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邊,噘著嘴,很好,來,一張,再一張……」


    鎂光燈閃了又滅,滅了又閃,隨著鍾斯的命令,氏雲的身體韻律感十足地擺動,和十分鍾前有如木乃伊的身體相比,可以說是判若兩人,一旁的工作人員暗暗好奇,鍾斯是用什麽魔法改變風騷桃花?


    氏雲為肢體語言回複超級模特兒的水準感到高興,從工作人員的笑容中,她肯定自己得到大家的認同,不過她一直有注意到鍾斯的表情,他的濃眉始終攏在一起,這表示他們不很滿意她的表現?抑是他工作時習慣鎖眉呢?


    拍了好長一段時間後,鍾斯突然宣布:「好了,燈光關掉,大家去吃飯。」


    氏雲筋疲力竭地回到化妝室,在化妝師的協助下卸完妝,接著換回自己的衣裳,正當她拿起皮包想走時,門把從外轉動,鍾斯皺著眉頭走進來,氏雲突然懂了他皺眉的意思了——他並不滿意拍攝的結果。


    「我打算重拍。」鍾斯開門見山的說。


    「重拍?你的意思是沒有一張可以用嗎?」氏雲吃驚的問。


    「不是妳表現不好,而是全部都錯了。」鍾斯一臉沮喪。


    「我不懂你所謂的全部是怎麽回事?」氏雲不解。


    「妳的發型、化妝和服飾,甚至燈光背景……統統都不對。」鍾斯搖頭。


    「你想要什麽樣的廣告效果?」氏雲以專業的口吻問。


    「自然的原貌,我要妳完全沒有人工味。」鍾斯一鳴驚人的說。


    「不化妝?!沒有人不化妝拍廣告的!」氏雲大驚小怪地叫道。


    「這叫創新,妳皮膚這麽好,即使不化妝都漂亮。」鍾斯努力說服她。


    「我的模特兒事業極有可能斷送在你手裏!」氏雲擔憂的說。


    「如果我想法錯誤,害妳沒工作,我願養妳一輩子。」鍾斯眼中閃著熱情。


    「什麽時候重拍?」氏雲神情冷淡地轉移話題。


    「今晚,吃過晚飯之後。」鍾斯柔聲說。


    「回到這裏拍嗎?」氏雲接著問。


    「不是,在河邊的一間木屋拍。」鍾斯說明。


    「地址給我,吃完晚飯後我會盡快趕過去。」氏雲從皮包拿出紙筆。


    「何必那麽麻煩,我請你吃晚飯並載妳過去,不是省事多了。」鍾斯微笑。


    氏雲像是被催眠似的點頭,她相信在這世上沒有一個芳心寂寞的女人能夠拒絕他的微笑,雖然她的理智大叫:不要和他一起吃飯、不要坐他的車子、不要陷入不可自拔的愛情漩渦裏……


    愛情:這兩個字像催眠師的彈指,將她從催眠狀態中喚醒。


    再過一個月,她就要嫁給大茂土豆,在這種時候被丘比特射中,隻會讓她未來的婚姻生活更悲哀,她認命地搖了搖頭,想把愛情搖到九霄雲外……但一看到他,他的眼瞳閃閃發亮,一種奇怪的感覺穿透她的心扉,很痛苦也很溫暖,她無法辨識那是什麽感覺?


