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妃驚訝道,「雅芙真有不俗琴藝?怎麽從沒聽你說過呢?」


    江雅芙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既然已經被點了名了,她是江中天的女兒,總不能眾目睽睽之下說自己什麽都不會吧?


    小女孩的把戲真是煩人,她不禁開始討厭許展顏了。


    她處變不驚,快速的想出了對策,「回王妃,許小姐這回可猜錯了,雅芙自幼笨拙,除了酷愛讀書之外,別的皆未學成,我父親還笑過我,說我生錯了女兒身。不過雅芙唯有一樣長處,便是讀書之餘練就了一手還算拿的出手的字,不如就讓我為您寫幾個大字如何?」


    這話聽著十分樸實,想必是真的不擅長撫琴了,大家瞬間都露出一副理當如此的神情,若是真有那份才華,又怎麽會到現在都不為人知呢?


    讀書寫字在坐的哪個不會?隻不過她這樣說了,寧王妃自然要順水推舟給她這個麵子,很快就叫人抬上了文房四寶。


    江雅芙走上前去,一下子成了焦點,她一向不喜歡出這種風頭,誰知今日竟不知怎麽把許展顏刺激成這樣。


    罷了,獻醜也好,現眼也罷,她盡力就是了。


    紙鋪好了,墨磨好了,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握住了一杆略粗的筆,手腕上的碧玉鐲子晃蕩了兩下,煞是好看。


    一旦與紙筆打交道,她便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更加的氣定神閑,那嚴肅穩重的架勢絲毫不亞於一名指揮千軍的大將。


    她徐徐寫道,「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這是《愛蓮說》中的一句,她特別喜歡,她的名字芙,便是一朵水芙蓉。


    「王妃,雅芙寫完了,讓您見笑了。」


    丫鬟很快就把她的字盛了上去,寧王妃原本以為最多是閨中好字,沒想到卻出乎了她的意料!此字頗有氣韻,端正不失靈秀,清雅之中又見幾分灑脫,自成一家,絕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就出來的!在她看來自家王爺的字恐怕也比不上她的,不愧是江大儒的女兒。


    「好字!真乃好字也!多謝雅芙的禮了,這幅字我就收下了,等王爺回來我叫他瞧瞧,準叫他讚不絕口,來人,把皇後娘娘賜給我的南珠拿出二十顆來,讓雅芙拿回家去玩吧。」


    眾人一聽王妃這樣說立馬興趣高漲,紛紛過來看,場麵頓時熱鬧了起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起來,瞬間把許展顏的風頭搶了個幹幹淨淨,這可是要給王爺看的,王爺若是看中了萬一拿給聖上看呢?


    要知道許展顏這個才女名聲可不是容易得的,裏麵需掌握多少分寸,多少謀劃,才有今天!她對自己的新曲子有信心才選擇於今日小露一手的,原本已經俘獲了所有人的歡心,可現在這一對比……


    在讀書的男子們看來,琴棋再雅,也是錦上添花,書才是正途!


    果然,男子那邊聽見動靜,早就坐不住了,沒一會兒,那邊就過來一個丫鬟,要把墨寶拿那邊去觀摩,寧王妃笑著交給丫鬟,囑咐她千萬小心,回頭看完了就交給門上,找個好的裝裱師傅裱起來。


    丫鬟剛把墨寶拿過來,男子們這邊就騷動了,大家都是素有才名的公子,京中有才名的女子一直隻知道有個許展顏,別的一概沒聽說,誰知今兒個竟出了個女書法家?


    他們不信。


    然而,一字一句的看下來,他們信了……


    一人問道:「世子,這字比你的如何?」


    寧王世子羞赫,「嘿嘿,你們剛才不是聽家母說了嘛,說我父王恐怕都比不上,我怎麽好比?」


    又一人問禇羲,「禇兄,你師妹有這等才華,你怎麽不早透露給大夥啊?江家藏的真夠緊的。」


    禇羲沒說話,但他心裏也是詫異的,雅芙的字的確寫的很好,可她進步怎會如此之快?這字絕不像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人能寫出來的。


    大家七嘴八舌,忽然覺得哪裏不對,人家夫君好像在此啊!時沛呢?


    舉頭一看,隻見他一腿自在的搭在椅子扶手上,歪歪斜斜的靠著,正拎著一個細嘴酒壺細品呢。


    大家拿著墨寶不約而同的上前把他包圍住了,「時兄,你不看看?」


    時沛身子絲毫未動,隻用眼睛往那紙上斜了斜,「有什麽稀奇?」


    「呃……」


    瞬間冷場……


    「哈哈哈是啊,咱們看著稀奇,時兄見慣了,自然不覺得稀奇,還是時兄有福氣啊!」


    「可不是嗎?娶妻當效仿時兄啊!時兄,令正的字實在難得,下月我爹做壽,鎮國公府上也不必準備別的賀禮了,就讓嫂子幫我爹寫幾個字就好,你看如何?」


    三皇子也說,「是啊,父皇愛好這些,有機會不妨……」


    時沛不耐,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你們可真無聊,不過是女人寫了幾個字罷了。快聽!她們要去湖心島了,咱們也過去吧。」


    總算是話題給岔開了,他們暫時不談這個,一同去往湖邊停船的地方,自然是男人一艘女人一艘。


    時沛看著人群中江雅芙的背影,嘴角微微的上翹,若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二十年的鑽研自然不是旁人可比的,不過她確實在此道上資質上佳。


    前世他根本沒在意過這些,常年在外征戰,即便在家的時候也忙於處理其他事,與她的交流隻限於家務事和孩子們的事,這樣想來,他以前對她……確實是沒怎麽上心。


    大概是覺得她是個合格的妻子兒媳母親,卻沒耐心的從心底憐愛過她,這也許就是她發現了那幾封信後爆發,甚至提出和離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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