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看著衣衫,嗯了聲,就回了西廂屋燒水。


    張屠夫和婆娘坐在院子裏等著,莫振邦與二兒子在說著什麽。


    又過了近一個時辰,天已經黑了下來,莫大郎與莫三郎才回來,後麵的驢背上馱著張月桃。張月桃被誰披了件鬥篷,加之夜色,也沒人會注意她又多狼狽。


    「你這丫頭,這是怎麽了?」張婆子抱著張月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閃開,看我不打死她!」張屠夫擼起袖子,找了跟棍子,朝著張月桃走去。


    「那你幹脆連我也打死算了!」張家婆娘擋住張月桃。


    院子裏亂了套,一片吵嚷聲。張月桃的尖叫,張家婆娘的哭喊,張屠夫的罵聲,吵得莫家的左鄰右舍走出了家門。


    「你敢打!」張月桃披散著頭發,指著張屠夫,「我讓薛郎滅了你全家!」


    張家婆娘一愣,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瘋癲的女兒。


    說完,張月桃低頭找著,看見了那把洛瑾平日裏切豬草的刀,彎腰拾了起來,「你們都想殺我和薛郎,我要砍死你們!」說完,揮舞著菜刀見人就砍。


    一時間,一群人圍著張月桃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現在完全是六親不認,硬上的話又怕傷到她。


    倒是鶯蘭膽大,從找了根竹竿,對著張月桃的手臂就揮了下去。結果張月桃一轉身竟是躲掉了,人更是發瘋的朝鶯蘭而去,不管不顧的拿刀亂砍。


    莫三郎擋住鶯蘭,蹲下身子,伸腿一掃,將張月桃絆倒在地,一群人才上前奪了她的菜刀。


    「你不會躲遠點兒啊!」莫三郎對著鶯蘭吼了一聲,「不要命了?」


    鶯蘭被吼得一怔,手裏的竹竿還握著,接著她對著莫三郎笑了,笑得再也停不下來。


    「還笑?」莫三郎皺眉,奪過鶯蘭手裏的竹竿,「刀砍在你身上,我看你還笑得出來?」


    鶯蘭還是笑著,聽著莫三郎對她的數落,她覺得開心,這人心裏在乎她。


    莫三郎見鶯蘭這樣,話堵在嗓子裏出不來了,隻咳了咳,「傻乎乎的。」便轉身去幫忙。


    張月桃受了刺激,一直咒罵不停,眾人隻好找了繩子將她綁了起來,她抓不住人就用嘴咬。莫大郎急忙去村裏把王伯叫了來,捏著嘴給張月桃灌了一碗湯藥。


    洛瑾和鶯蘭將麵條做好,端上了飯桌。張婆子說,誰有空就先吃。


    洛瑾覺得鶯蘭有些奇怪,一直低著頭笑,「這麽晚,家裏人會不會擔心?」


    「我一會兒就走。」鶯蘭應了聲,「知道二嫂要成親,就來問問,當天的酒席,要什麽樣的魚,到時候我給捎來。」


    「這個我也不懂。」洛瑾覺得自己在鶯蘭麵前,知道的太少,她以前在家裏學到的東西,在莫家一點兒用都沒有。


    「我問了大娘,她跟我說了。」鶯蘭臉蛋紅潤潤的,眼睛不時的飄向莫三郎。她想了想,朝著莫三郎走過去,「莫恩升,送我回家!」


    「我還有事兒。」莫三郎見一旁的家人都看著自己,忙開口道。


    「天這麽黑了,你讓一個姑娘家自己走?」莫恩庭在一旁道,「人家父母在家裏會擔心的。」


    莫三郎看了眼鶯蘭,「那你先吃點兒麵,咱就走。」


    鶯蘭笑著點頭,嗯了一聲。


    莫三郎送鶯蘭回去後,莫家一直鬧騰到後半宿,張家才帶著張月桃回去。


    一家人好歹收拾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


    「洛瑾,你說老三今晚能不能回家?」莫恩庭突然笑了一聲。


    「不回家去哪兒?」洛瑾想了想,想到什麽臉上一紅,他是不是以為人人都像他似的?


    「現在我不怕了,他跑不了我前頭去。」莫恩庭攬過洛瑾,趴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現在要去果園,你要不要跟著?」


    「我不去。」洛瑾覺得耳朵發熱,掩飾般的將臉靠上莫恩庭的肩頭。


    「哎,可憐我今夜要孤枕難眠。」莫恩庭長歎一聲,又不折不饒,「跟我去吧。」


    「你怎麽老是這樣?」洛瑾低聲道,聲音軟軟的,帶著鼻音,像是撒嬌一般,「我明早還要起來做飯。」


    「行了,我們馬上成親。」莫恩庭彎腰將洛瑾打橫抱起,勒住她軟軟的身子,輕輕放在炕沿上。


    懷裏柔若無骨的人兒,此刻麵頰緋紅,羞澀的眼睛閃閃爍爍,好看的嘴唇像蜜糖一般誘人。莫恩庭低頭俘獲那隻柔軟的唇,輕輕碾磨舔抵,心裏衝動著,想將她狠狠摁住。


    燭火搖曳,牆上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難舍難分。


    院子裏有了聲音,是莫三郎回來了。洛瑾忙離開莫恩庭,低著頭不敢抬起。


    「你怕什麽?」莫恩庭好笑,手指挑起洛瑾的下巴,「這是我們屋,他還能進來不成?」


    「二哥!」敲門聲伴著莫三郎的叫聲,「你還沒睡吧?」


    莫恩庭看了眼半敞著的窗戶,「這個沒有眼色的,還真來了?」他的手指摸著紅豔豔的唇角,「你睡吧,我去了。估計那傻小子有話跟我說。」


    夜靜了,去了心事的洛瑾睡得很好,她一直以來沒有安定感。以前父親打罵母親,她總是抱著弟弟躲在牆角,家裏沒有溫情。後來,莫恩庭對她好,她總是患得患失,怕他將自己拋棄,就像爹將她賭了出去一樣。


    以前也沒有人教過她如何喜歡別人,如何防備別人,後來在莫家她才漸漸學會一些。在這裏也找到了家的溫情,這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缺點,但是彼此緊緊相連。


    桃園的桃子已經摘得差不多了,當初被砍倒的那一片已經被清理了出來,莫振邦決定到秋季的時候,再補種上小樹苗,隻是樹根挖出來要費些力氣。


    家裏的活兒忙完了,莫大郎回了采石場做工;莫三郎去了碼頭,說是和夥計趙四販海貨,隻是去的時候會帶上些桃子;莫恩庭回了縣學;莫振邦為莫恩庭的親事準備著,得空也會去桃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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