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堅信,這裏肯定已經被人動了手腳。或者說是在某個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們已經陷入圈套之中,無論如何,現在遊戲已經開始,該隨著規矩辦事。


    我們走進路口,可能因為兩旁都是樹木的關係,這條道路比外麵要冷一點點。張艾艾饒有興致地看著四周的景象,她問道:“聽說有冰燈,現在是能看冰燈的時候嗎?”


    我搖頭道:“對於冰燈我不了解,等事情忙完後,我們可以去問一下。”


    順著往下走了幾百米,果然有出現一個三岔口,我問蔣偉這三岔口是否熟悉,他很用力地點點頭,然後朝著左邊進去。


    左邊的道路,是一堆鬆木塔子,高高得令人心生敬畏。今天無風,卻也有點微微搖搖晃晃的,孫青感歎道:“等冬天的時候,穿個牛皮疙瘩鞋,走在一片雪中,走一步陷進去一步,感覺肯定很舒服。”


    “可你現在是鬼魂,腳步怎麽可能陷得進去?”小青問道。


    孫青一想也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那可不是你想的牛皮疙瘩鞋,也許是有的,但裏麵主要是布,否則牛皮太硬。老東北人做鞋子的時候,將碎布剪好,一層又一層疊起來,然後縫成鞋底。穿著暖和,也舒服許多。”我笑道。


    “一個鞋子都有這麽多講究?”孫青驚訝道。


    我說道:“這個還真要注意,畢竟現在是在北方,要是有些細節處理不好,就可能會影響到這次的問題。實際上小興安嶺這地方,我所知道的也就是一些小事兒,伐木場之類的。選個合適的地兒,先找個人爬上去,將上麵的枝椏給砍下來,否則倒下來壓壞旁邊的小樹,然後開砍。等下班了,或者上班的時候,走在路上多往地上看看,興許撿個猴頭菇。對了,有些工人上班前會放個套,等下班去看看,也許能套到個野兔,野雞。如果運氣好,能套到麅子。”


    “麅子好吃嗎?”小青弱弱地問道。


    我搖頭道:“麅子皮拿來做衣服,麅子肉不好賣,沒人吃。會做的人家,都是多放些豬油煎,等端上來了,那肉還是滋啦啦的。”


    也許蔣偉是因為有線索了,心情要好一些,他轉過頭,開始有興致與我說話:“你是溫州本地人吧?”


    “是,比本地人還本地人,山裏出來的。”我點頭道。


    他讚賞地說道:“用老話來說,你一個南蠻子,怎麽對小興安嶺那麽了解。也不是說你不對勁,而是從昨天見到你開始,就覺得你這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先說出別人選擇小興安嶺的原因,剛才吃早餐又有猜想。現在聽你說小興安嶺的事兒,我腦海裏反而不是東北人在講事,你知道是啥感覺麽?”


    我笑道:“你想的是伐木場一群工人下班後圍坐在一起卷蛤蟆煙,聽老工人講事兒對吧?”


    “高。”蔣偉豎起大拇指說道。


    張艾艾又嘀咕道:“真是倒騰海鮮的?”


    “是跑江湖的。”我無奈道。


    蔣偉這時候開口道:“再往前麵走百來米,如果真如我記憶中一樣,會出現個小屋。那小屋是山裏村民造的,因為山路難走,有時候可能要下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是個休息的地方。”


    “那走快點,去看看。”我說道。


    我們連忙快走了幾步,前麵出現個小山坡,蔣偉說小屋就在小山坡後麵。等越過之後,大家卻是愣住了。


    這兒果然有個小屋,但問題是……小屋的後麵,竟然是一片大河,我們前方已經沒有了道路。蔣偉皺起眉頭,嘟噥道:“怪了,我記得沒有這條河,但是和對麵的路,跟我老家的路卻差不多。”


    “毫無疑問,這條河是一個考驗……”我說道,“先進小屋看看。”


    大家都說好,這小屋的門是虛掩著的。走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一股不太舒服的臭味,隻見在屋子角落有張小床,一個老人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套破棉被,這還不夠,他身體還瑟瑟發抖。


    我皺起眉頭,好端端地出現個老人,是什麽意思?


    老人麵色很差,他臉色枯黃,頭發花白且淩亂,應該是很久沒有洗頭的緣故,許多頭發還黏在一起。最讓人不舒坦的是,這老人的瘦得簡直就是皮包骨頭。


    我走上前,關切地對老人問道:“老人家,你咋的了?”


    “腦袋……”老人也不管我是陌生人,他痛苦地說道,“腦袋……咳咳,疼的很。”


    腦袋疼?


    張艾艾這時候扯了扯我,她小聲說道:“這老人跟救蔣偉母親的事情有關聯嗎?”


    我搖頭道:“不知道,但估計是線索,而且做人不能見死不救。”


    我在房間裏找到兩根筷子,對老人說道:“張嘴,記得別亂動。”


    他聽話地張開嘴,我用筷子把他舌頭壓下來,順便用手電筒照了一下。他喉嚨很紅,還帶著一些痰。我又摸了摸他的腦袋,並不燙。


    “上火加感冒……”我將筷子放在桌上,皺眉說道,“先讓老人家舒坦點,他腦袋會疼,應該一方麵是由於感冒,一方麵是咳嗽多了。”


    “那用止咳糖漿?”張艾艾問道。


    我搖搖頭,現在去哪兒弄止咳糖漿去,而且那東西也不是太管用。我看了看四周,如果這是幕後黑手給我們的考驗,估計老人是最大線索。想到這裏,我連忙問道:“老人家,你是不是有船?”


