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雲柏飛到女兒房裏去講睡前故事,生雪裏則去洗澡。


    泡在乳白色牛奶浴裏,生雪裏一直在想雲柏飛的話,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並沒回答柔兒的問題,他騙得了小孩子,可是騙不過她。柔兒和倩兒長得完全不像他。


    就算他真的是白癡,以雲老爺的個性,應該會把dna的鑒定報告拿給他看……


    也許他是怕柔兒和倩兒難過,所以才不說真話,當真話會傷人時,不如說謊話。但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收養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孩。是因為他一開始不知道,或是有其他原因?更讓她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麽那麽想知道答案?


    穿上名牌睡衣走出浴室,她沒有直接回房睡覺,因為這些問題困擾著她,若不想辦法停止思考,今晚她恐怕會失眠,她需要一顆安眠藥。於是她走到雲柏翼的房門外,敲了敲門,但裏麵一點聲音也沒有……


    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這麽晚了,你找柏翼幹什麽?”


    生雪裏咽了口口水,穩定撲通撲通跳的心髒.看情形柏翼不在房裏,既然如此,她不如直接問他,解鈴還須係鈴人,“我想問他一件事。”


    “問什麽事?”雲柏飛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的心正被妒火煎熬。


    “柔兒和倩兒真的是你的女兒嗎?”生雪裏以為他的臉色是疲倦所致。


    “在法律上來說是。”雲柏飛僵硬地回答,完全不相信這是她找柏翼的原因。


    “我不是有意窺探你的隱私,我隻想知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我跟她們的母親認識都不超過七個月。”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收養她們?”


    “我不想讓她們成為孤兒。”


    “你太善良了。”生雪裏的眼眸流露出敬佩。


    雲柏飛心中的妒火被她溫柔的眼神澆熄,他看得出來她對他的觀點已經有所改變,如果這個時候再追究她穿著睡袍半夜來找柏翼的原因,一定會引起她的不悅,他的內心深處此刻有種說不出的快樂。“我隻是做我應該做的事。”


    “老爺說你還給了她們的母親不少錢。”生雪裏想要知道更多。


    “我勸她們不要墮胎,所以我應當付錢給她們。”雲柏飛傻氣地微笑。


    生雪裏好奇地問:“你打箅以後怎麽辦?”


    在醫院時,雲柏飛就已經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他作出了痛苦的決定。“等我完成最後一幅畫,我會繼承法蘭,給她們安穩的生活。”


    生雪裏原以為她會很高興,畢竟隻要他願意繼承法蘭,雲老爺就會給她一百萬美元,可是這個功勞不是她的,而是柔兒和倩兒的;所以她打算當她拿到錢吋,她要毫不猶豫地把這筆錢送給柔兒和倩兒當嫁妝,事實上,她替他叫屈。“你要放棄畫畫?!”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雲柏飛無奈地聳肩。


    “我替你不甘心。”一想到老狐狸得意的嘴臉,生雪裏心裏就好生氣。


    “我反抗了爺爺十年.到頭來還是得照他的話去做。”


    “是啊,人生就是這麽無奈,必須向現實低頭。”


    “我繼承法蘭,就能讓大家都得到幸福,未嚐不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一句很爛的話。”


    “說的好。”雲柏飛再也克製不住內心激動的情意。


    “時間很晚了,早點休息。”生雪裏一陣臉紅,他眸中的深情令她心悸,雖然他經常用這種眼神凝視她,可是這卻是第一次讓她感到神魂顛倒;她覺得此刻她應該趕快回房,但是她仿佛穿了兩隻千斤重的鉛鞋,令她的雙腿重得抬不起來。


    “雪裏……”雲柏飛伸手握住她的手,眼神更加深情款款。


    “幹嗎?”生雪裏渾身無力,連抽回手的力氣都沒有。


    雲柏飛鼓起勇氣問:“如果我成為法蘭總裁,你會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生雪裏輕聲回答,聲音明顯地發抖


    “到時我可以滿足你對名牌的需求。”雲柏飛緩緩靠近她。


    生雪裏羞怯地搖了搖頭,“我還是不知道。”


    雲柏飛倏地將她擁入懷中,“告訴我,你現在還討厭我嗎?”


