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不用聽，也知道他想問什麽：“你朋友的消息，估計成奎他們得花點時間, 也許明早才能找到，現在先睡吧。” “麻煩沈先生了，還有成哥。”喝過牛奶的嗓音軟軟糯糯的。 沈昱滿意地給葉生掖掖被角。 倒是湊巧，他剛說完，成奎就發來了短信。 看來人是找到了。 沈昱瞄了一眼關機，完全當沒看見，轉頭如常地跟葉生道晚安。 那心安理得的模樣，看不出一點撒謊的痕跡。 反正他答應的是會幫葉生找到人，而不是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訴他。 直到翌日早上，吃早餐時，沈昱才裝作看到信息，跟葉生說了鹿鳴的所在位置。 “吃完我送你過去，那地方不好找。” 看葉生心急地食不下咽，沈昱放下筷子，抽了餐巾紙拭拭嘴角。 嘖，還是睡早了。 “欸，沈先生你不吃了嗎？” “嗯，吃飽了。” 成奎開車，載葉生和沈昱去的，是南風市一個很有名的別墅區。 到了小區門口，沈昱腿疾不便就沒下車，留在車裏等，讓成奎帶他進去找人。 葉生下了車驚歎好漂亮，緊接著油然而生一股狐疑——鹿鳴總不能是被這種小區的人綁架了吧？ 圖什麽？ 來時沈昱在車上說了這個目的地，他就奇怪，他開始擔心是綁架或拐賣，沈昱聽了直笑，也許是拐帶也說不定哦。 笑得葉生臉紅，心想鹿鳴哪有這種土豪朋友拐帶他。 直到見到當事人，葉生當場臉黑了。 巨大液晶電視機前，鹿鳴老神在在盤腿坐在毛絨地毯上，打遊戲的百忙空檔之中，餘光看了他一眼：“咦，葉生啊。” 葉生等著他即將說出口的話。 “啊，葉生你幫我請假了嗎，我好像又逃課了。” “這樣我會畢不了業的……”他嘀咕。 “完全不是這個問題啊！”葉生張牙舞爪的炸毛，“重點是！你忘了你還有個女朋友要帶去約會嗎！！” 咣當，鹿鳴好像被大鐵錘敲打了一下，身形一滯，隨後恢複正常，屏幕上的遊戲人物勉勉強強躲過致命的一擊：“唔，真難辦……” “不要給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啊！”葉生撲過去扯人，“已發生的事，不是你想當作沒發生就能躲過去的！” 鹿鳴跟他角力，穩坐不動：“不要提醒我，葉生，要知道無憂無慮，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還可以逃避戀愛關係的單身大丈夫日子，過一天少一天，你應該珍惜這樣的兄弟。” “有本事說有本事你眼神不要這麽虛啊！” 鹿鳴目光漂移了一下。 “不管，玉英的怒火你自己承受去，敢作敢當的大丈夫！” “好吧，我也該回去了。”鹿鳴丟了遊戲機手柄，邊歎氣邊嘟囔，“看樣子我躲得越久，越是適得其反，你們根本沒消氣嘛。” 對他的怨氣還更大了！ “不是，大哥你躲什麽？”葉生不敢置信。 鹿鳴轉移話題，衝腳邊和他一個坐姿的人揚揚爪子：“喂，秦也，我走了，謝謝招待。” 葉生早發現了這個拐帶他兄弟的罪魁禍首，害他們擔驚受怕了一天一夜，還想他有什麽好臉色對待。 葉生凶巴巴瞪人。 秦也手支了額頭黑臉，這算什麽，鹿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雖然是他趁鹿鳴在長凳上隨著，拐帶過來的，可這家夥也□□之若素，處之泰然了吧！ 搞得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真是。 秦也氣惱又氣餒，緩緩撐著膝蓋起身。 鹿鳴眼尾一挑：“哦哦，你還要攔我？忘了昨天你的保鏢下場嗎。” 秦也想到那堆被鹿鳴揍翻的保鏢，雖然是他要求他們留手不能傷著人的，依舊沒個好臉色。 “誰要攔你了，要滾就滾。” 鹿鳴一點不受他的臭脾氣影響，拍拍他肩膀道：“我會想念你這裏的遊戲機的，在你這玩得很愉快。” 秦也扯扯嘴角。難道這也算因禍得福，至少鹿鳴對他不再生理性排斥了，好感度+1。 他居高臨下俯視了葉生，陰差陽錯的，就是因為這個小子讓他不受鹿鳴待見。 