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秦羿抬手就是一巴掌。


    巴掌聲清脆入耳!


    眾人亦是覺的心頭一顫。


    刹那間,時間仿佛靜止了,每個人的喉頭被加了個塞子,全場噤聲。


    這可是堂堂雲州的陳爺啊,一個比天王老子還牛逼的人,就這麽被當眾打了?


    陳鬆側著頭,臉寒如冰,眼中閃爍著恨意,任由嘴角的血水滴落。


    “哥,什麽意思?”陳鬆緩緩正視秦羿,雙目通紅,恨然問道。


    這一巴掌打的他心都碎了,火辣辣的疼!


    雲州王強烈的自尊,讓他有一種想跳起來扇回去的衝動!


    “陳爺,能不能告訴我什麽叫他瑪德賤民?”


    “什麽叫老子就是王?”


    “什麽叫老子就是法?”


    秦羿邪氣森然笑問道。


    “哥……”


    陳鬆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他要殺人前的征兆。


    “我不是你哥!”


    “回答我的問題。”


    秦羿話鋒愈冷。


    “侯爺,真要這樣嗎?”


    陳鬆眼中的淚水在打轉,咬牙切齒問道,此刻他心中有委屈,有無窮的恨意。


    “侯爺?”


    秦幫眾弟子齊齊大驚,同時端正姿態,單手放在胸前,向他們的王,行以最高的致敬!


    在雲州總堂確實懸掛有秦侯的照片,但那是之前的老照片,現在的秦羿容顏大變,認不出來也不稀奇。


    “侯爺!”


    弟子們同時單膝下跪,祈求寬恕。


    陳鬆麻木的望著那黑壓壓的人群,心頭麻木,雲州王?笑話罷了,秦侯根本用不著出手,往這一站,便可打破他所有的努力。


    這一刻,他已是淚如雨下。


    秦羿平靜的看著陳鬆,沉默無語。


    他腦海中翻滾著有關於這個人所有的記憶!


    這是上一世他唯一的兄弟,為他兩肋插刀而亡,他虧錢了這個人太多、太多!


    但兄弟情義,真的可以淩駕於正義,淩駕於天道之上嗎?


    秦羿一時間,給不出答案。


    “上車!”


    “我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


    秦羿開口道。


    陳鬆整了整風衣,嘴唇緊繃,怨氣森森的邁開大步在人群中穿行。


    四周人群紛紛躲閃!


    陳鬆上了一輛陸虎,親自駕車,秦羿坐上了副駕駛。


    “去哪?”陳鬆問道。


    “你心裏沒數嗎?”秦羿眉頭一沉,冷冷問道。


    陳鬆點了點頭,一轟油門,汽車駛往了開發區。


    沿途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羿哥,從我當副堂主起,就開始大刀闊斧的對雲州這潭死水進行改革。”


    “我踏遍過雲州每一寸土地,用盡了我的智慧,對礦山、市場進行了統籌,這才有雲州今日的繁榮,這才有那上交數億的稅收!”


    “我在這片土地上,實現了理想,實現了價值。”


    “還記得當初在北州,我被女人拋棄,被人侮辱時,是你給我出的頭。”


    “是你告訴我,我陳鬆他瑪德不是個廢物,秦幫未來是我的!”


    “我這個廢物,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也成功了!”


    “這就是我的江山,我享受的不過是九牛一毛,就因為一個女人,你就要毀了我嗎?”


    陳鬆雙手一攤,已是淚如雨下。


    秦羿望著窗外的蒼穹,沉默無語,目光卻更冷了。


    “媽的,我都做到這樣了,你還要我怎樣?”


    “我不是你!”


    “我不是聖人,我不是神仙,我就是個垃圾、廢物!”


    “我已經做到了我的極限,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你滿意?”


    “啊!啊!”


    陳鬆委屈到了極點,突然就爆發了,猛地一踩刹車,用力狂錘方向盤,衝著秦羿狂吼連連。


    他委屈,他心痛!


    他永遠不會忘記過去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是如何被人踩在腳下,像條狗一樣活著。


    他永遠不會忘記,是這個人給了他希望、勇氣。


    他像瘋子一樣在雲州殺人、改革,刷成績,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他不想讓秦羿失望,想讓他為自己感到驕傲。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笑話。


    什麽兄弟,什麽努力,遠遠不及那群臭乞丐的一滴眼淚!


    他甚至懷疑,秦羿當初跟他說的話,到底是空話,還是發自肺腑拿他當兄弟。


    “去雲州大橋!”


    秦羿冷漠的掃了他一眼。


    陳鬆緊了緊牙關,不再言語,驅車前往天橋。


    “下車!”


    秦羿當先往橋底下走去。


    陳鬆緊跟了下去。


    橋底下,充斥著泡麵、垃圾的餿味,幾個殘廢、老弱無力的躺在破舊的被褥裏,一個個麵如枯草,無神的望著他們。


    在腥臭的橋墩下,支著數十口鍋,那些難民用汙染的河水,煮著清水麵湯,就著饅頭,用力的咽著。


    還有幾個難民,就蹲在橋墩下大便,散發著一陣陣惡臭。


    “哇!”


    陳鬆捂著嘴,差點吐了出來。


    秦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搖頭無語。


    “哥哥,你不是跟範琳姐姐去集會了嗎?怎麽這麽快回來了,是不是他們又欺負人了?”


    小丫頭奔了過來,噘著嘴,可憐兮兮的問道。


    “你爸怎樣了?”


    秦羿鐵青的麵色,有了一絲絲的微笑。


    往裏走,一個中年漢子,正靠在橋墩上,滿臉滄桑的臉上,滿是苦痛。


    “爸爸,秦哥哥來看你了。”


    小丫頭懂事的給父親倒了一碗開水。


    “秦先生,範小姐呢?”那人坐正了身子,因為拉扯到了傷口,疼的直呼涼氣。


    “他叫王老實,上次集會,被你的人打斷了腿。”


    秦羿說話之餘,猛地掀開了被子。


    “啊!”


    陳鬆發出一聲驚叫,捂著鼻子直後退。


    由於沒有藥物治療,王老實的傷腿,完全壞死,甚至開始腐爛,血水與腐肉黏雜在一塊,散發著惡臭。


    “怎麽怕了?像王老實這樣的苦難者,我在雲州至少能找出一萬個!”


    秦羿揪住陳鬆的衣領,湊到王老實麵前,冷冷道。


    “王老實,如果秦幫的陳爺站在你跟前,你會怎樣?”


    秦羿鬆開手,推了陳鬆一個趔趄,問道。


    “我會扒了這個畜生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王老實恨意滔天,發出沙啞、無力的低吼。


    陳鬆一陣毛骨悚然!


    心髒像是被刺刀透穿,疼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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