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生雪裏聽到嬌嗔的呻吟聲,不敢相信這聲音竟是從她嘴裏逸出……


    不!這是不對的!她的理智在腦裏發出警告的紅燈訊號,可是那盞微弱的紅燈很快就被熊熊大火吞噬,她全身滾燙,感覺卻是輕盈酥軟;老天,她喜歡他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她被自己背叛了。


    這時,樓下傳來解救她的叫聲:“柏飛?柏飛?你在樓上嗎?”


    雲柏飛嚇一跳似的從她身上彈了起來,大聲回應。


    “我在房裏,幹媽。”


    “我帶了你最愛吃的老天祿鴨舌頭,你快下來吃。”


    是老太太回來了。


    “我馬上就來。”雲柏飛看了眼滿臉羞紅的生雪裏,想安撫她卻被阻止。


    “我警告你,這件事不準說出去,就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我不認為我剛才的行為是冒犯你,因為我……”雲柏飛想表白心意。


    “閉嘴!我不想聽你的借口。”生雪裏捂著耳朵,眼裏射出恨意。


    雲柏飛汨喪地說:“你快去穿衣服,我來整理床。”


    生雪裏吃力地爬起身,雖然走到畫室不過隻需五六步,但她卻感覺有如在天涯海角那麽遠,她的雙腿仿佛各綁了一個鉛球,每走一步都是痛苦而沉重。


    來到畫室,輕聲關上門,生雪裏的背抵著門板,她以為她會哭,可是她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這是因為她淚腺不發達,或是她太堅強,還是她並沒悲傷的感覺?


    仔細想想,是她先玩火的,她不該叫他按摩她的雙腿,更不該毫無反抗地沉醉迷失;不可否認,雲柏飛勾起了她的生理需求,直到現在她的心仍在悸動,她的體內還有火焰,她的靈魂依舊騷動……


    是的,她不得不承認,她哭不出來是因為她全身細胞充滿了快樂。


    她好恨自己饑不擇食,她心目中名牌男人的形象,是在假日的時候,穿著名牌運動服,站在綠草如茵的名牌高爾大球場,拿著名牌球杆打小白球;像雲柏飛這種貨色,除了畫畫之外,他的假日會有什麽休閑嗜好?可想而知,他大部分的時光都在畫室裏的那張床度過,所以他才會技術高超。


    歎了口氣,戴上偽裝平靜的麵具,她走到畫架前,一座開著強風的電風扇正吹著她的衣服。電來了,看情形是在他買麥當勞回來時來的,他的心思好細,不過這件事跟剛才那件事不能相提並論,她絕不會原諒他,也絕不會愛上他……


    穿上幹得差不多的衣服,尾隨著他下樓,她一點也不意外老太太個子的嬌小,不過老太太卻很意外看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而且眼波有些曖昧。


    “幹媽,這位是生雪裏小姐.”雲柏飛若無其事地介紹。


    “好漂亮,你的新模特兒?”老太太打量地問。


    “不是,我是他爺爺的機要秘書。”生雪裏主動澄清。


    “簡單地說,就是美人計。”雲柏飛用手指夾起一隻鴨舌頭。


    “用筷子。”老太太的手簡直像蒼蠅拍,飛快地打了他的手背一下。


    “我喜歡這兩根手指的味道。”雲柏飛刻意將摸過她的手指放入口中。


    生雪裏原本白皙的臉色倏地變紅,更糟的是,她的身體居然產生火熱的反應,但她卻以忿忿的眼神瞪著他;他太可惡了,明明說好不告訴任何人,他居然以這種動作暗示老太太……


    “你在說什麽?”老太太眯細眼睛,臉上的表情如被迷霧罩住。


    “沒事,少一雙筷子,我去拿。”雲柏飛落跑地閃入廚房。


    “別一直站著,快坐下來,把這兒當自己的家。”


    “我昨晚就把這兒當自己的家,不好意思,沒事先經過你的同意。”


    “別客氣,隨時歡迎你來住。”老太太關切地問,“昨晚水淹到哪裏?”


    “淹到腰部,幸虧這兒有二樓,讓我逃過被淹死的噩運。”生雪裏以感激的眼神看著老太太,其實她的眼裏有更深一層的感激,若不是老太太及時回來,他們現在可能……不,是一定在嘿咻嘿咻。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謝謝你,幫我把屋子整理得這麽幹淨。”


    “應該的,舉手之勞而已。”生雪裏報以微笑。


    “你真是個乖巧的好女孩,我想叫你雪裏會比較親切,可以嗎?”


