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歌興匆匆地拿著一塊繡布來到黑閻暗的書齋,她知道這段時間他一向在此批閱公文。


    推開門,她開口就道:“暗,你快瞧瞧,這是我為你繡的……”話說到一半,她突地噤了聲,僵直的立在原地。


    “王,您瞧,這丫頭真不懂規矩,雖然不是下人,但也不能如此放肆呀!”耶律倩蓉嬌聲斥道。此刻她衣衫半露,正坐在黑閻暗椅邊的扶手上,一雙手緊緊地攀在他壯碩的胸膛上,狀甚曖昧。


    黑閻暗未顯怒色,炯炯黑眸直盯在喜歌蒼白的小臉上。“什麽事這麽急?”


    “對不起……其實沒……沒什麽事兒……我先告退。”話說完,她轉頭就走。


    黑閻暗井未攔阻,眸光落在門邊的地板上……


    耶律情蓉見喜歌一走,立即斂起不滿之色,轉頭半撒嬌地對黑閻暗說:“王,您還沒回答倩蓉方才的問題呢!”


    “什麽問題?”他的語氣十分矜淡。


    “倩蓉問您臉上這道疤痕是怎麽來的?”她抬起眸子,好奇的撫上看似猙獰的疤痕。


    這道傷十分深刻,以至於如今雖痊愈了,但瞧來仍觸目驚心,仿佛是新傷不久,仍會發出劇痛似的。


    耶律倩蓉的手才剛碰上,便立即又縮了回來,黑閻暗抄起她的手。“怕了嗎?”薄唇揚起一絲嘲諷。


    “沒……沒有。”她結結巴巴地道。


    “那麽是嫌它醜陋了!”黑眸炯炯,散發著妖異的詭光,令他原本妖邪俊酷的臉龐更染上一股令人懼怕的氣息。


    “不……不是……”耶律倩蓉這輩子還沒這麽怕過一個人。他說對了,她是害怕,也是嫌惡,若非為了遼人的將來,她怎會答應與一個這麽可怕的男人和親!


    “你走吧!”他放開她的手,眸底仍是那抹令人不敢逼視的冷光芒。


    耶律倩蓉狼狽地離開書齋。


    她不甘心就這麽敗了!


    原本,她就快要成功了,若不是那女野人闖進來……


    也許,她該除掉這個惱人的障礙。


    朱唇勾起殘忍的笑意,她緩緩走回落腳的別苑。


    黑閻暗在她走後,起身來到門邊。


    他伸手撿起地上白色的繡巾,隻見繡巾上端正的繡了一幅花草圖……


    繡法雖拙劣,但顯見已有進步。黑閻暗冷戾的俊顏乍現一絲極淡的笑意,和緩了他陰沉的神情。


    隨後,他將繡巾折起,放入懷裏。


    * * *


    夜裏,喜歌睡得極不安穩,惡夢連連!


    忽地,白狼發出警戒的低鳴--


    喜歌醒來,未見異樣,卻又隱隱感覺到有--股危險正在逼近。


    她自幼跟著狼群長大,感覺雖不如動物般敏銳,卻也比-般人來得靈敏。


    接著,白狼站了起來,口中不住發出低吼。


    瞧這光景,分明有強敵入境,為什麽她看不見。


    喜歌離開床榻,站在白狼身邊,“告訴我,在哪裏?”她亦能通狼話。


    白狼瞧她一眼,碧眸炯炯地環視房內一圈。


    這分明是四麵環敵之意。天!到底是什麽?


    下一刻,周圍忽地竄出七、八條五彩斑斕的毒蛇。


    往往帶有劇毒之物特別美麗,這些蛇豔麓至極,毒性自是非同小可?


