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遠在僻靜的醫廬這裏,俞樂樂仍是感覺到這兩天寒星門上下充斥著一股肅殺之氣。


    據說師叔已在召集門眾弟子,準備要殺上金烏宮。


    不過金烏宮與寒星門勢力相當,因此兩派這些年來雖然常明爭暗鬥,卻是誰也鬥不垮誰。


    而導致兩派失和的主因,聽說全是為了一個男人,就是她師叔寒若芙的丈夫——顏宣祺。


    據說顏宣祺入贅寒星門後,又與金烏宮的宮主金玉瑤來往甚密,江湖中便傳出金玉瑤乃是顏宣祺的紅粉知己。


    當年寒若芙與金玉瑤可是江湖中的兩大美人,對於顏宣祺坐享齊人之福,可有不少人羨慕死他,然而當傳聞愈來愈烈,寒若芙再也忍不住,親自去警告金玉瑤不準再私會顏宣祺。


    那金玉瑤性烈如火,自也不是省油的燈,事情演變到最後,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結果接獲消息趕來的顏宣祺,為阻止她們的惡鬥,不幸慘死兩人手中。


    寒若芙與金玉瑤的仇怨也因此愈結愈深,彼此都認為對方才是害死顏宣祺的凶手,而勢成水火。


    俞樂樂歎了口氣。說來說去都是為了一個情字,結果卻害得不少兩派的門人弟子枉賠性命。


    煎好藥後,她倒入碗中,走到榻旁,扶寒鋒起來喝藥。這藥是要調養他這些日時被毒侵損的身子。


    這兩天來他仍昏睡著,不過偶爾會醒來,醒來時,意識仍不清,會迷迷糊糊的抓住她的手說:「不要走。」抓住了就不放,直到他又昏睡過去時仍是握得好緊,要她用力扳開他的手指才能迫他放手。


    「四師兄,喝藥了。」即使他仍昏沉的睡著,俞樂樂還是在他耳旁輕聲這麽說,然後再掰開他的嘴,一小匙一小匙的喂他喝藥。


    那藥不能喂得太多、太急,否則會讓他嗆到,所以她總是很有耐心地一點點一點點地喂。


    半晌,喂完藥,她為他再把了下脈,脈象愈來愈平穩,她估計最快今晚,最遲明天,他應該就會完全清醒過來。


    她溫柔地替他拭去唇邊的藥漬,「等你醒來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記得這段神智不清的日子?若你記得,知道你把自己當成白馬神,還跑去吃草的事,不知會做何感想?是會氣、會惱、還是會笑呢?


    「依你的個性,八成會羞惱得想殺了那些見過你這模樣的人吧,可是四師兄,你在這段時間卻是笑容最多的時候呢,我想當下的你應該是很快活的吧,倘若可以,我真希望你能一直那樣笑著,你知不知道你那樣笑著的時候真好看呢……」


    正當她對寒鋒喃喃說著話時,沈威率領了幾名下人走進醫廬裏。


    「見過俞小姐。」


    「沈總管,」看著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下人手裏捧著的東西,俞樂樂蹙眉問:「這是幹什麽?」


    「屬下先在這裏賀喜俞小姐,門主已選好日子,兩日後要讓您與少門主完婚,這些是婚禮上要穿戴的物品。」


    「兩天後?!為什麽這麽突然?」俞樂樂震驚地站了起來。


    沈威一邊忙碌地指揮著下人把帶來的物品擺放好,一邊笑嗬嗬回答,「因為再過一陣子恐怕無暇為少門主和俞小姐辦婚事,所以門主想趁這兩日有空,先為你們把婚事辦一辦,俞小姐也知道,門主心裏頭可是一直記掛著要讓你們完婚的事。」


    瞪著那些婚嫁要用的冠服,俞樂樂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了,明白師叔這次是鐵了心要她嫁給四師兄。