    “那我就跟雲柏飛一樣,叫你幹媽。”生雪裏好會撒嬌。


    “我真是好命,有一對郎才女貌的幹兒女。”老太太被逗得好開心。


    “那你豈不是要叫我一聲幹哥?”雲柏飛拿著筷子走來,乘機占便宜。


    “幹——哥!”生雪裏咬牙切齒地喊。


    “乖,我的好幹妹。”雲柏飛發出哈哈怪笑聲。


    老太太命令道:“柏飛,你去鎮上買一打冰啤酒。”


    “好,名牌幹妹你想喝什麽?”雲柏飛眼眸透著一絲促狹。


    “啤酒就行。”生雪裏狠白他一眼,恨不得去找引線把他嘴縫起來。


    “我還以為你會要香檳!”雲柏飛大笑之後轉身離開,老太太全看在眼裏。


    一陣摩托車的引擎聲從屋後傳來,生雪裏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奔到窗口張望,剛好看到雲柏飛在發動摩托車;這證實麥當勞不是聖誕老公公送來的,也不是仙女棒變出來的,更不是他跑步去買的,而是騎摩托車買來的。


    如果摩托車是雲柏飛的,那就表示她昨晚不用涉水走半個小時,也不會淋成落湯雞,摩托車座墊下應該有雨衣,她的衣服就不會濕掉,也不用穿老太太的睡袍。沒穿內衣,露出大腿地在他麵前晃來晃去,如果摩托車真是他的,他最好小心摩托車的煞車不會突然壞掉。


    “你在看什麽?”老太太走到她身後,以為她是在目送情人離去。


    “那輛摩托車是……”


    “是我老公送柏飛二十五歲的生日禮物。”


    “摩托車平常都放在哪兒?”生雪裏額頭爆現青筋。


    “柏飛自己有車庫,這裏小偷多。雪裏,你問這些做什麽?”


    “這麽說,摩托車從昨天黃昏到今天中午前都在雲柏飛的車庫裏?!”


    老太太訝異地揚著眉問道:“難道你昨晚不是坐摩托車過來的?”


    “我們是走路來的。”生雪裏無法控製話中的怒氣。


    “大概是昨晚水淹得太急,他慌得忘了。”老太太急著找借口。


    “我不認為雲柏飛的記性差,我覺得他是故意整我,”生雪裏斬釘截鐵地道。


    老太太攏緊眉頭,一副為兒女煩憂的表情。打從見到他們兩個從樓梯上走下來,她就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她是個心思縝密的老女人,從她叫柏飛到柏飛走下樓的時問太長了,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當叫在做什麽……


    自進門到現在,她還沒走進臥房半步,不過她敢拿她的頭跟老天爺打賭,床上的床單,一定不是她出門前那一條,如果她想歪了,她願意把人頭給老天爺當足球踢。


    但她感覺得出,雪裏看到她那一刻的表情,仿佛見到救星般充滿感激。


    “你跟柏飛發生了什麽事?”老太太心知肚明地追問。


    “什麽事都沒有。”生雪裏感到臉頰窘迫得發紅。


    “你跟我來。”老太太牽著生雪裏的手,打開通往閣樓、上了鎖的門。


    踏進閣樓,生雪裏覺得自己仿佛走進老太太的回憶裏,陽光從房裏惟一一扇彩繪玻璃窗照進來,房裏有一張搖椅,搖椅兩邊各是圓桌和木馬,尺寸大小不齊的人物素描畫圍著牆掛滿,生雪裏逐步欣賞每一幅畫,猶如在看各式各樣活生生的人。


    繞了一圈之後,她突然回頭,朝一幅剛剛看過的畫走過去,這幅畫引起她極大的興趣;這些畫並沒有一定的技法,有些是寫實,有些是抽象,也有卡通畫法,不過她正看的這是結合三種畫法,臉部寫實,五官抽象,身體則是小鹿斑比的身體,她覺得畫裏的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些畫是……”


    老太太露出慈祥的笑容。“都是我老公生前的得意作品。”


    生雪裏想了一下之後問:“這幅畫裏的人是不是雲柏飛?”