    無論如何,完成工作最重要,她決定什麽都不想了。


    買了麥當勞的外帶餐之後,氏雲便出上鍾斯的車,決定在車上大快朵頤。


    「我以為模特兒隻吃青菜沙拉。」鍾斯看了眼袋內各式各樣的漢堡。


    「模特兒是人,又不是羊。」氏雲愉快的說。


    「看妳笑得那麽開心,妳很喜歡吃漢堡?」鍾斯努力使氣氛和諧。


    「小時候我家不準吃麥當勞……」氏雲很難解釋清楚孟家特殊的情況。


    「所以長大後妳嗜吃麥當勞以彌補小時候的缺憾?」鍾斯代為回答。


    「可能吧。」氏雲對著麥香魚狠狠地咬一大口。


    「吃這種垃圾食物,妳不怕身材變形嗎?」鍾斯關切的問。


    「感謝上帝給我一副怎麽吃都不會胖的身材。」氏雲洋洋得意。


    「妳應該感謝的是妳爸媽。」鍾斯更正的說。


    「你想吃什麽?」氏雲故意把視線移到袋子裏,不願響應他。


    「我隻要咖啡就好了。」鍾斯識趣地跟著她轉移話題。


    「你在減肥嗎?」為了不使氣氛變悶,氏雲隻好勉強自己跟他聊下去。


    「我要專心開車,所以不能分心吃漢堡,除非……」鍾斯凝睇著她的唇。


    「你休想我會喂你吃漢堡。」氏雲果斷的拒絕。


    「這種要不得的大女人思想是怎麽來的?」鍾斯眉頭緊蹙。


    「與生俱來。」氏雲帶著自衛的語氣回答。


    「做個溫柔的小女人有何不好?」鍾斯柔聲問。


    「女人太柔弱,隻會被男人欺侮到底。」氏雲不加思索地衝口。


    「欺侮女人是壞男人的行為,好男人則會帶給女人幸福。」鍾斯糾正。


    「幸福如果以男人的好壞為準則,這就是女人不幸的開始。」氏雲反對道。


    「所以女人在婚前要睜大眼,好的開始是幸幅的一半。」鍾斯反攻回去。


    「我認為與其把命運交在男人手上,不如自己掌握。」氏雲堅持。


    「妳會這麽說是因為不信任男人?還是婚姻?」鍾斯質疑。


    「我相信自己。」氏雲加重聲音強調。


    「如果有個男人愛妳又想保護妳,妳會改變自已嗎?」鍾斯一臉期待。


    「即使如此,我還是寧為獨立的大女人。」氏雲堅決的說。


    在她心中,柔弱的女人等於不幸,她母親就是擺在眼前的活例子,其實她的個性是外表活潑,內心脆弱,躲在棉被裏哭是她的癖好,但她不斷地勉勵自己,鞭策自己,以做強壯的大女人為人生目標。


    因為她不願重蹈母親的覆轍,活在大男人的陰影下。


    雖然有個愛她的男人又想保護她,這個構思聽起來還不錯,不過她並沒心動,因為這句話裏麵少了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她的感覺,如果她也愛那個愛她的男人,如果那個男人是他……


    她咬了咬唇,禁止自己不切實際地幻想下去。


    除了大茂土豆之外,其它男人都注定與她擦身而過,這是她的宿命。


    河邊木屋並不遠,開車隻花了四十分鍾就到,但一踏出車門,氏雲就發覺事情不對勁,從窗戶看去木屋一片黑漆,看不到半個人影。


    照理來說,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應該兢兢業業地在攝影師來以前就站在崗位上,燈光師要裝好照明、場景員要搭好布景,就算化妝師不用來,服裝師也應該在場待命……


    「其它人呢?」氏雲納悶的問。


    「隻有妳跟我。」鍾斯停妥車後,從後車廂抬出一個大箱子。


    「沒有工作人員的協助,你怎麽拍?」氏雲露出不信任的眼神。


    「我要拍的是類似家居攝影,呈現自然原貌。」鍾斯提著箱子走到門口。


    「這麽晚了,用普通日光燈所抽出來的效果一定不好。」氏雲肯定。


    「妳進來看就知道了。」鍾斯推開大門,做出邀請的手勢。


    「該不會另有企圖吧!」氏雲神經質地喃喃低語。


    「不早了,我們越早開始就可以越早收工。」鍾斯提醒道。


    該不該進去呢?氏雲拿不定主意地站在原處,因為大腦和身體持相反意見。


    她明知道孤男寡女獨處容易發生什麽事,不過她卻不願意往哪個方麵想,她自欺地認為隻要守好自己的防線,而他的樣子又不像壞人,所以她是安全的,但她的身體卻隱隱地希望他能采取行動……