    “不討厭。”生雪裏發燙的臉頰貼在他強壯的胸膛。


    上,她聽見劇烈的心跳聲,但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她對他產生了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那感覺令她興奮,“你已經及格丁.不過離我心目中的名牌男人還很遠。”


    雲柏飛雙手環在她腰上,將她擁得更緊,他覺得他的心似乎融化了,一股熱流貫穿四肢百骸,他用長滿胡髭的下巴輕磨她的秀發,柔聲地問:“如果我從此不再風流,這樣可以增加幾分?”


    “箅你十分,不過還差三十分”


    “如果我做好爸爸,這樣可以增加幾分?”


    “也是十分。”


    “如果我把你畫成蒙娜麗莎,你會給我加幾分?”


    “一分都不加,因為你不是達·芬奇第二。”


    “告訴我,剩下的二十分我該怎麽努力?”雲柏飛以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你自己想。”其實生雪裏自己也不知道他還欠缺什麽。


    四目相望,在對方的眼眸裏看到彼此悸動的靈魂,這一刻言語成了累贅。他們吻得如此激烈而忘我,直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傳到他們的耳裏,“爸爸,姐姐,你們在幹什麽?”


    雲柏飛和生雪裏同時嚇一跳,兩人趕緊分開,生雪裏忙著整理睡衣,雲柏飛則一邊喘氣一邊沙啞地命令:“倩兒你病還沒好,快回房去睡覺。”


    “我想尿尿,”倩兒的眼睛驚奇地睜大,“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


    “沒有這回事。”生雪裏搶在雲柏飛之前矢口否認。


    “那你們剛才在幹什麽?”倩兒偏著頭,一副鬼靈精的模樣。


    “姐姐腳扭傷了,爸爸在替姐姐檢查腳傷。”生雪裏使了個眼色。


    “姐姐傷得很嚴重,爸爸正要扶姐姐回房。”雲柏飛配合得天衣無縫。


    “不用,我自己回房就行了,你陪倩兒去廁所。”生雪裏一拐一拐地走回房。


    雲柏飛抱起倩兒,一邊往廁所走一邊問:“倩兒你想不想有媽媽?”


    “想,不過我隻喜歡姐姐。”情兒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


    “爸爸跟姐姐結婚,你說好不好?”雲柏飛又問。


    “我和柔兒要做花童。”倩兒高興地直拍手。


    躺在床上的生雪裏,緊閉著眼睛數羊,她越數越睡不著,她的心跳依然狂亂,她的身體依然發燙,她的喉嚨依然幹澀,她全身細胞都充滿了渴望;更糟的是,她的房門沒鎖起來,她無法欺騙自己,她根本不想睡,她在等他來……


    她大概愛上他了,她不是十分確定,因為他離她心


    目中的名牌男人還有一段距離,雖然他使她心醉神迷,


    雖然他能輕易地喚起她體內的熱情,但這是身體需求,


    她不知道她的靈魂是不是如身體這般不可自拔地愛上


    了他。


    這一夜,是個輾轉難眠的夜晚,不僅生雪裏如此,雲柏飛也是一樣。


    雲老爺的生日壽宴,冠蓋雲集,衣香鬢影,現場還有弦樂演奏。


    自從倩兒從醫院回到家,時間過得很快,已經過了二十天,這二十天像一場大考,生雪裏是監考官,雲柏飛是考生,考題隻有兩個:“好男人”和“好爸爸”。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做好爸爸對雲柏飛像寫一加一等於二那麽輕鬆,但做好男人可就很痛苦了……


    生雪裏自訂好男人守則:不可以毛手毛腳,不可以穿丁字褲作畫,不可以看a片,不可以說黃色笑話,不可以露出色迷迷的眼神……幸好生雪裏上輩子不是秋香,不然唐伯虎肯定掉頭就走,絕不會留下“唐伯虎點秋香”


    的佳話。


    雲柏飛很痛苦地禁錮內心的熱情,他一直無法了解她究竟有沒有喜歡上他。她看起來和初認識時不太一樣;她不再亂發睥氣,臉上總是帶著微笑,在屋裏常常可以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可是他卻覺得她的心離他好遠。


    她對任何人都很親切,惟獨疏離他,他不敢有異議,他相信這是生雪裏給他的考驗。


    雖然他拿著酒杯,和爺爺一起向各桌的賓客敬酒,但他的眼角餘光仍不吋地瞟向生雪裏。她今晚格外美麗,穿著象牙白的短裙禮服,背後的腰上有一個大蝴蝶結,露肩的v字領設計襯托她雪白圓滑的香肩,烏黑的長發如波浪般隨著她的一顰一笑而搖晃,頸間掛了一條翡翠和鑽石交織而成的項鏈,顯得豔光四射。


