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在館長室奮筆疾書。


    門外的院子裏,何遠山焦急的踱步,眉頭緊皺。


    他在擔心其他幾個牛舍的情況,如果真的因為鼠患引起牛瘟災難,大人怪罪下來,自己這個院長被擼掉都是輕的。


    弄不好很可能會丟掉性命。


    他的前任院長就是因為嚴重瀆職被他告發,這才被大人一口吞掉了腦袋,慘死天蛇殿。


    不多時。


    倌長韓春去而複返,何遠山看到了他慌亂的麵色心中不由一咯噔。


    “院長,丙字號牛舍昨晚總計有十三頭奶牛被老鼠抓傷,其中三頭傷勢和紅紅一樣重。”


    果然,韓春第一句話就驚得何遠山麵色發白。


    何遠山咽了口唾沫道:“這真的是要出大事啊!”


    他急的原地轉圈,忽道:“快,派人去通知咱們奶牛院的其他幾個牛舍立刻逐一排查。”


    韓春舉步欲走,何遠山又叫住了他,低聲附耳道:


    “你悄悄地去鬥牛院,馬牛院,還有肉牛院看看,看他們的牛院是不是也出了鼠患。”


    “再派人去找牛醫來,趕緊給紅紅和那幾頭奶牛治療。”


    奶牛院忙成一團。


    出了問題的奶牛被隔離,相關的奶牛倌全被問責後暫且關押在了宿舍裏。


    其中就有鮑皮短。


    他飼養的鮑麗麗也被老鼠咬傷了。


    但沒過多久他們就被放了出來,何遠山責令他們尋找老鼠。


    “找到老鼠,或者鼠窩,就能將功抵過,免去責罰!”


    何遠山麵色嚴厲的嗬斥。


    陳濤和鮑皮短等其他犯了錯的牛倌發了瘋似的開始滿院子尋找鼠窩。


    他們手持棍棒,糞叉,啵啵鏟,牛毛刷,紅著眼睛翻遍了牛棚,雜物間,各種隱蔽可能藏有老鼠的地方。


    然而,沒有找到老鼠,反而個個滿頭大汗,精疲力盡。


    蘇七寫好了三萬字的《論給牛量體裁衣的可行性報告》交給了何遠山,何遠山翻看後發現這片報告裏雖然寫得是給牛量體裁衣的主題,但大部分文字都在讚美守夜人白家是多麽的強大無敵,讚美後宅的那位大人是多麽的英明神武。


    何遠山看的非常滿意。


    他連豎大拇指誇讚蘇七會辦事,感歎如果蘇七是個女牛倌多好,那樣他肯定調蘇七來做自己的院長秘書。


    遠處。


    鮑皮短和陳濤等一眾灰頭土臉的奶牛倌惶恐不安的前來匯報戰果,說他們沒有找到任何老鼠和鼠窩,陳濤邀功似的攤開手掌心表示隻找到了這幾粒老鼠屎,何遠山聽得笑容斂去,氣的把那幾粒老鼠屎塞進了陳濤的嘴裏,劈頭蓋臉訓斥:


    “廢物,飯桶,養牛養不好,抓老鼠也抓不到,你們隻會吃奶嗎,一群奶胖子!”


    鮑皮短和陳濤二人委屈的低頭。


    他們飼養的奶牛還沒產奶呢,進奶牛院這些天,一滴奶都沒喝,怎麽可以說是奶胖子!


    蘇七在旁聽著。


    得知鮑皮短和陳濤他們在找老鼠或鼠窩,蘇七沉吟道:“人找老鼠可不好找啊,這些惡心的東西藏起來鬼著呢。黑山城寨沒有貓,可不是有狗嗎?”


    “去找一些機靈的狗,它們肯定可以找到這些藏起來的老鼠。”


    蘇七的話讓何遠山聽得眼睛一亮。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不是說說而已。


    狗敏銳的嗅覺是抓耗子的極佳獵手,隻是他們龐大的體型相對較小的老鼠這才比不上貓的敏捷。


    何遠山點指蘇七誇讚道:


    “都看看人家蘇七,為什麽人家可以飼養誌強,為什麽人家能在誌強的牛蹄子下活下來,不是運氣好,而是腦子活,知道用腦子辦事,而不是蠻力!”


    看到麵前還站著的鮑皮短陳濤等幾個奶牛倌,何遠山氣罵道:


    “還愣著幹什麽,去找狗!”