    “小心!”喜歌喊了聲。


    白狼迅速一躍,閃過其中一條蛇的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條毒蛇彈跳起來,咬向喜歌……


    白狼吼了聲,一掌甩開毒蛇。


    喜歌眼見毒蛇漸漸包圍過來,當下決定回床榻取出長劍,身隨意動,她一個翻身輕巧地落在床上。


    此時毒蛇全攻向白狼,白狼左閃右躍,一一擊退。


    冷不防地,門外竟又竄入十來條毒蛇……


    這些不知名的毒蛇凶殘無比,張口便咬,體型雖小,卻一點也無畏懼之色。


    喜歌手持長劍,一一斬向蛇身。


    豈料蛇數眾多,喜歌閃避不及、眼見就要被蛇咬到。


    白狼在這時竄近她,揮落毒蛇,卻不幸被另一條毒蛇咬中身子……


    喜歌十分心急,卻無暇審視白狼是否無恙,隻能奮力與蛇群交戰,劍尖所及之處,毒蛇一一被斬斷。


    轉眼之間,毒蛇已經除盡,喜歌回頭一看,隻見白狼身上有三處傷口,還有一條毒蛇緊咬住它頸子不放!


    “該死!”為了不傷及白狼,她隨手一扯,將蛇由白狼頸子上扯下。


    豈知那毒物十分狡詭,竟反身在喜歌手背上咬了一口。


    喜歌隻覺手上一陣劇痛,憤而以劍揮落毒蛇白狼瞧著她,倏地倒地!


    “白狼!”喜歌急切地來到它身畔。


    白狼低鳴一聲,眸中含悲,明白自己的命運。


    “不,你不能死。”喜歌撲在它身上,緊緊地抱住它。


    白狼猛地抽動幾下,嗥叫一聲,眸中光彩盡退


    “不,你別離開我……不要死啊……”喜歌狂吼?


    下一刻。她一陣氣血翻湧,眼前一黑,沉入幽冥的黑鄉。


    * * *


    再睜開眼,已是三天三夜之後。


    “白狼!”喜歌猛地彈坐而起。


    “喜歌!”低靜的熱悉嗓音在此時傳入她耳中。


    喜歌轉過頭,對上黑閻暗沉凝的黑瞳。


    “它在哪裏?”她再度開口,聲調急切而低啞;“我用毒王笑多年前所贈的‘還魂丹’才救了你一命。”


    “它呢?”她發覺自己的語氣竟微微的顫抖,“還魂丹隻有一顆。”他起身走向她,闡述這無情的事實。


    “不……不……我不要它死……不要啊……”深沉的痛似要撕裂她一般,不停地襲向她。


    白狼為了救她而死,全為了她……


    生平頭一遭,她承受著有如親人死去般的痛苦!


    “為什麽……為什麽不救它……”她斷斷續續、哽咽地低喃:“你知不知道它也是我的親人,比我的命還重要……你到底明不明白啊……”淚水瘋狂地落下,四周對她而言已變得模糊……


    “我隻能選擇救你。”他緊緊地抱住她


    其實早在他進入她的寢房時,白狼已經斷氣多時,而喜歌也僅存一口氣……


    僅僅隻差那麽一點,他也要失去她!


    他一向無所畏懼,但在那一刻,他知道心中的恐懼已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喜歌伏在他的懷裏失聲痛哭。


    這樣也好,她可以發泄心底的悲憤,也許哭完之後,縱使心頭的傷痕不會消失,但起碼也會變淡。


    現下,最重要的隻有一件事--找出放蛇的人!


    那麽多罕見的毒蛇不可能無故進她寢房,必定是有人對她動了殺意。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裏!


    黑眸在此刻罩上一抹嗜血的光芒……


    無論是誰,他一定要將元凶找出來,為了死去的白狼,也為了喜歌的安危!