    可是他的眼眸卻噴出怒火,看著坐在她旁邊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口袋露出白色的蕾絲手帕的一角,打著草履蟲圖形的領帶,戴了一頂黑色的假發,遮住他原本的紅頭發,他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正是他弟弟,雲柏翼。


    雲柏翼為什麽穿西裝?他不認為他會為爺爺的麵子而改變,他懷疑……


    牛雪裏根本沒注意到雲柏飛的眼神有異,她不敢看他,把視線焦點全集中在雲柏翼身上,跟雲柏翼在一起總讓她覺得輕鬆自在,不像雲柏飛,隻要一接觸到他的視線,她心裏的小鹿就會發狂。所以這二十天她一直刻意和他保持距離,深怕泄漏越來越無法壓抑的感情。


    望著雲柏翼拿起酒杯時,小拇指翹起的動作,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笑什麽?”雲柏翼眉頭皺起來,神情十分不快樂。


    “你穿西裝挺好看的。”生雪裏注意到有不少女人朝他猛送秋波。


    雲柏翼咬牙切齒地說:“我難過死了,我真想跳脫衣舞。”


    “你跳啊,這個生日宴會好悶,正需要一點樂子。”生雪裏壞心地慫恿。


    “我不敢惹老狐狸生氣。”雲柏翼歎了口氣,肩膀像戰敗的公雞垂落。


    生雪裏眉尾略帶不屑地輕輕挑起,“你怕他做什麽?”


    “錢,他答應我隻要我今天乖乖的,就給我三十萬生活費。”


    “你真沒誌氣,你有手有腳,為什麽不自己去賺?”


    “那三十萬是為了我朋友,他生病了,急需醫藥費。”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生雪裏道歉道。


    雲柏翼完全不知道他老哥的眼神充滿殺氣,他突然握住生雪裏的手,眼神誠懇但不帶一絲男女感情,“我才是該向你道歉的人,我不該在茶裏放藥。”


    這時雲柏飛的心仿佛落入冰窖裏,他真想衝過去給雲柏翼一拳,不過他忍住衝動,因為生雪裏最討厭男人吃她豆腐,他以為她會同過去的反應般給雲柏翼一拳,但是他失望了,她非但不生氣,還笑臉相迎,這太教人難以置信了!


    生雪裏幽幽地說:“不怪你,你是被石柏飛逼迫的。”


    “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是我自作主張。”


    “我懂,你們兄弟情深,所以你想一肩扛下。”


    “你不懂,我哥不是卑鄙小人,我才是。”雲柏翼回想地說,“你還記得當我端著空杯走出時,我哥不是追了出來嗎?他要我立刻向你道歉,但我不肯,我反過來威脅他,如果你事後追究,我就一口咬死他,說他是共犯,我是不是很爛?”


    聽完雲柏翼的解釋,生雪裏絲毫沒有意外的感覺,她惟一的意外是她自己,她對自己不了解,她甚至不認識自己了,“其實我早就相信他了,可是不知為什麽,我就是不想相信他。”


    “我了解,這就叫愛。”雲柏翼犀利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她。


    “胡說,這明明叫討厭才對。”生雪裏急於否認,但她的雙唇卻不停發抖。


    “你知不知道我哥早在八百年前就愛上你了?”雲柏翼了然於心。


    “八百年前我還沒出生。”生雪裏感到她臉頰好燙。


    “百年修得同船渡,以此類推,所以我敢說你們八百年前就是一對戀人。”


    生雪裏用大笑掩飾心中的緊張,“你很會掰,繼續說,我喜歡聽你的謬論。”


    “我哥哪裏不好?”雲柏翼想了解眼前的女人為何拒愛。


    “很好,隻不過他不是名牌男人。”


    “名牌男人的定義是什麽?”


    “至少是穿名牌西裝。”


    “如果我哥肯繼承法蘭,問題是不是就解決了?”


    “他還沒告訴你,他已經決定要繼承法蘭了嗎?”