    其實不管她怎麽想,她所該做的,就是配合他盡快拍完這支廣告。


    深吸一口氣,撥了撥前額的頭發,她試著以訓練有素的優雅姿勢走進門內,然而一看到木屋裏的布置,客廳的四個角落架設打光燈,天花板上也有數排的投射燈,除非他會變魔術,否則他絕不可能在一瞬間做完這麽多事,由此可見,他根本是存心不良!


    之前,不論她表現得多好,他都會以不適合為由,要求重拍,然後排除工作人員,把她騙到木屋……這就是他打得如意算盤,一定是這樣沒錯!


    「原來你早有預謀!」氏雲大聲指責,高跟鞋踩著木板發出碰碰的響聲。


    「妳誤會了,這間木屋本來就是間攝影室。」鍾斯自顧地調整鏡頭。


    「你騙人!」氏雲挑起單邊眉毛,一副打死不信的樣子。


    「妳可以到屋裏參觀,看看有沒有令妳擔心的床!」鍾斯戲謔。


    「那種事,不用床也可以做。」氏雲氣得口無遮欄。


    「看樣子妳經驗豐富。」鍾斯斜睨她一眼。


    「如果你以為我會隨便到跟你上床,你作夢。」氏雲怒斥。.


    「讓我告訴妳,我現在腦子裏隻有廣告、廣告……」鍾斯語氣冷淡。


    「真的嗎?」氏雲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眼袖,一絲邪念也沒有。


    「浪費時間就是浪費金錢,快去換衣服。」鍾斯塞一件衣服在她手上。


    「這是什麽?一件男性襯衫?是誰的?」氏雲皺起眉頭。


    「我的。」鍾斯打開通往浴室的門。


    「你……」氏雲吞了口口水,表現出不願意穿的為難表情。


    「妳放心,它洗幹淨了。」鍾斯囑咐:「除了內褲外,其它什麽都不要穿」


    「你能告訴我,你打算怎麽拍我?」氏雲走進浴室,不放心地回頭問。


    「完全地呈現出妳的特質,風騷桃花。」鍾斯順手將浴室門關上。


    望著那件絲質藍襯衫,氏雲心跳異常地不平靜,她不是沒穿過男性的衣服,但那是在伸展台上,而且是沒穿過的新衣服,一想到這件曾經留著他汗水味的襯衫即將貼緊她的裸體,她的心不由得深深悸動起來……


    褪盡衣衫,穿上他的襯衫,輕軟的絲料從她的肩膀撫摸到大腿,彷佛是他溫柔的手,她忍不住想要呻吟,門口卻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和鍾斯不耐煩的催促聲:「換好了沒有?母雞生蛋都比妳快!」


    「扣子不要扣,我要妳的乳溝若隱若現。」鍾斯要求道。


    「你有沒有肉色膠帶?」氏雲反過來要求。


    「我隻有纏電線用的黑色膠帶,妳要肉色的幹什麽?」鍾斯追問。


    「做安全防護,我要把乳頭貼起來。」氏雲羞紅著臉說。


    「我不拍乳頭。」鍾斯解釋:「絕大部分的東方市場,兩點仍是禁忌。」


    「我了解,可是我擔心『萬一』穿幫。」氏雲絲毫不敢大意。


    「我會謹慎篩選,絕對不會讓不雅的手片外流。」鍾斯拍胸保證。


    「我看還是明天再拍好了。」氏雲臨陣退縮的說。


    「據我所知,妳曾經穿著薄紗,兩點清晰可見的站在伸展台上。」鍾斯快了。


    「那是服裝秀,拍廣告我的尺度隻限裸背。」氏雲擇善固執的說。


    「妳有沒有看仔細這次廣告的尺度?」鍾斯使出撒手澗。


    「不得有全裸和做愛的鏡頭。」氏雲蹙著眉頭回想。


    「所以露兩點是在合理範圍之內。」鍾斯指出。


    「你該不會真想讓我……」氏雲雙唇抖得無法把話說完。


    「我說過我隻拍乳溝,妳應該相信我說話算話。」鍾斯歎口氣。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怕……」氏雲垂低眼睫毛,蓋住不安的眼神。


