兒卻有點暈船,又發著燒,吐了幾次。於是五人上岸後便尋了一處客棧,打算帶小玉兒看個大夫,再回孤山。


    然而出去尋大夫的姚關匆匆趕回,給孟七七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郎胥的弟子上孤山了!”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今天該早的,結果吃完飯躺到床上,竟然睡著了……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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