    “好眼力。柏飛看了半天看不出這就是他,而你卻能一眼看出來。”


    生雪裏謙虛地說:“我亂猜的,因為畫裏的人有綁馬尾。”


    “這是我老公心目中的柏飛,你覺得如何?”


    生雪裏偏著頭,不知該怎麽講,說好有稱讚仇人的嫌疑,說不好會讓老太太誤會她貶低她老公。


    看她左右為難的樣子,老太太化解尷尬地說:“你別看柏飛個子那麽大,其實他的膽子比老鼠還小,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有懼高症。”


    生雪裏像中獎似的大笑,“謝謝幹媽,我知道該怎麽報仇了。”


    “柏飛是非常好的男人,你為什麽不喜歡他?”老太太直接切人核心。


    生雪裏不同意地搖頭,“他是好人沒錯,但他絕對不是好男人。”


    “我懂,他的男女關係一向處理不好。”老太太歎氣。


    “是太好了,我猜他玩過的女人比我手指和腳趾加起來的數目還多。”


    “他不懂得拒絕,女人隻要敢投懷送抱,不管環肥燕瘦,他都來者不拒。”


    老太太不知道幫了倒忙,她原本是想表現柏飛善良的一麵,說出口的卻像在揭他瘡疤;更糟的是,這些話對生雪裏來說,又是另一種解釋。


    她認為老太太的意思是,凡是跟雲柏飛上床的女人都是不知羞恥的妓女;生雪裏仿佛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窘迫地說:“我們能不能不要談他?”


    “他愛上你了,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老太太弄巧成拙。


    “他愛的是我的身體,但他休想霸王硬上弓。”生雪裏冷笑。


    “如果他對你有做出任何讓你不舒服的事,相信我,他不是有意要傷害你。”


    “坦白說,他對我而言,不過是張一百萬的支票,毫無感情因素。”


    “隻要你肯打開心,我保證你一定會愛上他。”


    “幹媽,不對。”


    “雪裏,隻有你能帶給他快樂。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的關懷比任何女人都多,他從來沒有帶女孩子來我這兒,光憑這一點,你應該就知道你對他很重要。”老太太以充滿回憶和美好想象的口吻說,“如果你嫁給他,我相信他會使你感到幸福,就像我嫁我老公那樣,即使他去世,我仍然天天懷念他,天天愛著他。”


    生雪裏很有禮貌地聽完老太太的長篇大論,然後才糾正:“他帶我來這兒是有令我羞於啟齒的企圖,絕不是幹媽想的那樣,我今天有幸跟幹媽認識,全是因為他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


    “雪裏,我留在電視機上的字條,你看到了嗎?”


    “昨晚停電,我沒看到,不過雲柏飛有看到。”


    “我在字條上有說今天回來,所以……”


    生雪裏做出舉手製止的手勢,“幹媽,請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我隻希望你給他一次機會。”老太大懇切地看著生雪裏。


    “幹媽,我覺得你有重男輕女的觀念。”生雪裏開玩笑中帶著拒絕。


    “好男人不好找。”老太太幽幽地歎了口氣,不懂她為何那麽討厭柏飛。


    生雪裏避開老太太的視線,再次將臉轉向那幅畫,她以研究的眼神揣摩畫者的想法,鹿身……她想通了,畫者眼中的雲柏飛,是像鹿一樣溫柔善良;可惜她要的不是好男人,是名牌男人,所以她絕不可能愛上雲柏飛。


    別墅外表看來很豪華,可是屋裏的擺設有夠俗!


    老爺喜歡古早味,所以客廳裏的擺設不是大師字畫,就是明朝青瓷,還有硬繃繃的古董檜木桌椅,坐久了臀部的曲線都會變平;整棟屋子都是死人用過的東西,看了就讓人不寒而栗,所以一回到別墅,生雪裏立刻直奔她的名牌臥房。


    隻有她的房間擺的不是古董,而是名牌。說起來,老爺挺用心的,在日本時就打電話交代管家將客房裏所有的用具換成名牌;最特別的是,衣櫥裏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名牌衣物,就連名牌內衣也是尺寸剛好。