    * * *


    接下來的日子裏,喜歌的身體逐漸康複,精神卻不若以往,總是一個人怔怔地待在房內,一坐就是一整天,丫鬟春屏瞧了十分擔憂,??慕總管出宮多日,符大人與王又在昨夜離宮,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小姐,今幾個天氣不錯,我扶你到花園走走好嗎?”春屏開口問道。


    喜歌瞧瞧窗外……確實是麗陽高照,花草迎風搖曳,她以往最愛與白狼躺在那一片綠草之中。


    “我不想出去。”喜歌回道,往日明亮的雙眸,如今覆上一層濃濃的悲傷。


    “小姐……”


    “別再說了,你先下去吧!”她別過頭,目光直凝在遠方那一片蔥鬱上。


    曾經,那裏是她與白狼的故鄉!


    在她初到人煙聚集之處時,有一段時間曾產生極度的質疑,她辨不清自己是人還是狼?直到她漸漸能發出人語,能和別人溝通之後,她才明白自己與狼不同。


    可盡管她有了種種改變,但唯一沒有改變的是感情。她並未因為自己是人而將白狼貶為牲畜,她依然一如初衷般愛它、信賴它,從未有一刻改變。


    “啊,耶律公子!”突地,春屏側身福禮。


    喜歌卻連回頭都沒有,仿佛當他不存在。


    耶律德彥對春屏使了個眼色,春屏微微一笑,退出門外。


    “白狼的事我聽說了,真是遺憾。”他輕輕開口道。


    過了很久,喜歌終於回問:“耶律公子遺憾什麽呢?”她依然沒有回過頭,仍凝視著遠方。


    “白狼是一頭靈獸,死了未免可惜。”他答道。


    喜歌驀地回頭,麵無表情地盯住他。


    “它不是靈獸,它是我的親人、玩伴、救命恩人,是我從小到大的良友。”


    “對不起,我可以明白你的感受。”


    “不,你不明白,沒有人可以明白!”黑眸乍現一絲冷酷的野氣。


    她開始拒絕,拒絕人!倘若當初她沒有回到人群裏來,白狼也許不會死。她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喜歌,我願意分擔你的痛苦。”耶律德彥始終不放棄,盡管她是那麽的冷淡,但他仍然記得初見麵時,她那一抹明亮動人的笑,他沒有見過比她更能吸引他的女子。


    “我並不是痛苦!”她直視著他。


    她是自責,深切的自責!她怪自己沒能救它、她怪自己無力保護它。


    ??“那麽嫁給我,我會好好保護你。”耶律德彥走近她,熱切地道。他從沒有這麽想要過一個女人。


    望著他過度灼熱的眸光,以及貼近的男性身軀,喜歌站了起來。“請你離開。”


    “我會給你一切!”他不假思索地說道。


    “也包括命嗎?”一柄森冷的匕首已抵在他頸間,刀光映著他詫異的臉。


    原來她還會武功!而且瞧這身手,顯示她武功不弱。耶律德彥發現自己對她的愛慕更加深一層。


    “可以!”他回道。


    “你……”喜歌放下匕首,轉身就走,她不想與這種人糾纏。


    耶律德彥冷不防地由身店抱住她,將她緊緊圈在胸前。


    “你快放開我!”喜歌怒道。


    “不放,除非你答應嫁給我。”他益發使勁抱著她。


    喜歌是女人,在氣力上天生不若男人,一時間竟無法掙開。


    “休得放肆!”伴隨著一聲冷冽的嗓音破空而來的是一道無形的氣。


    這一道氣急掠而來,打在耶律德彥手臂上,令他不得不放開手。


    讓他暗暗吃驚的是,此氣旋即止息,既未傷他,也未令喜歌受傷,如此收發自如的內力非絕頂高手難為。


    “闇!”喜歌喚了聲,聲音中有一絲不自覺的喜悅。


    耶律德彥卻聽得十分明白。


    黑閻暗自門外徐徐走了進來--


    喜歌投進他懷裏,尋求無言的慰藉。


    他是唯一令她信賴的人。


    “若無別的事,耶律公子請回吧!”黑眸炯炯有神,淩厲地掃向耶律德彥。


    耶律德彥在他冷驚眸光的逼視下,匆匆退出房門外。


    直覺告訴他,這個中原男子是個極強的勁敵。


    “記得今兒個是什麽日子嗎?”他捧起她的小臉。喜歌搖搖頭。


    “今幾個是你十八歲的生辰。”也是他們相遇的日子……六年前,他一箭射中了她,與她結下這一段奇緣。


    “我都忘了。”她怔怔地道。打從白狼死後,她的心情一直未能平複。


    “想要什麽?”他問。


    喜歌搖搖頭,她想要白狼死而複生,但沒有人能辦得到!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黑閻暗徐緩地說道:“如果你再這麽消沉下去,白狼怎能走得安心?”