    「妳怕什麽?」鍾斯走近,手輕輕地抬起她下巴。


    她怕什麽?她就是怕這個,怕給他機會,氏雲在心底狂亂大叫。


    可是她不敢說出來,包裹在她身上他穿過的衣服,雖然一點味道也沒有,但她的心卻聞到他曾經留下的汗水味,光是一件衣服就搞得她心猿意馬,她害怕乳頭會從敞開的襯衫跳出來,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她可以預知得到她的乳頭在他注視下一定會變硬,因為她的身體一向經不起誘惑,這就等於是給他機會,他必定會把握機會,肆無忌憚地占有她。


    到時候,她問自己,她有能力抵抗他的入侵嗎?


    老天!她該如何是好?她不能告訴他真相,又不能不告訴他……


    她需要時間想想該用什麽說詞讓自己全身而退?她抬起眼睫看他,正好看見他的眼睛,溫柔得像皎潔的月光,是那麽地清澈,不帶一絲邪念,令她沉醉,令她迷失,令她忘了自己該想什麽……


    「妳到底怕什麽?」鍾斯柔聲地再問她一次。


    「我怕你把露兩點的毛片做成寫真集牟利。」氏雲艱難的說。


    「合約上清楚地寫著,除了廣告用途之外,照片不得他用。」鍾斯微笑。


    「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擔憂……」氏雲悲傷的說。


    「相信我。」鍾斯乞求的說。


    「在這一行,有很多值得信任的攝影師為了錢出賣良知。」氏雲歎息。


    「我像那種沒有職業道德的男人嗎?」鍾斯一臉受辱。


    「我哪知道,我根本不認識你。」氏雲拍開他的手,退到一臂之外。


    「我這個人……簡單的說,我很有錢。」鍾斯神氣的說。


    「聽說你是業餘攝影師,你的正職是什麽?」氏雲打探的問。


    「除了做煙草貿易外,我還有一間廣告代理公司。」鍾斯有問必答。


    「這次的廣告跟你公司有關嗎?」氏雲心想答案一定是肯定。


    「妳猜想得沒錯。」鍾斯點了點頭。


    「你拍攝的技巧行嗎?」氏雲一副懷疑的樣子。


    「我不會跟錢過不去的。」鍾斯突然嚴肅:「把扣子解開。」


    「嗯。」氏雲已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隻好豁出去了。


    「現在拿著香水瓶,做出風騷的表情。」鍾斯命令道。


    「你應該叫舒淇來做。」氏雲口中念念有詞地舒展緊繃的神經。


    「她不如妳,她是演得風騷,妳是天生風騷。」鍾斯拿起相機對焦距。


    「謝謝你的諷刺。」氏雲撇了撇嘴。


    「看那邊,露出一邊肩膀。」鍾斯指揮道。


    隨著一連串閃光,氏雲的表情千變萬化,原有的反抗意識已煙消雲散,表現出超級模特兒該有的水準,而拿著相機的鍾斯,就像捕蝶人似的,或前、或後、或左、或右捕捉她最美的表情。