    一打開房門,房裏競出現了一名小不速之客,坐在化妝台前,桌上的瓶瓶罐罐已不在原先的位置,從鏡子的反射,這名小不速之客的臉上畫著濃妝,正拿著名牌香水噴她手中的布娃娃,不過還有一雙小腳躲在她的床底下。


    “小鬼,你在我房裏做什麽?”生雪裏凶巴巴地手叉著腰。


    “我不是小鬼,你應該叫我小姐才對。”小女娃的臉上毫無懼意。


    生雪裏將她從椅上揪下來,“小姐,隨便翻別人的東西都該打屁股。”


    小女娃命令道:“放開我,這兒是我家,我有權到任何一個房間翻東西。”


    “小姐,你叫什麽名字?”生雪裏鬆開手,坐到化妝台前卸妝。


    “我叫雲柔兒。”雲柔兒站到她身後,好奇地問,“你呢?”


    “什麽你呢、我呢,一點禮貌都不懂。”生雪裏搖了搖頭,她叫雲柔兒,以她的年紀而言,很明顯是老爺的曾孫女,沒禮貌地程度和雲柏飛不相上下;想著想著,她又搖了搖頭,這時候不該想到那個大笨蛋,她跟他正處於冷戰狀態,如果一百萬能買到一顆核子彈,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炸死他……


    思緒回到她背後不懂禮貌的女娃,她轉過身,以老師的口氣說道:“你應該用甜甜的聲音,很有禮貌的請問:美麗的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其實我知道你叫生雪裏。”雲柔兒早已偷看過生雪裏的護照。


    “你下次再有這種行為,我絕對會把你屁股打到開花為止。”


    “我不是故意要偷看,是你自己護照亂放。”


    “你爸媽是怎麽教育你的?”生雪裏額頭皺出兩道怒紋。


    “他們沒跟我住在一塊,老狐狸根本就不管我。”雲柔兒大不敬地說。


    生雪裏嚴厲指責道:“你太沒教養了,你怎麽可以叫自己的曾爺爺老狐狸!”


    “大家都這麽叫他,而且他也不準我叫他曾爺爺。”


    雲柔兒不以為然。


    生雪裏落井下石地說:“你這麽不可愛,難怪他不喜歡你。”


    “我才不在乎他喜不喜歡我,我喜歡我自己就行了。”


    “既然你這麽有骨氣,你為什麽要住他的、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


    雲柔兒冷酷無情地說:“等我長大,我會賺錢還給他,跟他劃清界線。”


    生雪裏蹙了蹙眉,小小年紀的雲柔兒,眼中竟然有這麽深的恨意,真可怕。這令她不由得想到雲柏飛,一提到老爺,他也是咬牙切齒,是老爺做人失敗,還是雲家的子孫都長了反骨?歎口氣,生雪裏不解地問:“你跟你曾爺爺有仇是不是?”


    “是他先仇視我和我妹妹的。”雲柔兒眼眸浮上一層薄霧。


    “躲在床底的那個,就是你妹妹嗎?”生雪裏望著自床底露出的小腿。


    “她很膽小,你若敢凶她,我就跟你拚命。”雲柔兒臉上立刻豎起警戒。


    “我才不要你們的命,小妹妹,你可以出來了。”生雪裏柔聲喊,可是床底下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站起身,“她大概睡著了,我來抱她到床上。”


    雲柔兒擋在床尾,一副小雞保護小小雞的模樣。


    “你別碰她,不然她會哭。”


    “她這樣一直躺在床底下很容易感冒的。”生雪裏擔憂道。


    “倩兒,出來了,這個阿姨……”雲柔兒將床尾的小腿拉出來。


    生雪裏咳了一聲,糾正地說:“叫我姐姐。”


    “這個阿姨人還不錯,你不用怕她。”雲柔兒偏偏跟她唱反調。


    “你叫什麽名字?”見她不吭聲,生雪裏又問,“她怎麽一句話也不說?”


    “她叫倩兒。”雲柔兒愛憐地摸著妹妹的頭,“她是個可憐的自閉兒。”


    “有沒有去看醫生?”生雪裏關心地問。這對小姐妹的性格和臉型完全相反,一個像長舌娃,一個像啞巴,一個是瘦瘦的瓜子臉.一個是肉肉的圓臉。


    雲柔兒悲傷地搖搖頭,“沒人管我們的死活。”


    “你們的爸媽呢?”生雪裏拳頭握緊,臉上表情又同情又憤怒。


    “我們一出生就沒見過媽咪,爸爸也已經三年沒見過麵了。”


    “這麽沒責任心的爸媽,你們的爸爸是誰?”