葉生矮秦也一頭，沒注意到對方的眼神，腦子裏靈光一閃，指著鹿鳴氣得說不出話。 鹿鳴撒腿就跑。 葉生氣呼呼追出去：“你不會就因為他這裏的遊戲好玩，所以一夜不歸，還忘了給我們打一聲招呼，不去上課和訓練吧！” “哪有。”鹿鳴麵不改色狡辯，“我那個二手機不經用壞了，沒法給你們打電話。沒回去是因為秦也趁我在你們寢室樓下睡著，用車把我綁架到了這。” 然後太遠他懶得走回去。 “騙人！你眼底的黑眼圈分明就說明了，你跟秦也熬夜打通宵的不爭事實！” 葉生惱得直跺腳：“大哥你真是、真是太糟糕了！” 虧他還在玉英麵前信誓旦旦保證，鹿鳴失蹤是有可諒解原因的。 現在他都不想諒解鹿鳴了！ “你就自己一個人走回去吧！成哥我們走。” 成奎瞥瞥鹿鳴，真要丟下他？這個小區因為私家車多，都沒設公交站，出租車也很少往這邊來。 葉生明顯說的是氣話。 鹿鳴都不急，知道見到邁巴赫後座的沈昱，才稍微流露出一點詫異。 哎，他兄弟真的跟這位沈先生關係不簡單欸。 葉生的氣來得快，消得也快。 把鹿鳴接回來的半路就消了，為過細節後，再三要他保證，不能再這樣任性了。 回來學校，路上被於洋攔截，拉著他們去陪他打籃球。 實則是要把鹿鳴虐個半死，讓他作死。 打完半場，鹿鳴氣籲籲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臂做沉思狀：“我有點不懂英子要做什麽。” 葉生：？？ “什麽意思？” “她暑假留在南風市沒回去，上個學期追求她的人給她找了一份高薪工作，兩個人幾乎同吃同住。” 葉生抱臂也若有所思，玉英除卻家庭外，外貌成績能力等方麵都不錯，不乏人追求。 可同吃同住就過分了吧？ “這樣…不危險嗎？吃虧的不是女生嗎？大哥你身為男朋友保護女孩子的義務呢。” “所以我才說不懂她怎麽想的，我當然有勸過，暑假在家裏打工也差不多吧，雖然錢少一點，實在不行我陪她留下也不是不行，可她又不要我。” 兩人互相杠完陷入緘默。 葉生斟酌著語言道：“她不是沒答應嗎，高富帥的追求。” “她後悔了。”鹿鳴說得簡單，事情卻很複雜。 葉生可以想象其中有多麽錯綜狗血。 葉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也提不出有效的建議，隻好沉默以對。 幸好鹿鳴也並不是想聽這些。 “怎麽了？”葉生看著鹿鳴目光投在籃球場的網外。 “稍微……有點懷念高三生活了。”鹿鳴喃喃自語。 葉生了然。 他們那看似繁重黑暗的高三生活其實也有陽光明媚的時候，通常他們班的七個男生會相約傍晚時分晚飯前，一起在學校操場打籃球宣泄壓力。 那個時候，玉英會帶著班上的女生來給他們呐喊助威。 那時候的玉英多可愛啊。 葉生想到現在這個野心勃勃，沉迷奢侈品享受的玉英，心底就升起淡淡的惆悵。 鹿鳴幽幽歎氣：“唔，反正無論如何，不能由我提出分手。” 葉生的目光就柔了。 鹿鳴真的很溫柔啊，別看他總是一副淡然處之，情緒甚少外漏的樣子。 女生甩了男朋友和男生甩了女朋友，意義大有不同，無論玉英打的什麽主意，鹿鳴一直是不想傷害她的。 從當初高中被動答應玉英的追求，到這幾年維持戀愛關係的艱難，鹿鳴一直將主動權放在玉英手裏。 她想保持不變，還是另覓良人，隻要她提出來，鹿鳴根本不是會糾纏不放的人。 可是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呢？提出所謂的男朋友必備的苛刻要求讓鹿鳴完成，唔，還總是連累他。 葉生想想鹿鳴先提出分手的情景……天，人間慘劇，絕對會殃及池魚的！ 他就是那條魚！ “葉生、大哥！你們幹什麽呢！讓你們來打球，是讓你們渾水摸魚的嗎！！”籃球架下的於洋回頭吼。 葉生拉了把鹿鳴，重新投入籃球場，腦子裏短暫的一個想法一閃而過。 鹿鳴是個重情的，顧念他和玉英多年的情誼，連女朋友和其他男人發展曖.昧關係，幾乎讓他戴綠帽子都容忍了。 可這到底不像樣，要打破這種僵局，看來症結好像不在鹿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