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嘴,又撥弄了一下那三堆小石子,「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悔一門親,況且你跟她有緣,我本不好給你什麽建議,但你未婚妻的人品有待考驗,娶了日後隻會家宅不寧,而你為人義氣海派,跑鏢期間救過不少人,我不想見你這麽好的一個人被毀,所以給你一個建議,你考慮考慮。」


    「諸葛姑娘請說!」霍遠抱拳。


    「近期鏢局應該會有一樁生意,是要出遠門的,來回大約要半年,你接下這趟鏢,避開未婚妻便可躲過這禍事,我也不用背負著毀人姻緣的業障,待你半年後回來,這婚約自然得解除。這是我的建議,你參考看看。」


    「感謝你。」得到這麽個良好而不會毀壞名聲的建議,霍遠激動的直道謝,並自荷包裏取出一枚銀子推到她麵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二當家你客氣了,這銀子我不能收,你一連幫了我們幾個大忙,我怎麽能夠收你的銀子,就這樣吧。」她將銀子推回去給他。


    「不行,諸葛姑娘,你們這一行的行規我是清楚的。」霍遠連忙又將銀子堆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涼涼的聲音自隔壁桌傳來——


    「霍二當家,女騙子的話你也信,小心損失了銀子跟自己的姻緣。」


    他們幾人不約而同抬頭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竟是皇甫璟淵!


    「皇甫公子。」霍遠抱拳朝他微微頷首。


    一看到他,諸葛苡湛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座小山丘,每次碰上他都不是令人愉快的經曆。她倏地起身,雙手叉腰道:「這位公子,你家住海邊嗎?否則未免管太寬!」


    對於她的諷刺,皇甫璟淵恍若未聞,陣光落在霍遠身上,「霍二當家,你將自己的未來交付到怪力亂神上,不覺得太過不明智?若有人故意行騙想詐財……」


    諸葛苡湛簡直要氣死了,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她明明是真才實學,卻一而再再而三遭到這個家夥質疑,能忍下才有鬼。


    她一向以卦象開出來的結果論斷未來之事,卦象結果如何,她就怎麽向人解釋,有什麽說什麽,從未欺瞞。


    他卻因為尚未發生就一直認定她是騙子,這是她最無法接受的事情。


    她雙手叉腰,質問道:「皇甫公子,你不覺得你太武斷、太偏激了嗎?你哪一眼看見我行騙?」


    「兩眼都看見。」他的視線落在桌上那枚方才被兩人推來推去的銀子上,「我想你大概是沒將我的警告聽進耳裏,我說過,不許再靠著算命騙人銀子。」


    他不由得開始考慮,是不是該讓這女騙子知道胡亂說話的嚴重性,免得她到京城禍害三舅。


    「本姑娘是真才實學,你自己去問問找我算命卜卦的人,我所斷言的事情哪一件未發生?人人稱我小神算,為什麽到你那裏就變成騙子?全天下的算命師都跟你有仇啊?那你的第一大仇人應該是當今國師,你怎麽不去把國師給抓進天牢,安他一個妖言惑眾、怪力亂神的罪名!」


    一提到國師,皇甫璟淵原本就顯得冷淡的俊逸臉龐突然掀起一陣風暴,冷厲的氣息逐漸擴散,瞬間籠罩她全身,那雙深沉陰鷙的陣子危險地看著她。


    須臾,皇甫璟淵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語調森寒,不疾不徐地說著,「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給你機會!」


    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濃厚的警告意味,宛如有凜冽寒風呼嘯而過,讓人下意識的打著寒顏。


    諸葛苡湛不解,她不過是提到國師而已,怎麽這個叫皇甫的就好像被激怒?氣勢恐怖得讓她下意識想拔腿就逃。


    霍遠見狀況不對,連忙向前擋在諸葛苡湛前麵,「皇甫公子,等等,我與諸葛姑娘並沒有金錢上的往來。在下雖然請她卜卦,但她並未收下在下的銀子,因此構不成詐騙,還請皇甫公子明監!」他不知道為何皇甫璟淵對諸葛苡湛有這麽深的敵意,但基於這事是他惹的,他不免要出麵替她說話。


    「她未收下銀子,並不能表示她就不是騙子。」皇甫璟淵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了鬆開,鬆開了握緊,若不如此,他難以按捺下聽到國師二字所產生的怒火。


    「我與老先生是舊識,諸葛姑娘與他一同出行,在下好奇才會請她幫我卜上一卦,卜著玩的,況且諸葛姑娘年紀小,在下權當是讓她練手,並未當真。」


    「霍遠,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為了替她開脫所說的拙劣說詞?」提到國師就如觸了他的逆鱗,他怒火難消。


    「皇甫公子,我們認識也有段時日了,你應該了解在下的性子,有什麽說什麽。諸葛姑娘確實未收取在下任何一文錢,沒有騙子會這麽傻地推拒到手的好處,顯然這不屬於騙子的行為,要將騙子二字強加在她身上實在太過牽強,且有汙辱諸葛姑娘的嫌疑。」


    其實皇甫璟淵知道將這罪強加在諸葛苡湛身上對她並不公平,更顯得他以勢欺人,但他心頭這把怒火卻怎麽也無法消弭。


    國師是他今生最痛恨的人,她誰不好提,偏偏提國師……


    若不是國師以八字斷言他親,他也不會對於一切與命理、卜算有關的事如此厭惡。


    就在這時,追風神情急切地匆匆趕來,在他耳邊小聲告知,「主子,有清儒大師的下落了,他就在平安港。」


    皇甫璟淵眼睛倏地一亮,「當真?」


    「是的,主子,這是清儒大師派人送來給您的字條。」追風自衣襟裏取出一張紙,「是名乞丐送來的,人我已經將他暫時留下,就等您過去。」


    皇甫璟淵看見字條上的字跡還有落款,馬上確定這是當代大儒清儒大師親筆所寫。


    「人呢?」


    「在船邊。」


    「走!」他邊說邊大步流星的走著,轉眼間身影已到對街。


    看著他們主仆離去的身影,幾人瞬間鬆了一口氣,諸葛苡湛更是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還好,這神經病終於走了,有驚無險,有驚無險。」看來她稍早卜卦卜到的麻煩就是這一劫了。


    她還是早早登船好了,免得那家夥想到又折回來,她就倒楣死了,「老爺子,銀子,我們還是早些上船吧。」說著拿起身邊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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