    陳濤和鮑皮短等人連忙出了白家大宅去外麵找狗。


    有人家裏有狗,回家牽來就行,有人沒狗隻能去租借,陳濤為了省錢直接去抓街上流竄的野狗,結果那野狗也很凶,一聲狗叫竟喚來了十幾隻狗把陳濤堵在巷子裏咬得哇哇大叫。


    鮑皮短徑直衝向了自己的家。


    他的家在朱雀巷。


    是一個三進出的小院子,看起來破舊,但五髒俱全。


    門楣脫色,院牆矮舊,門口的百年老槐樹下拴著一條黃毛大狗。


    此刻,這條黃毛大狗正仰著頭和樹杈上的一隻烏鴉凝視,狗眼睛中居然滿是人性化的吃驚之色。


    “你是說,白家大宅的那位受傷了?”


    “是的,被銅棺山的千年老僵所傷,如今輕易不敢外出,所以才被這些鬼祟邪物和獸奴混入了黑山城寨,


    “昨天,鼠王洞那群家夥也也來了,嘿嘿,它們與白家可有著生死大仇啊,這一次估計會滅了白家四大牛院,那些牛和可憐的牛倌會第一波慘死!”


    “嗬~,山寶出世,果然引來了不少凶家夥.....”


    黃毛大狗的狗眼睛一眯,笑容陰森。


    樹杈上,烏鴉看了眼狗窩前放著的食盆,裏麵淨是些粗糙肮髒的剩菜剩飯,它忍不住道:


    “你堂堂妖王,準備在這裏苟到什麽時候?”


    黃毛大狗打了個哈欠道:“苟到無敵再出手,急什麽?!”


    “南方在打仗,獸奴大軍與獵神者聯盟後,這些自詡為半神的守夜人勢力節節敗退,大城都成了廢墟,天妖牛國的王城估計也保不住了......哎,目前隻有這片北方地域還算穩定,咱們就在這裏躲著吧......嗯?!小胖墩回來了,改天再聊!”


    黃毛大狗耳朵一抖,提醒了一句。


    樹杈上的烏鴉撲棱棱飛走了。


    街道口,小胖墩鮑皮短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看到院門大開,就大聲喊道:“爹,爹,你在家嗎?”


    院子裏。


    佝僂駝背鮑皮黑麵色慌亂的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係扣子,嘴裏罵罵咧咧道:“不好好上值,大白天跑回家做什麽?”


    說著話,一個大叉步擋住了要進院子的鮑皮短。


    鮑皮短好奇的探頭望了眼院子,收步道:“我有事回來一趟......嗯?爹你不是大茶壺嗎,怎麽今天沒去紅月樓?.....”


    鮑皮黑笑道:“蘇七的姐姐蘇妲己不是紅月樓的頭牌花魁麽,她最近被一個部落的小少主給包了,那位可是有錢的金主啊,他想把蘇七的姐姐贖出來。


    “今天掌櫃的和那位小少主在商談贖金,所有人放假休沐一天,這不,我回來緩緩。”


    鮑皮短聽得瞪大了眼睛:


    “蘇哥的姐姐被部落少主看上了啊?!我的娘哩,我隻知道蘇哥的姐姐長得好看,可沒想過她也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一天啊!”


    “蘇哥以後要有一個部落少主的姐夫了!”


    鮑皮黑點頭道:“沒錯,所以你這幾天多和蘇七走動走動,最好和他拜個把子,認個大哥,把關係做鐵做牢,免得他日後發達了,忘了你。”


    鮑皮短擺手道:“不會不會,蘇哥不是那樣的人......好吧好吧,他有時候還是很小心眼的,老爹放心,我已經開始安排了。


    “昨晚上我就花了二兩銀子請我們牛舍的舍花奶牛妹給他快活了一下,他倆玩的真花,我在旁邊裝睡聽得一清二楚,嘿嘿嘿.....”


    鮑皮黑聞言頓時露出讚許的笑容,連誇我兒機靈,老鮑家生了個有出息的孩子,下一刻又反應過來居然花了二兩銀子連罵敗家子兒,杜寡婦上門一次才一兩銀子。


    父子二人鬧騰了一陣,鮑皮短忽的伸手道:“爹,再給我點錢。”


    “做什麽?”


    “奶牛院出了老鼠,我養的鮑麗麗被老鼠咬了,院長責令我找老鼠將功抵罪,可我感覺就算能找到老鼠,我估計也會被責罰,說不定還會被開除。


    “所以,我想提前上下打點一二,走走關係。”


    鮑皮黑聞言踱步思索道:“的確得打點一下,除了給錢,最好再讓杜寡婦上門一下,把你們的什麽倌長啊,院長啊,管家啊,統統拿下,這才穩妥。”


    “你好不容易吃上了守夜人白家的這碗飯,可不能丟了。”


    鮑皮短嗯嗯點頭記下。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爹鮑皮黑就是自己的寶。


    聽他的教誨總是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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