    閃光越閃越快,不一會兒,鍾斯已拍完兩個相機裏的底片,但他仍嫌不滿足,他想要與眾不同的創作,靈機一動,他說:「我們來拍一些有劇情的照片。」


    「什麽樣的劇情?」氏雲隻想快點完成工作。


    「發揮妳的想象力,想象有個男人闖進屋裏。」鍾斯思索的說。


    「真是如此,我會拿槍把他趕出去。」氏雲身體配合,但嘴巴故意唱著反調。


    「很好,就是這樣,眼神再狂野一點。」鍾斯興奮的說。


    「接下來他會做什麽?」氏雲做出連狐狸都自歎不如的神情。


    「他把妳壓在牆上,並把妳的右手放在頭上……」鍾斯指揮若定。


    「正常情況下,我會用膝蓋攻擊他要害。」氏雲比出手刀。


    「很幽默,不過我要妳表現想要的樣子。」鍾斯聲音突然變得沙啞。


    「變態!」氏雲嘴巴抗議,但她還是完成他不合理的要求。


    「表情再媚一點,想象他的手伸入妳的大腿內側。」鍾斯命令。


    「我應該尖叫嗎?」氏雲感覺到秘穀一陣濕熱。


    「沒錯,不過是呻吟、陶醉的聲音。」鍾斯眼中燃起火焰。


    「啊……啊……」氏雲發出如夢似幻地吟哦。


    「很好,把一隻腿抬高,鞋跟抵在牆上。」鍾斯走近調整她的姿勢……


    氏雲壓抑住哭聲,低垂著眼睫,把內褲穿好,轉身衝進浴室,關上門後,她靠在門扉上,整個人彷佛被掏空般虛弱無助。


    她好想要愛、好想要溫暖、好想要熱情,可是她卻什麽都要不到……


    發生了那樣不愉快的事,河邊木屋的拍攝工作自然草草結束。


    氏雲回到酒店,立刻收拾行李,一秒也不願多留在紐約,飛到夏威夷散心。


    一個星期後,她決定放棄孤獨一人在飯店房間裏鑽牛角尖的苦悶生活,她需要找個夠睿智的朋友吐露心事,而這個人首推安筱筱。


    其實宋小曼才是人女人中最厲害的角色,不過這位大女人自從結婚之後,天天沉溺在新婚和懷孕的雙重快樂中,整個人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樣,像個小女人似的輕聲細語,光聽到那種嗲聲,氏雲的皮膚就會變成雞皮。


    到了東京,氏雲沒有馬上回到大女人俱樂部,而是找了間酒吧喝兩杯,因為身上散發著寂寞女人味,致使蒼蠅一直飛向她,最後在不堪其擾的情況下,隻好招部出租車,敗興而歸。


    一進俱樂部,她就直闖安筱筱的房間。「筱筱,起來陪我說話。」


    「現在是幾點?」安筱筱整個人連頭都窩在暖被裏。


    「三點半,這些日子我……」氏雲有一卡車的話不吐不快。


    「這些日子我累得跟狗一樣,需要大量的睡眠。」安筱筱打插地說。


    「妳知道什麽叫朋友嗎?」氏雲發狠地把被子搶走。


    「老天!半夜把人吵醒不是朋友該做的事。」安筱筱身體如炸蝦蜷縮。


    「朋友就是當你需要他時,他絕對不會拒絕你。」氏雲自顧道。


    「真會講話。」安筱筱一邊揉眼一邊說:「妳媽媽來了。」


    「她看起來怎麽樣?」氏雲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來。


    「妳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安筱筱的聲音明顯升高,聽起來十分尖銳。


    其實安筱筱的反應是情有可原,她也是離家出走,也會有被父母找到的一天,光是想象那種情景,她就頭皮發麻,心跳指數節節升高。


    五個大女人,除了殷若離,其它四個都可以說逃家的浪女,四個人的背後也都有一段故事,小曼是為了想超越四個哥哥,語焉是不想繼承王位,氏雲是為了逃避指腹為婚,而她是拒絕讀書讀到博士。