    不,她不嫁,師叔不能用這種方法強迫她嫁給四師兄。


    「待會我留兩個丫鬟伺候俞小姐和少門主試穿喜服,看看合不合身。對了,少門主今日的情況如何?」沈威說著,走至榻邊探望寒鋒,「少門主氣色看起來似乎又比昨日更好了些,不知少門主明日是否能清醒過來?」


    她含糊地點點頭,一心思忖著要怎麽離開寒星門。


    既然四師兄的毒已解,她也能放心離開了,這兩天她為他特別煉製了些能補養元神的丹藥,再留下幾張藥方,讓他們日後按那份量煎給他服用就可以了。


    見她點頭,沈威接著說:「那明日我派人來把少門主移回他寢房去,也請俞小姐移駕到另一間屋裏,等候大婚。」說完,沈威見俞樂樂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留下兩名丫鬟服侍她試穿喜服,便告退離開了。


    「俞小姐,請讓奴婢為您更衣。」兩人丫鬟欠身道。


    看著那豔紅色的吉服,俞樂樂柳眉輕蹙,卻也不動聲色地任由兩名丫鬟為她更衣試穿。


    她決定今晚就要走,再拖下去恐怕走不了了,打定主意後,她回頭望了躺在臥榻上的寒鋒一眼,眼底有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不舍與依戀。


    連老天都在幫她,今晚烏雲蔽天,無星無月,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很適合逃亡。


    今天晌午試穿完喜服後,她便將帶來的信鴿放回清心穀,請爹另派弟子過來保護四師兄。


    從清心穀來這裏,依師兄弟們的輕功,應不需五個時辰便能趕到,算算時間,他們差不多也快到了。


    臨走前,她走至榻旁,注視著仍昏睡著的寒鋒,低聲說道:「四師兄,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要記得按時吃我留給你的藥,約莫再過兩、三個月,你的內力應該就能完全恢複了。」心裏有些沉甸甸的,放心不下他,但不走又不行,後天就要大婚了,再遲就走不了了。


    想了下,她再說:「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了,還把我的保命靈丹給你吃,替你解了毒,所以、所以……就這樣吧,我走了。」


    說著說著,她鼻子竟然發酸起來。舍不得離開,可要她嫁給那個性子冷僻殘酷的四師兄,她想起來頭皮都會發麻。不行,她得走了。


    心一橫,她逼自己旋身離開。


    寒星門這幾日的守衛十分森嚴,幾乎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地步,俞樂樂費了一番工夫,才避開層層的崗哨和戍衛,來到一堵高聳的圍牆邊,她拔身輕巧地一跳,便躍上牆頭,臨去前,她依依不舍地回頭再望了眼。


    這一看,卻驚得她險些摔下幾丈高的牆頭,就在牆邊,有一雙黑幽幽的眸子正望著她。


    「不要走……」寒鋒嗓音瘖瘂的說。


    「我……」聽見那帶著央求的聲音,她心口發酸,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他凝睇著她,那深黝的眸子閃動著瑩瑩的波光,沙啞地哀求著,「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迅雷。」


    聽著他那迭聲的呼求聲,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擠出話來,「四師兄,我……」她開口想解釋什麽,驀然一震。等等,他剛說了什麽?他叫她迅雷,他叫她迅雷!


    難道他還沒有恢複神智嗎?為什麽他叫她迅雷?而不是叫她師妹或是樂樂?


    「你、你剛叫我什麽?」她吃驚地問。


    「迅雷。」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是迅雷,真的是迅雷!怎麽會?她忍不住跳下來,按住他的脈搏細診。


    脈象平穩,她再翻翻他的眼皮,並沒有狂亂之象。為何他仍沒有恢複以前的模樣呢?是劇毒侵蝕了他的心智嗎?


