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女仆,多麽引人遐想卻又墮落的說法,卻是加諸在她艾彌兒身上的形容詞。


    艾彌兒很清楚,有很多人背著她指指點點,說她是黑崎封的女仆。


    即便,她的身分是一位秘書。


    但,就在眾口鑠金之下,秘書這職稱變成是為了美化艾彌兒形象的擋箭牌,是為了掩飾她其實是位女仆的真相。


    女仆,一個多麽曖昧的名詞,多麽具有想象空間的形容呀!而這頂可以激蕩出閑言流語的帽子就硬扣在她頭上,讓許多人就等著觀看男主人與女仆人之間會迸發出什麽樣的戲劇張力來?


    隻要是上流圈子聚會的場合,有人興致一來,就會八卦地討論起黑崎封與女仆艾彌兒之間的話題。


    因為黑崎封是個王者,王的女仆這話題太好碎嘴了。


    隻是,碎嘴的人不敢在黑崎封麵前說三道四,但對掛名秘書的艾彌兒可就不客氣了,隻要她出現的場合,異樣的眼神就會出現。


    忍耐、忍耐、再忍耐……


    艾彌兒的小嘴兒念念有詞,方才與一批人擦身而過,那些衣冠楚楚的男女認出她是艾彌兒後,就故意消遣她是女仆,還用調侃的眼神掃過她。


    艾彌兒進入電梯,按了頂樓的按鍵,不一會兒,電梯停下,門打開,她踏出電梯,巡視一下周圍環境,看著這高檔的“宜人健身中心”。


    它的設備十分豪華,服務客層也直接鎖定上流社會人士,所以除了運動用的健身房外,還另外設有餐廳、酒吧、遊泳池、商務中心、會議廳等等設備,好讓客人可以使用,另一方麵也能藉由運動交流而做好公關,因此有很多頂尖人士都喜愛到這裏聚會。


    今日是假日,不過“宜人健身中心”依然有著嚴格的人數管控,所以偌大的遊泳池裏隻有三位賓客在遊泳,而池畔邊則有五、六位男女一邊做著日光浴,一邊談天說地。


    隻要通過前方的玻璃門,外頭就是室外遊泳池。


    “女仆來了!”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一認出她,就不懷好意地開始評頭論足了起來。


    “她就是艾彌兒呀?”有人倒是第一次見到她本人。


    “對,我見過她兩回,很確定。”


    艾彌兒故意裝作沒聽見,她看不到黑崎封,因此走向服務櫃台詢問。


    但,評論聲仍然持續著。


    “她怎麽會來?今天是休假日,不是應該放假的嗎?怎麽還這麽勤勞,跑到健身中心來找總裁?”


    “當女仆的哪裏敢分上班假日的,又豈敢隨便休息呢?黏緊主子最是要緊,侍候得當才會有好處啊!”此話從另一女子口中說出,立即引來竊笑。


    這話鑽進艾彌兒的耳朵裏,她逼自己無動於衷。


    她長大了,起碼的修養要有。這五年來,她的正職是念書當學生,副業則是去“黑崎國際集團”實習,直到最近這一年來,她正式陪同黑崎封出席一些公開場合,因此“得罪”了許多眼紅的人,才會被扣上女仆的帽子。


    “不要這樣啦……”也有人看不下去,替艾彌兒說話。


    “為什麽不?”哼!


    “笑話她又怎樣?況且,當黑崎封的女仆又有什麽不好?多少人想當都還當不起哩!”諷刺聲響起。


    就因為她可以全天候地接近黑崎封,所以在妒忌心的作祟下,大家才開始嘲笑諷刺她是專門侍候主子日常生活起居的女仆,再加上兩個人十分親近,卻是沒有任何婚姻關係,亦不曾被證實是男女朋友,所以更給了人們碎嘴的機會。


    而且流言愈來愈難聽,但隻攻擊女方,說她是讓主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還要做一些上床陪睡等不正常關係的工作,才能得到這個跟在黑崎封身邊的機會。


    “對了,這艾彌兒到底是什麽來曆?為什麽可以接近黑崎封,而且黑崎封還接受她?”有女子其實看得出這些誇大的諷刺是來自對艾彌兒的妒忌,但對她的身分也很好奇。


    “可能黑崎封被雷打到,一時昏了頭吧!”再哼。


    “你們有人知道艾彌兒是怎麽成功待在黑崎封身邊的嗎?”


