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我說的,是陳家小郎那個大嫂說的。」何三嫂急急的道。


    聽了何三嫂的話,何田田跟何世連都愣住了,何世蓮提著何三嫂「到底怎麽回事?」


    原來那天何田田離開後,何三嫂痛得難受,連站都站不起來,錢氏剛巧就見到了,並扶起來並問她怎麽弄成這樣,並假意的問起了何田田,何三嫂當時氣得狠,便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


    等說完才想起何田田臨走前說的話,她忙讓錢氏保密,誰知道她應得好好的,第二天就傳出了那些話來。何三嫂這些天提心吊膽的,就是怕何田田找上門來。


    她一直以為上次何三打他,是因為知道她打了嬌娘的主意,直到那天她才知道竟是何田田的主意,便有些怕了,等回想何田田離開時的語氣,她全身發寒。


    何田田見她不像說假話,便讓何世蓮放了她,不過在她的離開的時候好心的提醒她,希望不要有下次。


    看著何三嫂飛跑離開的身影,何世蓮擔心的道「田田,這陳家可不是好人家,那錢氏更不是好相處的,要不趁這機會退了親吧。」


    本來,何田田對這親事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就算是見過陳小郎,她也是抱著合夥的想法,要是合得來就合,合不來就分,可現在還真激起了她嫁入陳家的決心,她倒要看看那錢氏到底是懷的什麽樣的心,竟這麽迫不及待的對付她。


    今天就是何田田的十五歲的生日,在這稱之及茾,一大早林氏就把她叫了起來,把她拉到窗前,慎重的拿起梳子,仔細的為她梳起了頭發。


    「田田,今天你就及茾了,你已經是大人了,以後的日子一定要和和樂樂,順順康康。」


    在林氏輕揉的梳理下,何田田平時披肩的頭被攏成一個髻,並插上了一隻度銀簪子。林氏從旁邊拿起一套細棉布做成的衣裙,這與平時穿的童子服不一樣,是少女裝,與前世的漢服相似,但又與之有區別,那衣袖沒有那麽的寬,很是漂亮。


    等何田田穿戴好,隻見銅境中一個盈盈而笑的少女站立在那,標準的瓜子臉,細而長的柳葉眉,臉色有些偏黃,可卻一點也不影響眉目間飛揚的神采。


    「田田長大了,真好看。」林氏抹去眼角的淚水,開心的笑道。


    「娘,田田。」戴氏端著一個盤子進來,上麵一層白色的粉末,旁邊放著兩根棉線。


    何田田的疑惑的看著,不明白這要幹嘛。林氏卻是把她按在了椅子上,然後撒了些粉末在她的臉上,接著就拿起了棉線。


    「娘。」何田田的有些害怕的看著她。


    「不怕,娘幫你開臉。」說完林氏就用棉線在她的臉上夾起來,隨著她的彈動,臉上傳來輕微的疼痛感。


    何田田有些明白了,這就是把她臉上的汗毛夾掉,隻是前世的印象中,這不是成親之日才做的嗎?難道這就是一鄉一俗?


    臉上沒有了疼痛感,何田田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朝那銅境中看去,明明還是她那張臉,卻感覺又有些不同了,臉更光潔了,紅潤了,眉毛也去掉了雜亂的,顯得更精神了。


    等一切準備好了,何田田在戴氏的扶持下來到大廳中,廳正中放著桌子,上麵放著幾個糕點,還有不知名的草,何老爹跟何世蓮分站在兩旁,都是一臉的嚴肅。


    何田田來到桌前,隨著著林氏的吟唱,拜過天地,然後謝過父母,這禮就算是成了。


    儀式雖然沒有電視裏看的那樣的場麵壯觀,賓客如雲,但何田田能感覺到何家人的對她以後生活的美好期許。


    中午時分,陳家小郎竟來了,並送來了一支精致的銀簪,上麵是一朵盛開的蓮花,何田田一眼就喜歡上了。


    隨著何田田的及茾禮過,何陳兩家就把親事提上了日程,窮苦人家沒有那些大戶人家講究,何田田的嫁妝也就幾套衣服,還有一個櫃子,一些她自己做的繡品。更不要說什麽培嫁之類了。


    出嫁前天,跟何家走得近的村人都來添妝,何世蓮趁著林氏不在,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塞進她手中「這是阿奶跟兩個伯母給你的,你收好。」


    何田田打一一看,三個大小差不多的碎銀子裝在裏麵「哥,這是不是太多了?」


    「她們給你的,你就收好,你去了陳家,不要怕,要是他們欺負你,你就回來,哥養你。」何世蓮說著眼睛都紅了。


    何田田知道何世蓮自她定親後,一直有些內疚,總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她,他雖然平時總是急急燥燥,有時還會衝她發脾氣,可他一直都很愛護她。


    「知道了哥,你那脾氣也要改改了,不要那麽急躁了。家裏要是有什麽事,記得托信給我。」何田田也有些傷感了,雖然她在這個家生活不過幾個月,早已融入到其中了,是他們的愛讓她適應這個陌生的世界。


    林氏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的交代這,叮囑那,說到最後眼淚婆娑,哽咽著離開了她的房間,戴氏也是一臉的不舍,何老爹整天都悶聲不吭,誰也看得出他的心情不好。


    晚上何田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明天就要嫁人了,卻完全沒有新嫁娘的喜悅,心中充滿了彷徨,緊張不安,不知道陳家會是個什麽樣的家庭?陳小郎能否給她幸福,這一點她完全沒底。


    又想起了前世,不知道她媽要是知道自己就要結婚了,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心情,是不是也會像林氏這樣傷心不舍,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麽樣了?


    迷迷糊糊之間,林氏熟悉的聲音響起,何田田不由的撒著嬌「娘,讓我再睡會。」


    「傻丫頭,今天可是你成親的日子,還不起來。」


    何田田一驚,猛的坐了起來,睜開有些幹澀的眼朝外麵看去,到處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娘,天還沒亮呢?」


    林氏一邊把她的嫁衣拿過來,一邊低聲的道「等下還有很多事,再說吉時可在巳時,去陳家還有那麽遠的路。」


    何田田無奈隻得乖乖的起來,坐在銅境前,林氏拿起木梳,輕撫著她的頭發,這唱了起來「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悉,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齊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又貴貴。」


    一首梳妝歌,唱盡了母親的心,林氏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哽咽,何田田從那飽含深情祝福中,感覺到了她那拳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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