    全家都是博士,在外人的眼中是何等的榮耀,但安筱筱對在書香環境中長大則是深惡痛絕,不論任何時間,隻要開口說話,不外是圍繞在粒子在高速下撞擊所產生的能量,或是臭氧層的洞該如何修補……諸如此類深奧無趣的話題。


    從小被當成天才的筱筱,最大的人生希望,不是轟轟烈烈,而是平平凡凡,但事與願違,她想過平凡的日子,卻遇到不平凡的人——宋小曼。


    當年,她在一間餐館當服務生,出賣勞力,雖然錢賺得不多,工作很辛苦,然而她每天都很快樂,不用花腦筋過日子一向是她所追求的生活模式,卻在一次性騷擾的意外,認識了拔「刀」相助的小曼……


    這一份人情使筱筱像簽了賣身契般被小曼牽著鼻子走,直到今天,她還是無法還清人情債,做牛做馬地替小曼打點俱樂部,以及發揚大女人主義。


    事實上,有句話深藏她心中一直不敢講,那就是——她將來想嫁小男人。


    若是讓小曼知道,一定會反對到底,甚至有可能鞭打她,光是看小曼對付自己小哥,那股六親不認的氣勢,她就嚇得手酸腳軟。


    氏雲咬了咬唇,打破沉默道:「我怕見她,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妳遇到難題了?」安筱筱發覺氏雲的眼神閃閃爍爍。


    「先不談這個,我想知道我媽的心情看起來如何?」氏雲若有所思。


    「非常好,妳媽笑容很漂亮,像花盛開一樣。」安筱筱形容。


    「糟了!她笑得越美表示她心情越壞。」氏雲感傷地歎氣。


    「她來抓妳回去和大茂土豆結婚嗎?」安筱筱深表同情。


    「我劫數難逃了。」氏雲沉重地點頭。


    「怎麽會?趁她還不知道妳回來,快逃不就結了。」安筱筱建議。


    「我不想讓她白跑一趟。」氏雲良心不安。


    「妳真是矛盾。」安筱筱莫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我知道,誰叫她是我這世上最愛最愛的人!」氏雲喃喃道。


    「要嫁的是妳,如果妳不快樂,妳媽媽也不會快樂的。」安筱筱指出。


    「問題是,她認定大茂土豆會帶給我快樂和幸福。」氏雲覺得可笑。


    「婚後培養感情,這種石器時代的舊思想雖然落伍……」安筱筱說到一半。


    「沒錯,我家還活在孔孟時代。」氏雲一臉訕訕地打斷。


    「我是說,現在離婚率這麽高,傳統思想未必不好。」安筱筱接續。


    「妳到底站在哪一邊?」氏雲雙手抱胸,一副要吵架的樣子。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大茂土豆或許真的不錯。」安筱筱毫不畏懼她的凶狠。


    「光是他那副長相,何止不錯,是大錯特錯。」氏雲板著臉孔。


    「內在美比外在美重要,以貌取人似乎不是好標準。」安筱筱反駁。


    「既然妳清高,妳跟他結婚好了。」氏雲惱羞成怒地嚷叫。


    「我是在幫妳……」安筱筱一臉無辜。


    「妳不但逼我跳火坑,而且還落井下石。」氏雲指責道。


    「是妳說要盡孝道,所以我才開導妳往樂觀的方向想。」安筱筱解釋。


    「難道沒有能讓我盡孝道又不嫁大茂土豆,兩全其美的辦法?」氏雲心急。


    「沒有,妳隻能二選一。」安筱筱堅定地搖頭。


    氏雲無法言語,但絕望的表情足以說明,她還是隻能選擇大茂土豆。


    初見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大茂土豆的記憶曆曆如昨,一想起她就心有餘悸,那張因受到荷爾蒙分泌過剩而長滿青春痘的臉,不知現在如何了?她深信他的臉現在一定留下後遺症,像地球表麵般凹凸不平。