    眾人聳肩,因為都隻聽到一些片麵傳聞。


    大約聽到的消息是——五年前,黑家突然出現一個十七歲大的女孩,當時的她就可以隨意進出黑家,後來還容許她一邊讀大學,一邊到“黑崎國際集團”工作學習實務,這可是無人可享受到的眷寵。


    然後,黑家人對艾彌兒的身世極為保密,流傳出來的資料隻有她是因為母親車禍去世才由黑家人接手照顧,而她父親則是一個已沒落企業的總裁,如此而已。


    艾彌兒聽到了飄來的片段話語,也接收到質疑、試探、妒忌、不屑等各種眼神。


    她不想解釋,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她的身世因為不曾曝光過,所以鮮少人知道她其實是五年前很風光的“梨氏企業”總裁艾澤的女兒,而十七歲以前的自己,更因為從來沒有在社交場合出現過,再加上她與父親的關係並不親密,所以也沒人會去聯想到她與“梨氏企業”的艾澤有關。


    隻是這五年來,“梨氏企業”的規模卻是愈來愈衰敗。在母親過世之後,“梨氏企業”竟從營業額為百億元的大型集團縮編成資本額隻剩約兩億的公司,而父親為了挽救財產,更是沒空與她相處。


    她不禁想到“梨氏企業”漸漸衰敗的原因……


    在母親喪禮過後,父親就對她說他很忙碌,要她自己獨立,自己照顧自己,甚至也很少回家,隻偶爾通通電話。


    她並不以為意,畢竟她十七歲了,是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反正她衣食無缺,又隻是個學生,生活很單純。


    豈料半年後,她聽父親說“梨氏企業”突然遭到一連串合約問題,原來母親生前不知怎麽回事,跟許多公司簽了一堆莫名其妙且不平等的合約,不履行就導致公司變成違約,得要賠償巨款,因此讓公司的資金周轉不靈。當時為了補足資金缺口,隻好借債償還,在利滾利之下,“梨氏企業”瀕臨破產邊緣,雖然最後驚險地度過了危機,然而財富卻已是大幅縮水,所以父女倆更沒時間聯絡了。


    直到一年前,與父親相熟的企業界人士告訴父親,見到她與黑崎封一同出現在某些會議場合,父親這才察覺異樣,也才注意到她的工作狀況。


    艾澤當時質問過艾彌兒——


    “妳怎麽可以跟黑崎封走得那麽近?忘了妳母親就是去黑家的路上發生車禍嗎?黑家是間接凶手,妳怎會跟黑家親近來往?”


    “沒為什麽,媽咪交代我要常去黑家走走,黑阿姨很疼我,我在那裏可以學點東西,所以就去了。至於車禍的事,我不想怪罪黑家……”她淡淡地回著。


    母親臨終前的交代,她深深地埋藏在心裏,不想跟父親講實話,告知他,她會到黑家的真正原因是母親的遺言。


    父親在聽完她的解釋後,果然沒再多說什麽。


    反正他從來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艾彌兒呆呆地看著遊泳池,泳池水麵波光閃閃,很美。


    忽地,從水中探出一顆頭來,是黑崎封。


    他就是人們口中稱讚的王者,也是母親視為她靠山的男人。


    但,捫心自問,害怕一個人的自己為了不想一個人,真能把黑崎封當作是依靠嗎?


