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記憶幻境,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孟七七再次清醒時,天寶閣的三樓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季月棠不見了,隻剩下地毯中央一個小香爐證明他來過。


    孟七七眸光微沉,轉身打開窗戶望向守在院中的蕭瀟,揚聲問:“蕭瀟,可曾有人從閣裏出去?”


    蕭瀟一聽,立刻明白了孟七七的意思,心中一凜。他仔細問過四周負責看守的禁軍軍士,得到了一個完全否定的答案。


    “沒有。”


    這就耐人尋味了,季月棠一個大活人從天寶閣離開,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可見其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神通廣大。


    孟七七隨即下了樓來,吩咐道:“派幾個信得過的人把這裏的書全部翻閱一遍,尤其是那些記錄堯光生平的,全部羅列下來給我過目。”


    “是。”蕭瀟點頭,又忍不住問:“師父,剛才真的有人從這裏出去?”


    孟七七倒沒想瞞他,吐出三個字——“季月棠。”


    蕭瀟微怔,沒想到他們遍尋不到的季月棠竟然就藏在天寶閣內。看來,最危險的地方果然就是最安全的。


    孟七七卻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季月棠身邊那個老仆呢?”


    蕭瀟蹙眉:“不見了。他跟季月棠一同被關進大牢,起初我們的注意力都在季月棠身上,可誰知季月棠沒跑,他卻跑了。我懷疑是季月棠把他放出去的。”


    “找,一定要把他找到。還有屈平,他分明比我們更早從清平郡離開,卻到現在還沒有音信,同樣要找。”


    一日不把他們找到,孟七七便一日不安心。


    隨即他又馬不停蹄地跟蕭瀟去見趙海平,商議一件他已經想了許久的事情。


    “以攻代守?”趙海平為孟七七的大膽而驚訝。


    “沒錯。如今大部分妖獸都被我劍閣弟子攔在五峰嶺,後麵還有重重關卡,神京暫時是安全的。但是五峰嶺與神京之間亦遊蕩著無數妖獸,若是白麵具在這兒動手腳,神京亦有危險,而五峰嶺的人也可能腹背受敵。更何況,我們劍閣的弟子在前麵廝殺,難道神京就真的能夠心安理得地繼續等下去?”


    聞言,趙海平露出深思,沉聲道:“恐怕朝中不會答應這樣做。不瞞你說,到現在位置還有官員認為神京不可能被攻破,因此有恃無恐。”


    “愚蠢。”孟七七道。


    “這樣的人確實愚蠢,但你不可否認他們確實存在。神京給了他們太多盲目的信心。”


    孟七七卻勾起嘴角,道:“恐怕不是太過自信,而是他們根本沒有把我們修士當作同伴。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正好,讓我們與妖獸殺個兩敗俱傷,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這不是最慣常的伎倆麽?”


    趙海平語塞,他知道自己說不過這位好賢侄,便幹脆把這個話題放下,道:“其實我也早有出兵的念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隻是這非我一人能決定的。”


    “趙叔叔不必擔心,隻要您能帶這個兵,其他的問題自有小侄為您辦妥。”


    “你想怎麽做?”趙海平心中一凜,驀然從孟七七的笑容裏感覺到一絲危險。


    孟七七神色平靜,“不聽話的人,自然要除之而後快。”


    可事實的發展並沒有如孟七七預想的那般順利,翌日,當朝堂上的消息傳入吉祥客棧時,孟七七恨不得拿蔡東家剁肉的那把大刀去把某些官員給剁成肉醬喂妖獸。


    因為竟然有人提議要招降季月棠!


    招降!


    妖獸!


    先不說絕大部分妖獸能不能聽懂人類的意思,就說兩族之間已經築下了如此大的血海深仇、五峰嶺還在血戰,和解都不可能,竟然還有人想著要招降!


    “師父你冷靜!冷靜!”小玉兒抱住了孟七七的腰,生怕他真的拿著把大菜刀出去剁人。他看得出來,師父這次是真的氣瘋了。


    蔡東家聽見動靜也急忙趕來,看到孟七七凶神惡煞的模樣,一疊聲地喊他,“怎麽了呀這是,快快快先坐下!喝口茶消消氣!”


    孟七七這才稍稍平靜下來,但仍覺怒意難忍,於是迅速喚來蕭瀟,冷聲道:“今日但凡在朝堂上發聲的那些蠢驢,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抓起來也好、殺了也罷,總之讓他們全部給我閉嘴!”


    蕭瀟卻有些猶豫,“師父,此事牽連甚廣,一旦做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我們必定無法全部把自己摘幹淨。屆時,朝廷與仙門恐怕……”


    小玉兒也大約聽懂一些,緊緊抓著孟七七的胳膊說:“對啊對啊,他們都會怪師父的!”


