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不錯,形象又貼切!”


    小狐狸可憐巴巴看向老道士,卻得了個這回答,隻好含淚收下了這個名字。


    稍息,老道士正色對宋子瑜道:“你之前師傅師傅的喚老道,老道未曾理會你,現在老道認真問你一句,你可是真心想隨我修行?”


    宋子瑜聞言,毫不猶豫道:“自然是真心的!”


    “那好!”老道士點了點頭,道,“我明日就該出發上路了,你且先做好準備!”


    “明日?”


    宋子瑜楞了一會,瞧了瞧已經漸傍晚的天色,道:“明日是不是太早了,可否留我兩天時間……”


    “既要如此留念這裏的一切,何必隨我修行?”老道士毫不留情打斷宋子瑜,“修行本就是一場旅途,從來隻是自己一個人行走,若要如此留戀,不如就此停下!”


    宋子瑜沉默,他本想著最少能給兩天時間,與宋萱母女好好交代一下,再嚐嚐表姑宋雨的手藝,才能不留遺憾的離開。


    “修行之人,動輒百年,而百年對凡俗之人來說,已經是兩輩子了,你不必忘卻這份情,也可以留念掛念,但不能因此止住腳步。”


    老道士背著手仰天,悠悠道:“修行,從不是忘情,也不是修成一個冷冰冰的鐵疙瘩,道家所謂真我,便是在修行中明心見性,見證真我,人本就有七情六欲,這才是真,你可知曉?”


    “徒兒知曉了!”宋子瑜聽了老道士勸導,似乎領悟了什麽,傷感略減,拱手拜道。


    “先別如此自稱!”老道士擺了擺手道,“我這一門,並不隻我一人,我有師傅與師兄弟若幹,師門規矩森嚴,不能輕易收徒,我且先收你為記名弟子,待稟過你師祖,取得同意後,方能收你入門!”


    本有些傷感的宋子瑜聞言,撇了撇嘴,低聲嘀咕了兩句:“鬧半天說了這麽多,原來就收我做記名弟子,還得轉正呢?”


    老道士神通廣大,將他嘀咕聽個一清二楚,冷笑道:“你可別看是記名弟子,就這記名弟子還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況且就是這記名弟子也沒這麽容易收下你。


    剛才跟你費了這麽多口水,隨我修行就要拿出些決心來,否則這記名弟子也別想了!”


    “決心?”


    宋子瑜苦思冥想!


    ……


    是夜,三更已過。


    宋家人得了宋子瑜姐弟兩回來的消息,喚了人將那些去搜救的漢子都喊了回來,兩天時間沒怎麽歇息,精疲力盡之下,回了家早早便歇下了。


    但迷迷糊糊熟睡之際,卻聽見外麵大吵大鬧。


    “走水了,快救火啊,走水了,快起來救火啊,走水了……”


    喊聲吵醒了許多宋家的漢子,出了房門便見一處火光衝天,也來不及思慮,提了自家水桶便趕上前救火。


    但火勢凶猛異常,很快便將那處小院全部籠罩在了烈焰當中,盡管宋家人已經盡力提水滅火,也絲毫遏製不了火勢。


    但還好這處小院子與四周房屋頗有些距離,火勢無法蔓延。


    “這處院子是宋子瑜那個小家夥的吧?”


    “燒成了這樣人也該沒了……”


    “說來也是個可憐孩子,自小沒了爹娘,如今又……”


    既救不了火,宋家人也隻能無奈待在一旁,感歎著宋子瑜的一生,想著火滅後能幫著收斂一下屍體。


    一旁,宋青書那個小胖子手裏拽著水桶,坐在地上,麵上幾道灰跡,呆呆的望著火海,竟淚眼朦朧。


    宋正業幾人也在一旁,緊緊抿著嘴,攙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表姑宋雨,隻能無奈的望著火海。


    遠處黑暗中,穿著破爛道袍的老道士與少年並肩而立,少年右肩上還蹲著一隻小白狐狸。


    望著火海與周邊的宋家人,宋子瑜淚水橫流,生活了八九年的地方,怎能無一絲牽掛。


    宋家人對他不差,不提宋萱母女,其它宋家人平時也對他多加照顧,隻是自家也需求生,並不能像表姑宋雨這般,接他共同生活。


    就是那小胖子宋青書,除開平時有些嘴賤,也不曾如何欺負過他,自己反倒仗著法術,捉弄過他多次。


    這場火,是宋子瑜自己放的,既是對這八九年人生的一個了結,又何不是對前世那二十多年人生的一個了結。


    未還盡的父母情誼,未曾說過告別的那個女孩,也未曾喝過最後一場酒的兄弟,終於也是在這一場火中,通通放下!