    俞樂樂不解地斂眉沉思,結果就這樣錯失逃走之機。


    就在她思索間,四周頓時一片明亮,有好幾支亮晃晃的火把照亮了此地。


    帶頭來的居然還是寒若芙。


    「你想上哪去?」她一臉陰鷙地瞪視她。


    「我、我想回荷風居。」師叔的臉色很可怕,俞樂樂縮了下肩,還是壯著膽子說。


    自從上次她提起想解除婚約之事,寒若芙便知她不想嫁給兒子,此刻聽她這麽說,也不怒,故意不戳破她想逃婚的意圖,而是道:「你想回去看你姑姑嗎?等後大你和鋒兒完婚時,她和你爹便會過來,屆時你就能看到你姑姑了。」


    「什麽?!我爹和姑姑他們要來。」俞樂樂一臉錯愕。師叔竟然把此事告訴了爹和姑姑,還把他們請來了。


    「那是自然的,你成親這麽大的喜事,他們自然得來送你出嫁。」寒若芙說完,望向兒子。


    「鋒兒,你醒了,身子覺得怎麽樣?」即使心頭明明關心著兒子,但她臉上的表情依然一片冰冷漠然。


    寒鋒看看她,再收回眼神望向俞樂樂,過去拉住她的手。「我在叫迅雷不要走。」


    聽見兒子竟然仍叫俞樂樂為迅雷,寒若芙黛眉一蹙,看向俞樂樂問:「這是怎麽回事,他的毒不是解了嗎?為何還會這般?」


    俞樂樂搖頭,「我也不知,許是劇毒侵損了他的心智。」


    「能治好嗎?」


    俞樂樂望著盯著她看的寒鋒,沉默著沒有立即回答,她私心覺得這樣的四師兄可愛多了。


    見她不答腔,寒若芙霜冷的麵容一沉,「不能治嗎?」若兒子以後都這樣,豈不成了廢人一個?


    「也不是不能治,隻是必須查清楚究竟是什麽原因令他這般,才能對症下藥。」他的脈象平穩,神智卻未恢複,這種情況她不曾見過,得再仔細想想是怎麽回事。


    「你要負責把他給我治好。」寒若芙嚴色地說,不是請求,而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俞樂樂沒搭理她的話,逕自低頭看著被寒鋒拉住的手,心想,他的手怎麽這麽冷?不由得翻掌握住他的手,悄悄運氣為他溫暖冰涼的手。


    看著被她熨暖的手,他咧嘴朝她露出個歡喜的笑容,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瞥見兩人那親昵的舉動,寒若芙神色稍緩,吩咐隨從,「來人,送少門主和俞小姐回寢房安歇。」


    所有人都離開後,不遠處一株大槐樹上響起兩人的對話。


    「二師兄,我們這麽做好嗎?若是讓六師姊知道是咱們兩人破壞了她逃跑的計劃,她一定跟咱倆沒完沒了。」


    一白玉扇敲上嚴無憂的腦袋,笑斥,「你傻呀,還自己跑去跟師妹說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她絕不會曉得的。」


    「可是不是還有一個人也知道?」嚴無憂揉揉被敲痛的腦袋,無辜地說。


    「說你笨還不承認,那個人是絕不會說的,要是有人泄漏此事讓師妹曉得,八成是你這口風不緊的笨小子,你呀,給我管好你那張嘴,不準泄漏一個字知不知道?」全不愁收斂起笑意警告。


    「可是、可是六師姊明明就不想嫁給四師兄,二師兄,你為何不幫她?」他好心疼師姊哦,不懂二師兄為何要這樣陷害她。


    「我先前不是跟你解釋過了,這是為了她好。」


    「可是師姊根本就不願嫁給四師兄呀。」罔顧師姊的意願,這也叫為她好嗎?


    捏捏小師弟那張青澀的臉龐,全不愁笑道:「你呀等著看,以後師妹一定會很慶幸她嫁給四師弟,不早了,咱們也該走了。」


    咻咻,兩道人影倏地躍出高牆+隱沒在黑夜裏。


    俞樂樂一直想不通,那夜她明明就很小心,怎麽會泄漏了行蹤,被師叔給抓了回來,更可疑的是,四師兄又為何會在她即將離開之際,來到牆頭雙邊?