    “有……在屋子後麵,不過我要用……”他頓了頓,又說道,“可身體不舒服。”


    我明白了。


    現在展開在我們麵前的有兩條路,要麽搶走老人的船一用,要麽幫助他,讓他主動將船給我們。選用兩種方式,肯定會有兩種結果。


    我歎了口氣,按照幕後黑手的態度,他估計更希望我們能搶走船。但這不是我的性格,我在房間裏找了找,最後找到個白瓷杯,又開始燒熱水。運氣好的是,我還在燒飯的灶台上找到一包冰糖。


    等熱水燒好了,我把冰糖放進去,端到老人身邊,扶著他起來喝了口,溫柔地說道:“老人家,舒服點了嗎?”


    “嗯……”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們想跟你借下船,能借來用用不?”我微笑著說道,“頂多明天就還給你。”


    老人家想了想,隨後說道:“會搓煙草不?”


    “那必須會的。”我說道。


    “幫我搓袋煙草,就借你。”


    這樣也行,我在房間裏找了找,果然牆上掛著一杆煙槍,旁邊還有兩大片煙草,我就拿來蹲在門口耐心搓。為了趕時間,他們幾個也幫我一起搓煙草。張艾艾和小青不太會,我就耐心地教她們怎麽弄。


    等搓完後,老人家終於同意將船借給我們。那船就在屋子後麵,是一艘小船,我們將船推到岸邊,隨後我說道:“都小心點,幕後黑手肯定是想我做一些過分的事情,但我沒有達到他的預期。還有,之前我做的每一個細節,你們都要記下來。”


    “記下來?”孫青疑惑地問道。


    “細節決定一切,終歸小心的好。”


    說罷,我將小船推到河麵上,船在剛入河的時候搖晃了一下。我坐上船,他們也趕緊坐上來。


    由於鬼魂沒有重量,所以這次過河是簡單的。孫青和蔣偉一起劃船,卻隻承受我一人的重量,小船在河麵上嘩嘩前進。


    這條河約莫有三十米寬,水流不急,畢竟我們這已經是最下坡,水流急不到哪裏去。


    我看著這河麵,喃喃道:“有問題。”


    “咋了?”張艾艾連忙問道。


    我指了指前方,小聲道:“看。”


    在我們前方約莫十幾米的地方,一個白色的物體忽然就出現在河麵上。那東西白花花一片,浮在水麵上一小部分。


    是浮屍!


    他皮膚早已經被水泡得滿是皺紋,雖然是白花花的,但身體卻有一點發紫。忽然間,那浮屍撐了下去,不見蹤影。


    “是走了嗎?”小青害怕地問道。


    我搖頭道:“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估計下一刻會有一雙手從水裏鑽出來。”


    “嘩啦!”


    我才話音剛落,在我們前方五米處,竟然真的有一雙手從水裏竄出來,筆直筆直的,看不見屍體的身體。那屍體就仿佛在水下走路一般,一步步朝我們走來。


    森白的手,距離我們越來越近。


    “為什麽你會猜中?”蔣偉驚慌地說道。


    我苦笑道:“這是黃河區域的一種傳說,這種浮屍怨恨極大,會在下麵拖住船,不讓船離開。一般遇到這種事情,船上的人都會將貨物一件件往下丟,直到浮屍心滿意足,才會將船放開。而現在很明顯,他想要的,是我們自己跳下去。”


    “我的問題是,為什麽你會猜中?”蔣偉又問一遍。


    “估計是我惹惱幕後黑手了……”我歎氣道,“他想我做一個惡人來增加娛樂性,但我選擇了拒絕。現在他覺得我知道的事情多,就想借著這個來考驗我。擊敗我的長處,會讓他覺得很痛快。”


    小青吞了口唾沫,她喃喃問道:“那如果遇到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們會怎麽樣?”


    我苦笑道:“還能怎麽辦?那自然是九死一生,別說了,大家抓穩船,一會兒他抱住船的時候,船肯定會搖晃。”


    他們連忙都抓緊船,我也是緊緊抓住。忽然砰的一聲,這艘小船被那浮屍抓住了,就如同我預料的一樣,整個船身先是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害得我們差點摔下去,然後很快就歸於平靜。


    頓時,這艘船在河麵上仿佛定格了,一動不動。


    此時我仿佛已經成了大家的主心骨,孫青對我問道:“我下去跟他拚了,你看如何?隻是對你的一個考驗而已,遇到的困難也不會太強,我應該拚得過。”


    我搖頭道:“最可怕的就是未知,水下有什麽,我們誰也不知道,別貿然下去。這樣吧,我們抓著你的腳,你把頭探下去,看看是什麽。”


    孫青說好,就趴在船邊,把頭往下麵探,我們則是死死抓著他的腿。


    他將頭潛入水中,然後很快就退了回來,用力地甩了甩水花。此時我注意到,他的臉色竟然很是蒼白,還有點瑟瑟發抖。


    “咋了?你在水下看到啥了?”我疑惑地問道。


    孫青吞了口唾沫,咬牙道:“看到了……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奉邪之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浙三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浙三爺並收藏奉邪之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