    從此,便是一個紅塵旅客,無家也四處為家。


    “師傅,走吧!”宋子瑜輕聲道。


    老道士點了點頭,他也未曾想到宋子瑜會將父母留給他的院子一把火給燒了,畢竟在塵世中,家與田地,是凡人最舍棄不了的兩種事物。


    但這一方麵也說明了,宋子瑜求道之心之固,隻消自己好好培養,必能走得很遠。


    兩人一狐轉身,正當離去,便聽見身後一聲嬌喝:“宋子瑜,你給我站住!”


    宋子瑜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回頭望去,便見宋萱背著遠處的火光站立,看不清臉上神情。


    “萱姐,你別勸我了,我要隨我師傅去修行,來日你要好好保……哎哎輕點,疼……”


    宋子瑜話沒說完,便見宋萱走近前來,二話沒說便扯住他耳朵轉了兩圈,道:“小混蛋,你現在膽肥了,還敢放火燒院子,且先不說這是你父母留下與你的,這起一個院子該多少錢,你一把火燒了,也不怕把旁人院子給燒了?也不想過會傷到旁人……”


    宋萱說罷還不解氣,又使勁轉了一圈,宋子瑜吃痛下靈機一動,道:“是我師傅……萱姐放手,是我師傅讓我燒的!”


    站立在一旁的老道士原本麵帶笑容,正歡喜的看著戲呢,聞言臉色一僵,見一臉狐疑看過來的宋萱,忙解釋道:“絕無此事,老道不是那種人!”


    “師傅你今日下午不是說要看我修道的決心嗎,那意思不就是讓我燒院子麽?”


    “老道隻是需要你立個誓作個保證雲雲,誰曉得你會去燒房子?”


    “師傅你……”


    “行了,宋子瑜你閉嘴!”宋萱放開手,狠狠瞪了宋子瑜一眼,幾息之後又紅了眼眶,將宋子瑜抱住。


    原本隻到她腰的宋子瑜,如今已與她一般高了,昔日粉粉嫩嫩的孩童,如今也長大成人了。


    “子瑜,今日是你十四歲生辰……”


    宋子瑜楞了一會,他穿越而來,起先對這個世界無甚感情,自然也不會費心去記這個世界自己的生辰,但宋萱總是記得很清楚。又聽宋萱在耳旁道:


    “十四歲了,也是個男子漢了,男兒長大後,總該出去闖蕩闖蕩,我不會攔你,隻盼望你能照顧好自己,要記住,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宋子瑜沉默了一會,原本這個陌生的世界,現在也有牽掛了。


    “萱姐,你放心,我會回來的!”


    姐弟倆說了一會後,便見宋萱對老道士行了個禮,道:“道長,救命之恩未曾感謝,如今家弟以後也要托付給您,還望您以後多加教導,千萬不能讓家弟走入歧途!”


    老道士聽出來了宋萱話裏話外的提醒,心中鬱悶,隻感歎自己一世英名,似乎在這個小姑娘麵前毀於一旦了,而罪魁禍首正在一旁裝著乖巧,看著實在可恨!


    老道士虛扶了一把,道:“你放心,子瑜以後就是我弟子了,我會好好教導他的!”


    聽到老道士將“好好”加重的話語,宋子瑜心中一突,感到了些許不妙。


    兩方道別完,夜幕下師徒倆與小白狐狸踏上了路途,前路漫漫,身後有女孩目視送別。


    ……


    幾日後,平丘縣城那些被擄掠了女兒的家庭,逐漸傳出了一個故事。


    說是這些女孩被妖怪擄掠而去,幸得一少年相救。


    那少年會法術,有遁地的本事,在眾女昏迷之時,隻身殺了黑虎大妖,救了百來名女孩。


    又有人說,那少年是縣中宋家人,名喚宋子瑜,一場大火燒了他住的院子,善後的人卻未尋到任何屍體,皆大感奇異。


    於是逐漸有傳聞稱,這個少年乃仙人轉世,救了人後暴露了身份,遂飄然而去。


    月許後,傳聞越演越烈,甚至有人往宋子瑜被燒過後的院子廢墟參拜,許願求平安,竟有靈驗者。


    平丘縣縣令,在被擄掠了女兒的家庭推動捐錢下,起了一座道觀,依著宋家人對宋子瑜麵貌的描述,塑了一座陶塑金身,供人參拜。


    自道觀建起,來往之人絡繹不絕,也確實有靈驗者,口口相傳下,幾年之後已經成了附近幾座縣城中,香火最為鼎盛的道觀。


    建立道觀時,招了眾人相議,要取個名字,又不知宋子瑜乃哪位仙人轉世,又說那仙人也不會在意,遂集思廣益取了一個。


    喚宋子瑜為木溪仙人,又給道觀掛了個牌匾,名為木溪道觀。


    回到師徒倆離去的夜幕下。


    肩上蹲著小狐狸的宋子瑜問道:“師傅,道家弟子,都該有個道號,那我的道號是什麽?”


    老道人輕笑:“我早與你想好了,就喚作木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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