    她是估計到他那晚可能清醒過來,可他內力尚未複元,是如何能及時趕到那裏阻止她?


    詢問過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隻會反反覆覆地說:「我是白馬神,能飛的,你忘了嗎?」


    見鬼了,最好他真的是白馬神啦,那夜回來後,就虛弱地躺在床上喘氣,還能飛咧。


    俞樂樂喂他喝完藥後,寒鋒忽然用力抓住她的手。


    「迅雷,你當我媳婦兒,我會對你很好很好很好……」似乎怕她不信,他一連說了好幾聲的很好。


    她沒說話,隻是看著他。本來明日就要大婚了,她應該待在師叔為她安排的寢房裏,不能見他,可聽說他不肯吃藥,師叔便又叫人找她過來。


    見她一直不說話,他慌了,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你不相信我嗎?」


    半晌後,俞樂樂才輕歎了聲,「我相信你。」這該不會就叫一語成讖吧,那天她不經意脫口說若是他一直這樣,她便嫁給他。


    想了想,她認命了,在他床邊坐下,柔聲哄道:「你乖乖把藥喝完,明天才有體力娶我。」


    「好,我喝、我喝。」他興奮地仰起頭,咕嚕咕嚕一口氣把藥倒進嘴裏喝下。


    見他心急的模樣,她失笑道:「不要急,慢慢來,小心噎到。」見他那麽樂,她忽然覺得嫁給他似乎也不壞,唇畔不知不覺噙著抹笑。


    「我喝完了。」他將空的藥碗遞給她,討好地笑咧了嘴。


    她接過空碗交給一旁的丫鬟,遺退她後,她拿起手絹為他擦拭唇邊沾到的藥汁,一邊說:「那日偷襲你和下毒的人一直沒有查到是誰,我想等我們成親後,帶你回清心穀調養身子好不好?」待他們完婚後,師叔就要率人攻打金烏宮,可金烏宮也不是好惹的,屆時寒星門隻怕也不得安寧,他身子尚未複元,還是帶他遠離這是非之地比較妥當。


    「好,隻要你不離開我就好。」他說,臉上笑意粲然,眸底的濃濃依戀清晰可見。


    不知是屋裏的薰香太醉人,還是他的笑容太迷人,她的心酥了,衝著那蕩人心魂的笑,她甘願了,甘願成為他的妻,一輩子伴著他,不離不棄。


    但成親這日,看見爹、姑姑和清心穀的師兄弟,除了人在大漠的五師兄外,所有的人都來了,俞樂樂哭花了臉,抱著姑姑哭喊道:「樂樂不嫁,樂樂不嫁啦,樂樂要一輩子伺候姑姑不嫁人啦。」


    「姑姑也舍不得樂樂嫁人,姑姑同樣舍不得呀。」俞湘抱著侄女一起哭得浙瀝嘩啦,拉著她便要往外走。「走,姑姑帶你回去,咱們不嫁人。」


    「欵,我的好妹子,今天可是樂樂的大好日子,不能走啊。」俞軒趕忙攔住妹妹。他這個妹妹自己小姑獨處不嫁人,竟也要女兒學她一樣,那可怎麽成。


    「誰說不能走?大哥,你沒聽見咱們樂樂說她不嫁人嗎?」俞湘明豔的臉孔上噙著兩泡淚,不悅地朝自家大哥吼道。


    她看著樂樂從小長大,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壓根舍不得她吃一丁點苦,尤其這回要她嫁的還是幾年前差點殺死她的那個寒鋒,她愈想就愈不放心。