    要她跟醜八怪同床共枕,這對身為美麗代言人的氏雲來說,簡直是酷刑。


    她想尖叫、想大喊、想發瘋、想自殺……不過有一個聲音阻止了她,她不敢相信在自己覺得傍徨無助時。竟是那麽地思念他,甚至彷佛還聽到他帶有霸氣的低沉嗓音。


    突然之間,她了解到自己真正的心情,她已經偷偷愛上鍾斯。


    這個發現讓她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但另一種感覺卻接踵而來,她的臉色有如從雲端摔落到地上,不僅難看,根本是碎得體無完膚,她無法不想到該死的大茂土豆,她恨透了指腹為婚……


    難道真的沒辦法扭轉劣勢嗎?她自知無法說服母親取消婚事,因為要母親背信,這跟叫母親去死是同樣的意思,看來她隻好轉向大茂土豆那邊下手。


    有了!她想到一個好辦法,讓——大茂土豆戴綠帽。


    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容忍女人背叛,縱然風騷桃花聲名狼籍,但傳聞從未得到有力的證實,狗仔隊也從未拍到她淫亂的鏡頭,因為她本來就是沒汙點的處女。


    她決定豁出去了,她不但要棄守貞節牌坊,還要密告狗仔隊來偷拍,把緋聞炒得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全世界都知道,這麽一來,大茂土豆必定不敢把她娶進門,她也就可以重獲自由。


    當然,這項完美計劃還需要一個主演床戲的男主角。


    女人的第一次,自然是要給心愛的男人。氏雲不禁露出雨過天睛的笑容。


    可是……氏雲的笑容突然凝結在嘴角,在他那般羞辱她之後,她怎麽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頭?並且還要求他做同一件事……


    老天!她必需臉皮很厚,膽子很大,才有勇氣和地做愛!


    「喝杯咖啡。」安筱筱不知何時走出房間,並弄了兩杯咖啡回來。


    「我想在婚前鬧得天翻地覆……」氏雲眼眸閃著謎樣的光芒。


    「妳是不是遇到讓妳心動的男人?」安筱筱注意到氏雲的表情不尋常。


    「就是送我耳環的,他叫鍾斯。」氏雲大方的承認。


    「妳和他交往到什麽程度?」安筱筱好奇的問。


    「嚴格說起來,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氏雲一臉懊悔。


    「發生什麽事了?」安筱筱啜了一口咖啡。


    「吵架。」氏雲生氣地瞪著杯子,好象發現蒼蠅在杯裏遊泳似的。


    「打是情、罵是愛,你們很快會和好的。」安筱筱安慰的說。


    「發生那種事……很難和好。」氏雲垂下頭,隱藏臉頰無端發燙的窘境。


    「說請楚點,那種事是哪種事?」安筱筱摸不著頭緒。


    「他……他不尊重我。」氏雲含糊不清的說。


    「怎麽個不尊重法?下車時沒替妳開門?」安筱筱有意刁難。


    「他吃我豆腐。」氏雲又羞又愧的說。


    「那妳就吃他豆幹,以牙還牙。」安筱筱哈哈大笑。


    「我正想這麽做。」氏雲順勢說出她的決定。


    「妳該不會想以紅杏出牆的方式,逼大茂土豆退婚吧?」安筱筱吃驚。


    「確有此意。」氏雲臉上有一種飛蛾撲火的衝勁。


    「希望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安筱筱的聲音隱含擔憂。


    「我要做名符其實的風騷桃花。」氏雲起身像蝴蝶一樣旋舞。


    「看妳轉得快昏頭的樣子,搞不好連名字都不記得。」安筱筱歎氣。


    「我當然記得我的名字,氏雲,不,是孟雲。」氏雲正式回複孟雲的本名。


    其實,安筱筱並不完全讚成孟雲的想法,那想法粗製濫造,有很多後果沒考慮清楚,但她不打算阻止孟雲,她看得出來孟雲已經愛上那個叫鍾斯的家夥,就讓孟雲好好愛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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