    “雲柏飛。”雲柔兒的聲音充滿想念。


    “什麽!你們是他的女兒!”生雪裏大聲驚呼。


    “有什麽不對嘛!你該不會跟老狐狸一樣,懷疑我們不是他的種!”


    生雪裏連忙搖頭澄清:“我隻是沒想到他有這麽大的女兒,並沒懷疑什麽。”


    其實,她原本隻是在想年齡的問題,雲柏飛最多不過二十七八歲,而石柔兒個子很高,再加上一臉早熟,看不出實際的年齡,也許是十一歲,也許是八歲,這麽算起來,雲柏飛豈不是十六七歲就做丁爸爸?


    不過,雲柔兒的話提醒了她另一個問題,這兩個女孩確實長得一點都不像雲柏飛,難怪老爺會有所懷疑,但這種懷疑應該埋藏在心底,老爺太差勁了,居然把懷疑表現在臉上,甚至對她們不好,致使兩個無辜的女孩變得陰陽怪氣。


    “我們長得不像爸爸,並不表示我們不是親骨肉。”


    雲柔兒自我安慰。


    “你們絕對是,你的個性像曾爺爺,她則像你爸爸。”


    生雪裏善意地說謊。


    “是真的嗎?”雲倩兒突然開口,怯怯的聲音中帶著喜悅。


    “倩兒你說話了!”雲柔兒高興得濕了眼睛。


    “拿去。”生雪裏將麵紙盒遞給柔兒。


    雲柔兒邊擦淚邊嘴硬地說:“是沙子跑進我的眼


    睛。“


    這是兩個可憐沒人愛的小女孩,生雪裏原本打算向老爺拿一百萬酬勞之後,立刻離開這兒,她不想再見到雲柏飛,但是此刻她卻動了側隱之心,她想幫助她們變回正常而快樂的小孩,即使不能改變老爺的態度,不過她相信她能影響雲柏飛。


    雲柏飛心地善良,這點不容置疑,可是他為何不關心她們?是因為他知道她們不是他的女兒,還是他怕小孩吵到他畫畫?


    “你今年幾歲?”生雪裏將雲倩兒抱到腿上。


    “我十歲,倩兒比我小兩歲。”雲柔兒搶著回答。


    “倩兒,姐姐的算數不好,你告訴我,你今年幾歲?”


    “再過一個星期!我就滿八歲。”雲倩兒聲音小得像蚊子在叫。


    “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生雪裏鼓勵倩兒多說話,多說話就不會自閉。


    雲倩兒毫不猶豫地說:“芭比娃娃。”不是她自閉,是環境使她自閉。


    “芭比有好多種,你喜歡哪一種?”生雪裏考慮去當心理醫生。


    “我喜歡像姐姐一樣的芭比。”雲倩兒嘴巴好甜。


    “你好厲害,倩兒第一次跟我以外的人說話。”雲柔兒豎起大拇指。


    生雪裏利誘地說:“你若肯叫我一聲姐姐,我也會送你禮物.”


    “姐姐。”雲柔兒見風轉舵,這女娃將來適合做奸商。


    “乖。”生雪裏笑著問,“你想要什麽禮物?”


    雲柔兒貪心地說:“電腦和遊戲機。”


    “生小姐,老爺請你到書房去一趟。”門外響起仆人的聲音。


    “救命啊!”一聲聲微弱的呼喊被厚重的牆壁吞噬。


    一個眼睛蒙著布、雙手被反綁、上半身赤裸的男人在漆黑的冰庫裏發抖。


    他正是陷害生雪裏的富商,在自家門口被人從後偷襲打昏,這當然是夏莉兒主使的,原本她人好好地待在瑞士,閑來手癢,正在破解美國國防部的密碼,想了解洲際飛彈對準哪些地方。一家人避免到哪些地方去玩,免得禍從天降。


    沒想到姬皓婷哭哭啼啼打電活來,急召她回去協尋失蹤的生雪裏。


    以她的聰明才智,用腳趾頭想就知道生雪裏絕對不會錯過森英惠的服裝秀,經過調查,生雪裏確實有搭飛機去日本的記錄,但並沒到秀場,也沒搭飛機回來,那是因為生雪裏是坐雲老爺的私人飛機回來的。