    俞軒捺著性子安撫妹妹,「哪個出嫁的閨女不是這麽喊的,等有朝一日,你想通願意嫁給盤師弟了,也會嬌羞地這麽說的,這叫欲迎還拒。」盤師弟是他三師弟,愛戀妹妹多年,但妹妹也不知為,何明明就對他有好感,卻遲遲不肯下嫁,結果這一拖,一、二十年就這麽過去了,兩人還在那乾耗著。


    「誰說我要嫁,我這輩子都不會嫁人的。」見大哥哪壺不開提哪壺,俞湘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師叔,您不嫁人,也不能攔著師妹嫁人呀,難道您要師妹一輩子不嫁人,虛度青春嗎?」心直口快的風來福插嘴道,他是俞軒的三弟子,一向豪邁的他有什麽說什麽。


    俞軒趕緊接腔,「是呀,來福說得有理,妹子,樂樂打小就跟鋒兒有婚約在身,遲早是要嫁給他的。」隻是這天比他料想的來得早,他原以為他們的婚事可能還要再拖上個一兩年。


    當初讓女兒來替鋒兒解毒時,他雖然曾說她可以用此來跟他那冷若冰霜的師妹要求解除婚約,但其實他深知以師妹的個性,那是萬不可能的。


    倒不是他很想結師妹這門親家,而是他對四徒弟的人品信得過,打小看著鋒兒長大,他很清楚若把女兒嫁給他,他是不會讓女兒受苦的。


    雖說他曾兩次差點害了樂樂,不過那委實是無意的,他相信這種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


    「可為什麽是寒鋒?這人三番兩次差點害死樂樂,我不放心把樂樂交給他。」俞湘生氣地說。


    一旁的全不愁開口說道:「師叔,四師弟從來就無意傷害師妹,不愁可以在這向您擔保,他往後絕對不會再傷害師妹一丁點,您大可放心。」四師弟呀,二師兄這麽幫你,往後你可要好生報答二師兄的恩情哪。


    一向沉穩惜言,一個月說不到幾句話的大師兄孟離恨也說話了。


    「那兩次四師弟不是故意要傷害師妹的,他自己也很懊悔,為此還烙傷自己的左手,自我懲罰。」


    聽見這話,剛才還哭得抽抽噎噎的俞樂樂突然靜了下來。


    他真的是因為傷了她而烙傷自己的手!那燙疤那麽長、那麽深、那麽醜,當初他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才下得了手那麽傷害自己。


    她不由得又想起他書房裏那柄繪有她畫像的扇子,心頭思潮一陣起伏,直至此刻,她才相信了那日寒靜跟她說的話,他真的把她給惦在心裏。


    腦海中不期然浮現昨日他對她說的那句話——


    你當我媳婦兒,我會對你很好很好很好……她還記得他說這句時,眼神熾亮如星。


    這頭,聽見孟離恨的話,俞湘訝問:「真有此事?」


    「是真的,離恨從不說假話。」孟離恨那張偏白的儒雅臉孔很慎重地點下頭。


    風來福立刻附和,「沒錯,大師兄從不騙人,既然他這麽說,就一定是真的,這樣師叔您就可以安心讓師妹嫁給四師兄了吧。」


    嚴無憂青澀的臉上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四師兄手臂上那道燙疤是這樣來的。」


    俞湘細想了下,出聲問侄女,「樂樂,你說呢?」


    「什麽?」俞樂樂愣愣地望向姑姑。


    「你想不想嫁給寒鋒?」


    「我……」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媒婆已搖著大屁股走了進來,洪亮的大嗓門喊道:「吉時到了,新娘子該上轎了。」說著,蓋上俞樂樂頭上的喜帕,扶起人便往外頭走了。


    雖然俞樂樂是住在寒星門裏,仍象徵性地要上花轎出嫁。


    俞湘若有所有思地看著沒有掙紮便跟著媒婆離開的侄女。


    俞軒顯然也察覺到了,回頭笑咪咪朝自家妹子拋去一記眼神,那意思是說:你瞧,樂樂打心裏願意嫁給鋒兒。女兒八成也知四徒弟對她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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