    “你真厲害,居然說動老哥。”


    “他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柔兒和倩兒。”


    “這個笨蛋,老是以為隻要犧牲自己.就能拯救全世界。”雲柏翼眼神飄忽。


    “你在看什麽?”生雪裏轉過臉,看到身後有七八個女人圍在一起聊天。


    “你覺得在水晶燈下的男人如何?”雲柏翼貼近生雪裏耳畔說道。


    生雪裏猛力地搖頭,“不好,看就知道他是花花公子。”


    “我就是喜歡這種玩世不恭的男人,恕我失陪了。”


    雲柏翼迅速地起身。


    看著雲柏翼加入那群男人的行列中,並刻意站在花花公子身旁,生雪裏不由得皺起雙眉替他擔心,但她應該替自己擔心才對.雲柏飛結束敬酒的任務,臉色紅得嚇人,但他並沒喝醉,他真希望自己醉了,他就不會這麽生氣。


    “你今天心情很好嘛!”雲柏飛站在她椅後,一手看似瀟灑地搭在椅背上。


    生雪裏想要笑臉相迎,但看到他的眼神,微笑立刻消失,“不行嗎?”


    “你笑起來比生氣時美得多了。”怒火和妒火使雲柏飛眼神充滿恨意。


    “謝謝你的讚美,麻煩借過,我要去洗手間。”生雪裏懦弱地想避開他。


    雲柏飛十分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幹嗎那麽急著離開我?”


    “你捉著我想幹什麽?”生雪裏氣憤地狠瞪著他。


    “陪我跳一支舞。”雲柏飛硬是將她拖進舞池。


    “你放手!”生雪裏做出拚命掙紮的動作。


    雲柏飛冷聲警告:“你別亂動,很多客人在看我們。”


    “你的手能不能規矩一點?”生雪裏感覺到她的背後有毛毛蟲在爬。


    “跳舞本來就是男人吃豆腐的時間。”雲柏飛斜著嘴說,分明有意羞辱她。


    生雪裏臉上一片寒霜,“你別以為我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揍你!”


    “隻有笨蛋才會跟母老虎跳,我去找溫柔小貓跳。”


    雲柏飛頭也不回地離去。


    生雪裏整個人僵直在舞池中央,很多人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她,她真想挖個洞鑽進去;但幸好雲柏翼及時趕來,挽起她的手,帶領著她翩翩起舞,生雪裏控製不住有如珍珠項鏈被拉斷般的眼淚,她趕緊將臉埋在他肩上,掩飾住自己的脆弱。


    看在其他人眼裏,卻以為這是陶醉的表現,尤其是雲柏飛……


    音樂結束之後,雲柏翼立刻帶著淚流滿麵的生雪裏回家。


    許久,生日宴會終於劃上休止符,雲老爺這才發現雲柏飛也不見了,雲柏翼和生雪裏之間親密的行為,他全看在眼裏,他認為不要臉的女人就是不要臉,居然腳踏兩條船,更可惡的是這兩條船還是親兄弟。


    回到家,雲老爺並沒馬上休息,因為他還有一大堆公文要處理。如果是以前,就算他桌前堆積如山,他頂多隻要花一個小時就能看完,但歲月不饒人,才看三十分鍾,他的眼睛就酸痛得一直流眼淚,他歎了口氣,真希望柏飛能替他分憂解勞。


    突然間,門被打開,看到柏飛站在門外,雲老爺心裏一陣歡喜,他直覺老天爺終於聽到他的禱告。


    “爺爺,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我還有一大堆公文要處理.”雲老爺故意埋首在公文裏頭。


    雲柏飛走到桌前,將攤開的公文夾合起來。“明天早上,我幫你看。”


    “我有沒有聽錯?”雲老爺眼裏閃著激動的淚光。


    “沒有。”雲柏飛張開口,想主動說他願意繼承法蘭,可是聲音卻哽在喉嚨裏。


    “太好了,你終於肯繼承法蘭,這是我八十歲最好的生日禮物。”


    “爺爺你別高興得太快,我不敢保證像爺爺做得那麽好。”


    “憑你的聰明,爺爺相信你很快就能學會經營的技巧。”


    “爺爺,我希望你能對柔兒和倩兒好一點,愛屋及烏。”


    “沒問題,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我最後一個要求是讓我完成最後一幅畫,我就去公司上班。”


    “可以。”雲老爺一直很注意他的進度,也知道他快畫完了。


    雲柏飛走到輪椅後。“時間很晚了,我推你回房。”


    “不急,我還有話問你,是她說服你的嗎?”


    雲柏飛口氣冷淡地問:“這點很重要嗎?”