    孟七七摸摸小玉兒的頭,心裏終於找到些安慰,可是他的眸光卻極度堅決,“做個惡人,也比被他們坑死的好。縱使天下人罵我又如何,我隻要我在乎的人活。”


    末了,他遙望了一眼皇宮的方向,嗤笑道:“朝廷?若這朝廷屁用沒有,我要它何用!”


    與此同時,五峰嶺。


    “轟——”暴虐的飛劍如隕星般砸下,掀起土塊飛濺,更殺得妖獸們四散驚逃,發出震天的哀吼聲。


    徒有窮拉著一位散修小兄弟的手狂奔在生死線上,“快快快!注意腳下!跟著我跑!”


    兩人頂著刀光劍影快速跑下五峰嶺,徒有窮一邊跑還一邊抬手掐訣,企圖喚回自己方才為了保命擲出去的劍。


    “慘了慘了慘了……”本命劍的回應很微弱,它一定落在攻擊最猛烈的那塊區域,被無數修士暴虐的元力阻隔了。


    忽然,斜裏衝出一隻妖獸。


    徒有窮瞳孔皺縮,立刻帶著人往旁邊一滾,而後順勢抽出插在地上的半截斷劍,用力刺出——


    “吼!”妖獸被刺中腰腹,發出痛呼。


    徒有窮立刻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利落的補上一劍,而後拉著人繼續狂奔。


    “青姑師妹!”隔著老遠,徒有窮就開始呼喚同伴。


    青姑瘦小的身影立刻從五峰嶺下大樹旁臨時搭建的營帳中鑽出來,接過他拉著的那個人。她隻看了一眼,便秀眉微蹙,“他的眼睛?”


    “被妖獸撓了,趕緊給他洗洗、洗洗……”徒有窮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雙手撐在膝蓋上,小腿肚都在打哆嗦。


    就在這時,熟悉的土層翻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徒有窮驀然回首,隻見那形如臥龍般的五峰嶺忽然開始拔高,土層翻湧著不斷向上堆疊、堆疊,仿佛真有一條巨龍想要破土而出一般。


    隻是眨眼間,剛剛被一波狂暴的元力劍雨削平了幾寸的五峰嶺,變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妖獸隔絕外在。


    這是一位散修前輩的絕招,他在大戰開始後的第二天從邊關趕來,幫了劍閣的大忙。


    徒有窮看得精神再次為之一振,二話不說就要再次衝上五峰嶺。青姑卻在這時拉住他,“我與你一起去!”


    “不行!”徒有窮態度強硬,“你本該在劍閣養傷,非要到這兒來。這便罷了,怎麽還能上去呢,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小師叔會氣瘋的。”


    說罷,徒有窮立刻喚過另外一個負責看顧傷員的劍閣弟子,讓他看著青姑,而後飛快跑路。


    “徒有窮!”青姑在後麵氣得跳腳。


    可今日的徒有窮已不是那個愛玩鬧的搗蛋鬼了,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肩上有什麽擔子,於是他跑得飛快,不給妖獸一絲一毫喘息的機會,也不給青姑胡來的機會。


    五峰嶺上,戴小山衝在最前麵,長劍向前揮去,“放!”


    無數的元力飛劍、不同的劍招混雜在一起,對準了還在企圖攻上五峰嶺的妖獸砸去。霎時間,占據高地的修士們大占上風。


    然而戴小山的眸中卻沒有絲毫放鬆,他看著不遠處正在與獸王大戰的薛滿山與唐禮,眉頭緊蹙。


    現在獸王還隻出現了一隻,按照原先秘境中的鍾山的數量來算,扣除他們已經誅殺了的,最起碼還剩下七隻才對。


    剩下的獸王呢?它們從另外的方向去往神京了嗎?


    這時,一道流光自遠方來,幾乎是用砸的,砸在了戴小山麵前。戴小山看到那熟悉的天青色紗衣,連忙上前將人扶起。


    那人緊緊攥住戴小山的胳膊,“北麵!北麵有白麵具,他們、咳咳……”


    戴小山連忙掏出丹藥喂他服下,他喘過一口氣,總算捋順了舌頭,“白麵具在指揮妖獸,它們從北麵的那個林子裏越過五峰嶺朝神京去了!”


    聞言,戴小山的心往下一沉,眸光卻愈發狠辣。幾乎是瞬間他就做了決定,回身召集人手,“攔截!把那片林子燒了也要給我攔住!”


    此時徒有窮剛好爬到了五峰嶺的另一端,聽見戴小山的喊聲時他來不及細想,因為一個天大的機會擺在他麵前——那隻獸王恰好被打到了他的正前方,而他在五峰嶺對麵的斜坡上看到了自己的劍。


    他眸光微亮,立刻雙手掐訣喚醒本命劍,而後冷不丁朝著獸王的下身刺去。


    “殺啊啊啊啊!”徒有窮一馬當先地衝出,緊接著一招並不熟練的萬劍歸宗甩出去,調動戰場上的斷刀斷劍,把獸王硬生生插成了一個刺蝟。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早早的~


    其實是坐了一天高鐵,隻好碼字,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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