    喜歌向後退了一步。“你不要再說了。”


    “當緣分盡了的時候,要堅強起來,往後的日子還長著。”


    “你不懂,它是為了救我才犧牲性命。”


    “它救你,是因為它要你活下去,難道你要讓它失望?”他眯起眼注視她。


    “你不懂,你一點都不懂……”她掩麵哭了起來。“若不是我堅持帶它進宮。它不會死的,不會死的……”她深深責怪自己。


    忽地他挽過她的手,沉凝地開口:“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輩子它會永遠活在你心中。”


    是的,喜歌知道她永遠不會忘記白狼,永遠不會!


    * * *


    入夜之後,宮中宴請臣子與百姓。


    人人都知道今幾個是喜歌十八歲的生辰,各方送來的壽禮早已堆滿大殿旁的“紫麒園”大廳。


    喜歌坐在席間,絕豔的容顏仍顯得抑鬱寡歡。


    “符大人與慕總管回宮!”侍衛上前稟報。


    不一會兒,符鬆藩與慕睿寒走進大殿。


    符鬆藩一入大殿便急急開口:“喜歌,你瞧,符大哥今年送你什麽?”他由懷中取出一隻金光閃耀的彩蛋。


    “哇,好美!”耶律倩蓉在一旁忍不住睜大了眼。


    “你們瞧!”符鬆藩突地一扳轉,彩蛋切成了一半,裏頭升起一個會旋轉的金娃娃,非但如此,還伴有清脆的樂聲。


    喜歌畢竟年少,瞧得目不轉睛。


    “這是我特地請羅利國工匠冶製而成,送給你當生辰禮物。”


    喜歌接過金蛋,顯得十分喜愛,對著扳手一轉再轉。


    “謝謝你,符大哥。”她露出久違的笑容。


    隻見符鬆藩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我也有份禮要送你。”慕睿寒微微一笑,遞上一隻錦盒。


    喜歌打開錦盒,取出一支白色的雪參。


    “這是長白山雪參,可起沉荷治百病,有延年益壽之功效。”


    喜歌瞧著雪參,忽然轉向黑閻暗--


    “王,這份禮我現在轉贈予您!”


    “哦,為什麽?”他的黑眸微微流轉,如天上的星辰般深邃閃耀。


    “對喜歌來說,您是這世間最重要的人,您的性命比什麽都重要!”喜歌真情流露。


    黑閻暗目不轉睛,問了句:“比起白狼又如何?”


    喜歌對注他俊酷的容顏,回道:“一樣重要!”白狼教會她在野地如何生存。而他則雕琢她的生命。


    “你這野丫頭,竟然拿王與禽獸相比!”耶律倩蓉嬌聲斥道。


    一時間,所有人全盯著黑閻暗……


    符鬆藩心想,全是那個番邦公主,竟敢挑撥王與喜歌的感情,真是可惡!他真巴不得親手捏死她。


    黑閻暗卻縱聲大笑起來。“好,喜歌,答得好!這一杯酒我代白狼敬你,願你此生福壽綿長,要什麽有什麽。”他一飲而盡。


    喜歌一向酒量不好,卻也破例舉杯回敬。


    一整個晚上,隻見她一杯接過一杯……


    “王,別再讓小姐喝酒,她醉得不輕了。”慕睿寒在黑閻暗耳畔開口道。


    “我自有分寸!”黑眸目不轉睛,直凝在喜歌酡紅的絕色容顏上。


    耶律德彥的眸光亦落在喜歌身上,未有稍離。


    “王……”耶律倩蓉遞了塊翠玉繞到黑閻暗麵前。


    “我已經飽了,你多吃點吧!”語罷,他起身離座,來到喜歌麵前。


    “來,我扶你回房歇息。”他長臂一伸,將她拉了起來。


    “不,我還要喝……”喜歌笑道,手中的酒亦一飲而盡。“好喝……”