    不,不許的,她不會把他視為依靠,因為黑崎封不是可以依靠的男人。


    本在水中悠遊的黑崎封感受到池邊的騷動,探出水麵來,見著了綁著馬尾的艾彌兒站在池畔,瞪著他直瞧。


    黑崎封遊回池岸。


    艾彌兒的視線一直隨著他而移動,也看著僅著黑色泳褲的黑崎封。


    他有著修長有力的雙腿,還有結實且完全符合黃金比例的頎長身材。黑崎封的相貌已經夠俊夠美的了,卻還擁有一副好體魄,完美的外型可是連男人都會妒忌,難怪這麽多人喜歡他。


    “妳怎麽來了?”黑崎封走到艾彌兒身邊問道,磁嗓充滿著魅惑氣息。


    艾彌兒的臉蛋不自禁地紅了起來,連忙撇過頭,怕再直視下去,三魂七魄會被他給勾引了去。


    不過,眼角餘光也瞥見披著浴巾的女泳客眼神不善地看著她。


    “我是為工作而來。”艾彌兒立刻專業地回答著。對於外界的惡意羞辱,她告訴自己要保持風度,不要去當一回事,千萬別激動了。


    “今天有什麽工作?不是假日嗎?我應該有放妳休假才對。”他不是個苛刻部屬的總裁。


    他果然忘記了臨時才決定的約會。


    “四點鍾在台北飯店跟呂董事長有個重要會議,現在都三點多了,總裁還在健身中心,再不赴約,萬一遲到,呂董事長會不開心的。”艾彌兒原本是打電話要提醒他,卻無人接聽,想他會不會來此健身,就來試一試,結果還真被她猜對了。


    黑崎封頓了下,笑了,道:“我是忘了這個臨時行桯。”


    “我就是擔心你忘了,才急著找總裁。”她身為黑崎封的秘書,工作就是專門安排黑崎封的所有行程,其實這並不是件輕鬆的工作,不僅篩選會麵的人士要謹慎,而且每項行程都要有其效用,步步都要做到有效率。


    “錯過就錯過,又不會怎樣!黑少爺是何等人物,就算沒去又或者遲到了,也無所謂。”突然,一道柔媚嗓音插了進來。她是“多倫集團”的千金小姐蘇珊,雖然披著浴巾,仍掩不去其婀娜身姿。人已夠美,再加上備受寵愛,所以個性十分自我。


    “失約不妥,這不是生意人該有的態度。”艾彌兒反駁她的說法。這位千金小姐哪時湊得這麽近了?還特意聽他們對話。


    “妳這女仆——呃……不,妳這秘書真奇怪,怎麽一副想要指揮主子的囂張態度?”蘇珊瞇了瞇眼。


    黑崎封沒理蘇珊,對艾彌兒道:“妳先回去,我自己去飯店。”


    艾彌兒搖頭。“總裁是坐出租車來的吧?我已經把你的座車停在健身中心的地下室,讓我開車送你過去好了。”她總是用“總裁”來稱呼黑崎封,五年來都是如此,是希望這親近卻又疏遠的稱謂能讓外人少在他們身上做文章……但顯然效果不彰。


    “不會吧?妳要開車送黑少爺去飯店?黑少爺沒司機嗎?讓妳一個小小秘書開車怎能放心?我好怕出意外喔,不如我家的司機暫借黑少爺使用好了!”蘇珊婀娜的身子更往黑崎封身上靠,身為蘇家接班人的她十分欣賞黑崎封,此刻有機會對他示好,當然要好好把握住。


    艾彌兒看著頻頻對黑崎封示好的蘇珊。


    其實不僅是她,太多名媛都想撲上黑崎封,誰教黑崎封太過迷人搶眼,神祇般的經營能力更讓他被企業家們稱為年輕天才。他在短短五年的時間內讓“黑崎國際集團”從大型企業變成超大型的國際知名集團,且至今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持續在擴張黑家的王國,他被封為經營之王,而且年僅二十七歲。


    所以,她一個平凡女生卻能待在他身邊工作,許多攻詰自然指向她。


    但她心裏明白,她不會愛上黑崎封的,因為去愛有權有勢有錢,而且又外型優秀的頂尖男人,太辛苦了。


    即便他不曾在她麵前展現悠遊花叢的能耐,但閑言八卦還是有,主動攀結他的女人更是有如過江之鯽,要他專情於一女太為難他了。專情的男人是鳳毛麟角,太少太少了,連她自己的父親都不願專情於她媽咪了……


    媽咪年輕時就是感情至上的女生,她愛慘了父親,以富家女之姿下嫁給家世平凡的父親,甚至讓父親操控娘家財富,然而父親卻開始忙碌於事業,對母親的愛情漸漸地轉為表麵上的噓寒問暖,對她這個女兒更是沒有投注過太多心思,婚前的綿綿情話與海誓山盟隨著已婚以及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她甚至隱約感覺到父親在外頭已另結新歡。雖然媽咪從來沒提起過,再加上她與父親的親情淡遠,她也從沒去追究多問,但這卻讓她對愛情充滿著不信任感,不認為有個男人會永遠愛著同一個女人。


