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她輕笑了一聲,眼尾微挑,淡淡瞥了他一眼,「走,碧荷,陪本宮去趟小廚房。」


    碧荷:「是,娘娘。」


    元寶:……?


    朝華宮的小廚房是賢妃從相府帶來的私廚,她幼年曾同父親謝遠清在江南待過一段時間,偏愛那裏的清淡口味。進宮之初,還因不喜宮中的菜色,茶飯不思,生過一場病。蕭淮得知這其中緣由後,才命人將相府專門負責她飲食的廚子接進了宮。


    往小廚房去的路上,謝昭昭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上露了馬腳,卻又理不清楚。


    「碧荷,你去吩咐小廚房,備些冰鎮甜湯,再按照陛下的口味,做幾樣可口的小菜。」吩咐完,她自己又往回走。到底,是哪裏可能出了錯呢?


    剛走到寢殿門口,就看到蕭淮急匆匆的從裏麵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個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的黑衣人。


    謝昭昭被嚇了一跳,「陛下?」


    蕭淮扶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你好好休息,朕忙完了再過來看你。」


    看著幾人神色匆匆的走出朝華宮,謝昭昭微微蹙眉。那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書中說的皇族暗衛,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暗衛就這麽大剌剌的出現在了朝華宮。


    她搖搖頭,原來熟知劇情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金手指。畢竟,在主角視角看不到的地方,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在悄悄發生。


    謝昭昭緩步走進寢殿,一進來,就看到了書案上的那張白宣,上麵的「蕭淮」二字筆力逎勁,三分剛七分柔,不枉她練了多年的字。


    字?


    謝昭昭驀地心中一跳,瞳孔微縮。


    她還是太大意了,隻想著怎麽去應付蕭淮,居然忽略了這麽明顯的破綻。


    謝昭昭隻覺通身冰涼,她快步走到書案前,抖著手,在上麵胡亂翻著。可整張書案被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一星半點有賢妃字跡的東西。


    書案上沒有,謝昭昭又去翻書架、妝台、小幾,甚至連被子底下都沒有放過。


    理智告訴她,如果真的是字跡露出了馬腳,蕭淮不可能容她到現在,大概早在看到那頁白宣的時候就把她當刺客抓起來了。還有碧荷,那小白菜似乎也並沒有對她的字跡產生懷疑。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賢妃的字,和她的字是一樣的。


    但不管怎樣,這個隱患不排除,謝昭昭寢食難安。


    碧荷從小廚房過來,剛走到寢殿門口,就聽到了裏麵的響動聲。轉進來一看,自家娘娘正撅著個屁股,在翻床榻上的被褥。


    「娘娘在找什麽東西嗎?」碧荷趕緊過來,將謝昭昭扶住,「娘娘這一身的傷,要好好休息才是。要找什麽東西,吩咐奴婢一聲便是。」


    謝昭昭抓了抓頭發,這個事情,她不敢問得太明顯,萬一被小白菜察覺,她這副軀殼裏裝得根本不是賢妃,依著這小白菜的忠心程度,怕是會第一個告發她。


    「也……沒什麽,就是突然有點睡不著,想找個帖子,練練字。」


    「帖子?」碧荷一聽,杏眼瞪得渾圓,「我的好娘娘,您當真是不心疼自己的身子麽,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練字?」


    說著,小白菜不知又想到了什麽,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其實娘娘不說,奴婢心裏也清楚。」


    謝昭昭:?


    「剛才小德子捎來了信,說皇上往雲芷閣的方向去了。」碧荷扶著謝昭昭在榻上坐下,水汪汪的眼睛裏有些黯然,「奴婢知道娘娘心裏委屈,睡不著,奴婢這就給您尋帖子來。」


    謝昭昭:……?


    小白菜抹了把眼淚,轉身往西殿的方向去了,謝昭昭獨自坐在榻上,有點懵。雲芷閣?蕭淮不是帶著暗衛走了麽,那一副神色匆匆的樣子,不像是急著去找女人的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雲芷閣的馮婕妤倒也是個人物。進宮不過月餘,便從一名籍籍無名的選侍,成了正七品的婕妤,還單獨開殿,禦賜了雲芷閣。


    隻不過,炮灰終究是炮灰。謝昭昭回憶了一下原書裏的細節,托著腮,距離這位新寵領盒飯的日子,好像也不遠了。


    正想著,碧荷抱著一摞帖子進來了。小白菜把帖子放在書案上,又走到謝昭昭身邊蹲下,輕輕給她揉著手腕,「娘娘要不還是早點歇下吧,剛才……是奴婢多嘴了。」


    謝昭昭安撫的拍了拍小白菜的手背,「不妨事。」


    她走到書案前,一本一本的翻著字帖,直到翻到倒數第二本,才發現一封被夾在帖子中的花箋。花箋上寫著兩行字:昭昭若日月,離離如星辰。


    剛勁的字跡裏帶著幾分清秀,和她的如出一轍。


    「呀,這花箋原來在這裏,難怪娘娘您找了那麽久就找不到。」


    謝昭昭皺眉,「我找這花箋做什麽?」


    「自然是因為喜歡在意呀。娘娘不記得了麽,這是三年前的百花宮宴上,娘娘一曲《秋池月》拔得頭籌,才得了這禦賜的箋語。」


    「這是蕭……禦賜的箋語?」


    「恩恩,當時呀,曲子一彈完,整個長寧殿都靜悄悄的。還是皇上頭一個撫掌,當即就評了這十個字。娘娘喜歡,便親自題在了花箋上。」碧荷說得笑上眉梢,可說著說著,神色又暗了下來,「娘娘當真是什麽都記不得了麽……」


    她還真不太記得了。


    謝昭昭努力的回憶著原書的情節,好像是有這麽一段,但當時她並沒有太在意。隻記得,似乎是那年百花宮宴過後不久,謝家長女就入宮做了賢妃,從此盛寵不斷。


    但不管怎樣,她好歹確定了一件事,這字跡是賢妃的,也和她的一模一樣。至於是巧合,還是其他,謝昭昭一時半刻也有些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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