    黑閻暗眸光微沉,索性一把橫抱起她,大步離開。


    -路上,喜歌嬌笑不停,渾身發軟,更夾雜著暈眩


    回到寢房,她怔怔地盯住黑閻暗,忽地開口道;“奇怪,怎麽有好幾個你呢?”她伸出手,狐疑地撫上他的臉龐。


    “你醉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聲音微微地低嘎。


    喜歌的手緩緩來到他臉上那道疤痕……


    “痛不痛?”她迷蒙的大眼帶著些憐惜。


    “不痛。”他麵無表情。


    “是嗎?可是我這裏好痛。”她指著自己心口。


    黑眸在一瞬間掠過一抹異采。“早點歇息吧!”他扶著她躺上床榻,輕輕地替她蓋上被子。


    “為什麽你從來不告訴我,是誰傷了你?”她捉住他的手,不讓他離去。


    “有些事,不知道比較好。”他淡淡地帶過。黯沉的眸底卻隱隱閃過憤恨的情緒,隻有他自己才明白。


    “真的嗎?”眼皮開始沉重。


    “睡吧!”低醇的嗓音出奇溫柔。


    就在她閉上雙眼之後,又突然睜開--


    “你……是不是要走了?”疲倦的容顏顯得無依。


    “遲早是要分開的,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冷酷地回答。


    “為什麽你總是這麽無情?你也是人,你的感情究竟到哪裏去了呢?”迷人的容顏微帶痛苦。


    她一向感受不到他的溫情。


    可是,愈感受不到,她愈想得到!


    “你從來不問這些的。”


    “因為我怕失去你!”在這一瞬間,她仿佛清醒不少,在半醉半醒之間,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潛藏心底多年的恐懼。


    俊顏神色未改,隻是眉頭漸漸攏聚。


    “未曾得到的,如何失去?”他輕輕回道,陰柔的語氣裏全是無情。


    他殘忍的話語如鞭子一般,狠狠地鞭撻著她的心。


    這一次,她真正清醒了。


    “什麽樣的人才能擁有你?”話就這麽輕輕地出口,是問他,也是問她自己。


    “我一直是個獵人,隻捕捉我想要的獵物。”


    “我隻是你的獵物?”她坐起身來,對上他深沉如墨的眼。


    “不,你是個意外!”幽黑的瞳眸閃了閃。


    “在你心底,我算是什麽?”她要知道。


    “我從來未曾將你定位。”


    “你從來沒有愛過誰,對嗎?”


    他揚起眉,薄唇勾起一弧莫測高深的笑。


    無情的笑!她認得他這一貫殘冷的笑。


    喜歌凝視他。“你曾說過,無論我要什麽都可以給我。”


    “現在仍是如此。”他允諾。


    “那麽我要你愛我。”


    “愛是天底下最不可靠、虛渺又無價值的東西,不如不要!”他嗤道。


    “可是,我隻要這個。”她不為所動。


    周圍空氣如同凍結一般,隻聞蟲鳴,半晌


    他冷笑一聲,搖搖頭,轉身離去。“沒有的東西,我無法給你!”


    喜歌咬住下唇,像是發了狠一般,由身後緊緊抱住他。“不要走!”難道他不明白她的世界隻剩下他?


    他輕輕拉開她的手,無言的離去。


    夜風輕輕吹掠過他陰鷙的俊顏,在他心底忽然湧現一幕他自己以為已經遺忘的記憶……


    愛對他而言,早巳遺失在記憶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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