    “總裁,請盡快出發,再拖延真要遲到了,請去換衣服。”艾彌兒催促著黑崎封快點前往飯店。


    “妳好凶,比主子還凶,竟硬要指使主子聽妳的指揮行動!黑少爺,這種白目秘書還是辭退她吧,以免哪天被她給氣死了!”蘇珊不悅地說著,沒見過哪位秘書這麽強硬。


    “請妳離開好嗎?我家總裁的行程由我安排,不需要妳多嘴。”艾彌兒開始趕人,不喜歡她一直纏著黑崎封。


    “讓我送你到飯店吧。”蘇珊不理艾彌兒,走上前,直接去挽住黑崎封的手臂,柔聲道:“就讓我的司機送你到飯店吧,這樣安全些,不可以去坐小秘書開的車子啦。”


    艾彌兒瞪著大膽挽住他手臂的女子,為什麽這女子這麽纏黏?“我家總裁在忙正事,請妳別胡鬧。”


    蘇珊回嗆:“妳說我胡鬧?我堂堂“多倫集團”的未來繼承人,也是企業界所矚目的新星,竟然被妳這個小秘書說成是胡鬧者?”


    “我是覺得妳搞不清楚狀況。”她的心緒波動了起來,開始沈不住氣。


    “妳膽敢羞辱我,說我搞不清楚狀況?!妳什麽身分,居然敢冒犯我!”


    “妳很明顯腦袋不清楚。”她現在整個腦子裏都是蘇珊挽住黑崎封的畫麵。


    “妳才是——”


    “把時間浪費在吵架上頭,這是妳要的?”黑崎封淡淡一句提醒,艾彌兒立刻住了口。


    黑崎封不是冷冽嚴肅之人,也不會用嚴厲的口吻或態度來應付對手,他總是用淡漠到讓人感覺不出他意圖的神秘氣息來與人過招,然後就在他看似友善的笑容底下,在他的輕柔言語之中,對手就會開始心生畏懼,聽命於他的指揮。


    “對不起。”艾彌兒向蘇珊道歉。當個專業秘書,情緒要控製得宜,但她卻失控地罵了“多倫集團”未來的女繼承人,她錯誤的舉動是會為“黑崎國際集團”樹敵的。“抱歉,我剛說錯話,請原諒。”她能屈能伸地跟蘇珊低頭道歉。


    “妳道歉?妳——”這轉變讓蘇珊一時間也無法再撒潑。“哼!”


    “走。”黑崎封輕聲道,轉身走。


    “等一等!黑少爺要搭我的車嗎?”蘇珊連忙追了上去。


    “不用了,謝謝。”黑崎封的磁嗓煞是好聽。


    然而蘇珊的笑臉卻僵住,因為一對上他的眼眸,立刻被他深不見底的眸光刺到,不敢多勉強。“不、不客氣……”蘇珊僵硬地回道,也不敢再堅持。


    黑崎封轉身,邊帶著艾彌兒到另一處更衣室前,邊道:“妳的定力稍嫌不夠。”


    “知道了,我會改進。”她知道他在“教育”她要懂得商場的應對細節,而她向來也做得很好,隻是蘇珊的手挽上他手臂的瞬間,她突然亂了分寸。


    艾彌兒退到一旁等他換好衣服後再前往飯店。


    不一會兒,蘇珊跟朋友又走到她身邊,斥道:“哼,妳真以為黏著黑少爺就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嗎?告訴妳,妳的主子隻是把妳當成下屬看待,瞧他要妳向我道歉就知道妳在他心中並不重要。妳就別妄想升格當女朋友了,妳隻配當個被他使喚的女仆罷了!”蘇珊見黑崎封進了更衣間,立刻抓著機會再痛罵她一頓,乘機也要她別作扶正的夢。


    艾彌兒看著蘇珊以及和她同一陣線的上流社會人士,她們個個都用輕蔑眼神瞅著她瞧,這意味著不管她多麽努力地想要在專業領域裏獲得被正視的機會都沒用,在眾人心中,她永遠隻能當個被黑崎封使喚的仆人。