    生雪裏有個壞毛病,會亂花男人的錢,這是夏莉兒最反對的,當然她現在也同樣嚐到花男人錢的好處;段彬衛對她真好,不單請保母照顧小孩,還請了管家、司機和廚師,而且所賺的每一分錢都存在夏莉兒的存折裏,但花老公的錢是天經地義,跟生雪裏花不相幹的男人錢是不一樣的。


    生雪裏一定是跟某個富商去日本,嫌疑最大的自然是飛機上坐在生雪裏旁邊的男人,不出她所料,這個男人正好就住在生雪裏下榻旅館的隔壁房間。


    她和姬皓婷、黎瑩三人穿著厚重的雪衣,臉上皆蒙著麵罩,夏莉兒手上還提了一隻紙袋,一打開冰庫大門,立刻命令姬皓婷:“去把他的蒙眼布拿下來。”


    “你們是什麽人?”富商冷得連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老大,要不要先拿件衣服給他穿?”姬皓婷於心不忍。


    “這兒沒你說話的分。”夏莉兒毫無同情心,“生雪裏人在哪裏?”


    “不知道,我很久沒跟她聯絡了。”富商矢口否認,他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說謊,你明明跟她搭同一班飛機去日本。”夏莉兒不疾不徐地走向他。


    富商堅定地說:“那是巧合。”


    夏莉兒厲聲警告道:“你若再不說實話,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你好大的膽子,綁架又傷害肉票,你難道不怕被判死刑?”富商反威脅。


    “你才大膽,是你先動手綁架了生雪裏,你快說你把她怎麽了?”夏莉兒打開紙袋,拿出預藏的菜刀,姬皓婷和黎瑩都嚇了一大跳,不過黎瑩的表情卻十分鎮定,不管夏莉兒做出什麽可怕的舉動,她都會支持到底。


    “老大,你別衝動。”姬皓婷這笨女人,居然挺身保護富商。


    “你滾到一邊去,不然我們從此絕交。”夏莉兒狠瞪了姬皓婷一眼。


    姬皓婷立刻像隻尾巴被火車壓到的小狗,可憐兮兮地退到一邊療傷,換黎瑩走到富商麵前,一退一進,她們之間事前並沒任何排練,隻是黎瑩自覺該輪到她出場,扮演和事佬的角色。“老大的脾氣不好,我勸你還是乖乖交出生雪裏。”


    富商避重就輕地說:“我承認我和她在機上巧遇,但下了飛機就分道揚鑣。”


    “你再不吐實,我就讓你的頭跟身體分道揚鑣。”夏莉兒怒不可遏。


    “美麗的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是老實人,我從不說謊。”富商轉向黎瑩求救。


    “你說謊,你連我的臉都沒看到,你怎知道我長得美麗?”


    “你的聲音那麽溫柔甜美,我想你一定是大美女。”


    “馬屁精,讓我告訴你,她長得像周遊。”夏莉兒噗哧大笑。


    黎瑩搖了搖頭,她打從心底佩服夏莉兒,夏莉兒在一天之內抽絲剝繭找到富商,還摸清他的底細,知道他是個狡猾小人,所以她才會帶菜刀來恐嚇他。“你跟生雪裏同一時間住進同一間飯店,你叫我怎麽相信你!”


    “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我的厲害。”夏莉兒忽然推開黎瑩,菜刀猛地往富商的腹部劃一下,不過力道並不重,警告意味大於傷害。


    一聲慘叫,富商趕緊用很誠懇的語氣招供:“我說實話……生雪裏衝出房間後,我們怎麽也找不到她,我真的不知她現在人在哪裏。”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夏莉兒將菜刀移向富商的脖子。


    “饒命啊!老大!我剛才說的都是實話。”富商嚇得從褲裏發出嘩啦聲音。


    “算了,我看他是真的不曉得生雪裏的下落。”黎瑩趕緊將菜刀拿開。


    “沒用的男人,你想我會笨到讓自己坐牢嗎?”夏莉兒冷哼一聲。


    “老大,我們要怎麽處置他?”黎瑩同情地看著被嚇得尿褲子的富商。


    “讓他跟周公見麵。”夏莉兒拿出摻了乙醚的手帕,往他鼻子上一捂,富商很快就不省人事。接著夏莉兒竟脫掉大衣,蓋在他身上,免得他凍死,這舉動讓黎瑩和姬皓婷目瞪口呆,夏莉兒卻神色自若地說,“待會兒我老公會來善後,我們去吃大餐吧!”