    雲老爺揭人瘡疤似的說:“當然,事關一百萬美元。”


    “你說什麽?!”雲柏飛臉上的血色瞬間流失,蒼白得像生了重病。


    “我跟她約定,隻要她能說服你繼承法蘭,就給她一百萬美元。”


    雲老爺的話像支傷人暗箭,強而有力地射中雲柏飛的心窩,他整個人幾乎站不穩,幸虧他及時抓住椅背。


    從輪椅上傳來的震動,雲老爺清楚地知道柏飛深受打擊,他的嘴角浮現一抹稍縱即逝的邪笑,不過他很快就回複一貫的嚴肅表情。


    雲柏飛深吸一口氣,咬著牙說:“沒錯,都是她的功勞。”


    “柏飛,你耍弄清楚一件事,她是拜金女人。”


    “我不在乎。”


    “而且她還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


    “爺爺!你別逼我翻臉!”雲柏飛的聲音如火山爆發。


    “我是好心提醒你,別被她的演技騙了。”雲老爺打開抽屜。


    雲柏飛大聲地強調:“我自己有眼睛,我分辨得出來女人的真偽。”


    “不,愛使你盲目。這是她過去的資料,非常精彩。”


    雲老爺使出撒手鐧。


    “你為什麽要在這時候拿出來給我看?”雲柏飛壓根兒就不想看。


    “我不希望你成為受害者。”雲老爺擔憂地說,演技勝過任何老牌演員。


    雲柏飛嗤鼻道:“我不在乎她的過去,我自己過去也很精彩。”


    雲老爺一針見血地問:“你愛她是不夠的,她愛你嗎?”


    “她會愛上我的,因為我能滿足她的名牌需求。”


    “你以後工作會很忙,像她這種美女是無法忍受身邊沒有男人陪伴的。”


    “她不是奶奶,爺爺你別想影響我,我對她的愛永遠都不會改變。”


    每個人都有不敢碰觸的傷口,雲老爺也是一樣,他的前妻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在他們離婚之後的半年,她曾回頭要求複合,並不是因為她日子過得不好,而是因為失去後才知道珍惜,但他當時不肯原諒她,她在三個月後割腕自殺,初聽到死訊時,他殘忍地認為她活該,一直到他六十歲,生活被一成不變的寂寞和工作包圍,他才悔不當初,為此,他每年在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都到她墳前祭拜。


    一股酸澀衝向雲老爺的喉嚨,在他幾乎快流下眼淚之前,他啟動輪椅上的電動鈕,急急離開書房。“我很累了,我不想跟你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書房突然變得好安靜,但雲柏飛的心裏有一條毒蛇,他看了一眼桌上厚厚的資料袋,又看了一眼,最後終於忍不住打開它,越看他的臉色越難看,他扯著自己的頭發,咬著牙根,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哀嚎。


    他把資料袋用力丟進垃圾桶,像頭狂牛般直奔一樓,卻在這時撞見雲柏翼從生雪裏的房間走出來。他看到他的領帶不見了,他的襯衫露在褲子外,他整個人愣住,腦裏仿佛被塞了一團亂毛線,完全無法思考,他不敢思考,他又怕又想知道……


    半晌,他走進雲柏翼的房間。


    “你到她房間去做什麽?”


    雲柏翼點燃一根薄荷煙,吞雲吐霧。“聊天。”


    “你幹嗎穿西裝?”雲柏飛直覺他抽煙的動機非比尋常。


    “我喜歡,你有什麽高見?”雲柏翼話裏充滿挑釁,因為老哥不該讓雪裏哭。


    雲柏飛突然凶猛地抓住柏翼的領口。“是什麽原因讓你想變回男人?”


    “我本來就是男人。”雲柏翼毫不畏懼。


    “你快說,不然我揍你。”雲柏飛的耐性隻剩下一張紙那麽薄。


    “你幹嗎發火?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變回正常的男人!”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雪裏?”


    “我是喜歡她沒錯,不過……”雲柏翼話才說到一半,整張臉突然向後仰,鮮血從鼻孔流向額頭,他又驚又氣地大叫:“你幹嗎打我?”


    “我高興。”雲柏飛推開他,眼前看到的仿佛不是弟弟,而是仇人。


    “算我倒黴,有神經病的哥哥。”雲柏翼仰著頭,衝到廚房去拿冰袋止血。


    “我才是倒黴到家,跟一窩的瘋子為伍。”雲柏飛對著空房間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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