    在離巿中心一小時車程的“祈山”,有一大片青草如茵的土地可以建造豪邸,黑崎封在知道這處建案後,立刻買下其中一棟別墅,從“晴山”搬離到“祈山”去。


    “晴山”山路是梨雪月出車禍之地,黑家人為了避免讓艾彌兒來到黑家時經過傷心地,當下決定搬離“晴山”。


    黑家兩老把公司事務全權交給兒子掌管後,就悠閑地到世界各國遊玩,常年不在台灣,而年紀輕輕便扛起龐大企業重責的黑崎封也是天南地北到處飛,待在台灣的時間也不長。


    雖然黑家的主人們常常不在台灣,不過別墅的傭人管家等都對艾彌兒很照顧,也聽從主人的指示,視艾彌兒為黑家成員。


    艾彌兒此刻置身黑家豪邸後方的園子裏,坐在吊床上休憩著,看著周圍環繞的靈秀山峰,吸著芬多精,悶了好幾天的心情總算舒坦了些。


    打從她意識到女仆這形容詞愈來愈無法抹消掉時,一股悶鬱之氣就包圍住她,即便她不斷說服自己不必去管蜚短流長,心裏卻煩悶到快爆炸,甚至開始認真思考是否要繼續待在黑家的羽翼下?


    艾彌兒輕輕地搖晃著吊床。


    她閉上雙眼假寐著,清風拂過,舒服極了,再聽著沙沙樹葉聲與蟬鳴聲,像催眠曲般,讓她昏昏欲睡。


    結果就在半夢半醒之間,媽咪的遺言不期然地浮上心頭——


    乖,妳要跟在黑崎封身邊喔,不然最害怕一個人的妳就真的隻能一個人了。


    母親的話打中了她,十七歲的她確實是很怕一個人,她其實是很膽小、很脆弱的,也一直想找依靠,隻是她不願意被人看穿自己軟弱的一麵,用盡辦法做掩飾。然而知女莫若母,疼愛她的媽咪當然懂她。


    結果,一場車禍讓她的人生遽變,當時的她慌了、亂了、怕極了,腦子空空蕩蕩的,於是母親的吩咐讓抓不到任何浮木的她立刻點頭同意了。


    所以會跟黑家有交集,都是媽咪“促成”的。


    隻是,媽咪當時為什麽要把她托給黑崎封照顧,她至今仍不明白。


    五年時間過去了,她從十七歲的高中生變成即將大學畢業的二十二歲大女孩;黑崎封則從大男孩變成充滿王者之氣的超強王者。她得承認,黑崎封真的很迷人,才貌兼具,還擁有財富與地位,這樣難得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想攀上?像她,其實也會心癢,也會想去擁有他,但隻要想到黑崎封這麽優秀的男人哪裏會給她專一、獨寵與安定,她就立刻清醒過來,要自己別去跟人家湊“愛黑崎封”的熱鬧。


    一股悶氣又湧上,艾彌兒倏地睜眼,坐起,喃道:“我幹麽一直想著黑崎封?他是王,我隻是卑微的女仆,配不上人家的。再說,黑崎封也沒愛上我,我管他去愛誰。隻是,我待在黑崎封身邊愈久,隻會愈來愈淒慘。”她愈想愈煩,但被諷刺攻詰的情況又很難扭轉。


    “彌兒。”桂花樹旁,黑家管家走了過來,將手上的一張帖子遞交給她。“這是要給少爺的邀請函,妳幫少爺過濾一下要不要出席。”


    “好的。”她立刻跳下吊床,接過邀請函,一看,是“宏國企業”的邀請。“宏國企業”規模雖大,但想必黑崎封是沒有興趣參加的……等等,換言之,她如果硬是替黑崎封排入這項行程,他肯定會認為她辦事不力吧?


    她眸光一閃。


    如果讓黑崎封覺得她的工作能力不行,他是否會在惱怒下讓她離開呢?她要試一試。


    即便他是接受母親的交代要照顧她,但她若故意惹惱他,高高在上的王者肯定會不滿與生氣吧?更甚至,他或許早早就想擺脫掉她這個燙手山芋了,隻是不敢說,那她就搭個梯子給他趕她的機會。


    無論如何,就試它一試。


    她二十二歲了,人生精華時刻若一直浪費在跟黑崎封的緋聞糾葛中,這真的很沒有意義。


    她該離開黑家的勢力保護下。


    是啊,她該走,她該試著離開才對。


    五年了,夠了。


    艾彌兒緊緊抓著邀請函,心中燃起要離開的強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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