    三個人來到酒店,好久沒吃中國菜的夏莉兒,點了滿桌的菜,但黎瑩和姬皓婷都沒有胃口,她們兩個仍然擔憂著下落不明的生雪裏,姬皓婷忍不住問:“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夏莉兒命令地說:“快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黎瑩煩惱地問:“雪裏已經四天沒跟我們聯絡,她會不會發生意外?”


    “她的謀生能力比蟑螂還強,用不著擔心。”夏莉兒照吃不誤。


    “我有不好的預感,我感覺到雪裏目前狀況不好。”


    姬皓婷心情沉重地歎氣。


    夏莉兒一邊吃雞腿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讓她受點教訓也好。”


    “大家是好朋友,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她!”姬皓婷眼眶發紅。


    “我一直反對她利用男人,她如果真的遭遇不測,隻能怪她自食惡果。”


    “莉兒,你怎麽變得這麽無情!”黎瑩頭頂冒出三丈高的熊熊火焰。


    “因為我的感覺跟你們不一樣,我覺得她遇到好事。”夏莉兒毫不畏懼。


    “如果是好事,她一定會打電話告訴我們。”黎瑩指出。


    “你們快吃,別弄壞自己的胃,我去上廁所。”夏莉兒起身離席。


    望著夏莉兒輕快的背影,黎瑩恨不得衝到她背後,踢她一腳!但是她發現夏莉兒不是往廁所的方向走去,而是走出餐廳,她趕緊放下餐巾。“我也要去廁所。”


    說完之後,她立刻起身,留下一臉茫然的姬皓婷。


    沒一分鍾,黎瑩笑咪咪地回到座位,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莉兒是不是跟雪裏吵架了?”姬皓婷越想越不對勁。


    “沒聽說,你瘦了不少,多吃點。”黎瑩挾了塊醉雞放在姬皓婷碗裏。


    “這幾天我擔心得吃不下,也睡不著。”姬皓婷連拿筷子的力氣也沒有。


    黎瑩探問:“你那麽擔心雪裏,你老公會不會吃醋?”


    “他還懷疑我愛上雪裏,得了相思病。”


    “你該去看心理醫生,搞不好你會發現你有同誌傾向。”


    “我沒有,我很愛我老公。”姬皓婷氣得胸前如巨浪起伏。


    “你別那麽生氣,小心你的木蘭飛彈把衣服撐破了。”黎瑩大笑。


    “你這個巫婆,嘴巴真惡毒。”姬皓婷雙手環胸,藏住木蘭飛彈的基地。


    “莉兒怎麽去那麽久?她會不會掉到馬桶裏?”


    “既然莉兒不關心雪裏,我們兩個自己想辦法找雪裏。”


    “我最近很忙,又要照顧老公,又要寫文案。”黎瑩一口回絕。


    “連你也跟莉兒一樣不再關心雪裏。”姬皓婷氣得後腦像被鐵錘打到。


    不對!這種頭痛不是從腦袋裏傳出來,而是從腦袋外麵,原來是夏莉兒給她一拳,想把她敲聰明一點。


    夏莉兒坐回自己的位子,笑吟吟地說:“誰說我不關心雪裏,我已經查到她的下落了。”


    姬皓婷迫不及待地追問:“真的?她現在人在哪裏?”


    “在帥哥的懷抱中。”夏莉兒肯定地說。


    “你現在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姬皓婷氣得想發射木蘭飛彈。


    “我向你們保證,當你們再聽到雪裏聲音時,是她要請我們喝喜酒。”


    姬皓婷看了眼黎瑩,後者隻顧著吃,似乎對夏莉兒說的話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她們兩個剛剛在廁所單說了什麽?早知道答案在廁所裏,她剛才也要跟著去上廁所;此情此景仿佛回到從前,每次她們都故意不把話說清楚,要她自己猜,而她絕對猜不到答案,隻不過從前都是由夏莉兒告訴地答案,這次要由生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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